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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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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到王临的电话时,白冬槿刚睡醒,昨日喝到断片,昏睡了一天到傍晚,脑子不清醒。

    听着王临结巴的自我介绍,白冬槿回忆许久,才想起这人是南江娱乐的老板。

    “怎么了?”白冬槿打着哈欠。

    “白先生,我联系不上江初,金栀苑的保安不放行,您能不能来一趟金栀苑?”

    “金栀苑?”白冬槿不明所以,“初初不是正在度蜜月吗?”

    “江初要和池总要离婚,”王临声音焦急,“池总让我把解约合同送过来,我找理由推脱了好几天,实在是拖不住了,总之您快过来吧。”

    离婚?!

    白冬槿被吓得瞬间清醒,挂断电话,赶紧从床上爬起,没管还在睡的喻宕,开着敞篷就往金栀苑赶。

    好在江初给白冬槿录入过亲友身份,白冬槿刷了脸,顺利进入金栀苑。

    进了门,一股浓郁的木质香扑面而来,白冬槿被这香气呛着,赶紧捂住鼻子咳嗽。

    “初初?”白冬槿大声喊,却没有人回应。

    屋内没开灯,但投屏开着,正在放映中,视频里是江初和池南暮。

    餐桌上摆着两份意面,一份没有动过,另一份剩下一半,都还有余温,刚做不久。

    很不对劲。

    白冬槿有些害怕,脚步不自觉放轻,在一楼找了一圈,悄无声息上楼,轻轻推开卧室的门。

    吱吖——

    木门在夜里喑哑嘶吼。

    卧室里没有开灯,阳台的门大开,冷风往房间里贯,窗帘被风吹得乱飘。

    江初坐在床边,面向阳台,从白冬槿的角度望过去,只是个被冰冷月光浸湿的安静人影。

    “初初?”白冬槿屏住呼吸走近。

    听见动静,江初缓缓侧过头,双目放空,见是白冬槿,愣了许久才问:“你怎么来了?”

    江初的嗓音极喑哑,像是被刀刮过,根本听不出原本的声音,嘴唇也发白,干涩得起皮。

    太不对劲。

    “我”白冬槿也坐到床边,不敢直接问,旁敲侧击,“你怎么搬回来住了?”

    大脑无法思考。

    江初认真想了想,木讷地回:“哦,因为我要离婚了。”

    楼下不是还在放映合照?

    江初怎么可能想要离婚?

    难道是池南暮要离婚?

    池南暮怎么敢?!

    想到这,白冬槿瞪着眼睛,生气地问:“池南暮要和你离婚?为什么?他脑子有病?”

    一切难以解释,要细说也太麻烦。

    江初没有答话,只是摇头,重新看向阳台外。

    身上的衣服冰冷,他故意打湿,想再见到幻觉,但身体已经适应这种冷,再不会发烧。

    衣柜里堆满他新买的衣服,皮衣,牛仔裤,高领束身的毛衣,与池南暮过去的衣装丝毫不差。

    松木香的香氛摆到每个隅角,同样的木质香气笼罩,充斥鼻腔,却于事无补,他连在梦里都见不着。

    到底还要怎样做,才能见到他的南暮?

    江初望向阳台外,继续出神,眼睛也不眨,灵魂出窍一般。

    风声忽地变大,鬼哭狼嚎,冷风吹得白冬槿瑟缩,江初却无知无觉。

    这场面实在渗人。

    白冬槿凑近,离江初近一点,想缓解心慌,却碰到江初凉到不似活人的手臂,再次受到惊吓。

    “初初,到底怎么了?你跟我说你想要什么,我好帮你解决。”白冬槿苦着脸问。

    白冬槿昨夜喝了酒,又没换衣服,身上残留有酒味,稍一凑近,就突破香气,汇到鼻尖。

    江初闻见酒味,宕机的大脑随即开始运转,偏过头,紧紧盯着白冬槿。

    “怎么了?”江初眼眸漆黑,盯得白冬槿害怕。

    “如果喝醉了,是不是就能看见幻觉,看到想见的人?”江初睁大眼睛问。

    “也许吧,喝醉了什么都有可能见到。”白冬槿犹豫着答。

    “包括已死的人?”

    “也有可能,我有次就看见我妈了。”

    得到答案,江初的眼睛忽然变亮有光,像是提线木偶被注入生机,唇角上扬。

    “我想要喝酒,我去换身衣服,”江初站起身,“你等一会儿,我们马上出门。”

    江初跑出卧室,神色急切,不出一分钟,就跑回来。

    “走吧,我们去喝酒。”江初笑着说。

    “去哪儿喝?”白冬槿还不敢动,因为江初的神色太不正常。

    “银河铁道,夜店,酒吧,餐厅,随便哪里都可以。”江初似是很急,迫不及待。

    四目相对。

    自上次见面不过一周而已,江初竟然瘦了一圈,眼里的高兴是真,难过悲伤也是真,很矛盾且不正常,看得白冬槿揪心。

    “好好好,我现在带你去。”白冬槿站起身,跟着江初下楼。

    投屏上重新开始播放照片。

    走出门时,白冬槿似有所感回头望,蓦然发现,江初身上穿的皮衣,竟和照片里池南暮穿的一模一样。

    四座敞篷在夜风中缓行。

    白冬槿不敢开快,怕出意外。

    “初初,你真的要离婚?”红灯时,白冬槿斜过视线,试探着问。

    “嗯。”江初不愿意多说,回应极小声。

    白冬槿无声地叹气,不再问了,绿灯一亮就踩下油门。

    江初的状态不对,白冬槿也不敢带他去鱼龙混杂的地方。

    敞篷顺着环形车道行驶,直接开进白参花园,毕竟自己的地盘最安全。

    白冬槿本想点些低度数的酒,江初却先招来服务生,只要度数高的鸡尾酒和一包烟。

    没有人会在白参花园买醉。

    十几杯缤纷的鸡尾酒上桌,摆成一排,动静不小,惹得旁人

    偷瞄看戏。

    江初端起酒,一杯接一杯往喉咙里灌。

    鸡尾酒喝着不烈,但起效极快,不过几杯,大脑就开始眩晕。

    江初拿酒的速度越来越快,喝酒和喝水似的。

    白冬槿看得触目惊心,一杯都不敢喝,怕两人都醉了会出大事,劝道:“初初?别喝这么急,这样喝容易断片,你明天起来之后可难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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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死去的人?谁死了?

    白冬槿不明所以,下意识问:“你想见谁?”

    体内的酒精发酵,逐渐蚕食掉清醒理智。

    江初单手捧着脸,卸了防备,出神地说:“我想见南暮。”

    池南暮死了?

    不对,死了该要发讣告。

    分手了就当前夫是死人?

    白冬槿疑惑时,江初又问:“到底要喝多少?”

    江初的表情很认真,不像在阴阳怪气,而像是受了刺激,患了癔症,吓得白冬槿心慌。

    “慢慢喝,一个小时一杯吧,这样效果最好。”白冬槿紧张地咽了口唾沫,随便胡诌,减缓江初酗酒的速度。

    江初乖乖点头,拿出手机开始一小时的计时,十分钟喝一口,目光虔诚,仿佛在给神明上供。

    白冬槿被这场面吓得不轻,偷偷亮屏手机,想在好友列表里找个靠谱的人帮忙,在众多狐朋狗友里找来找去,发现竟然是喻宕最靠谱。

    【白冬槿:你快来白参花园,出大事了!】

    【喻宕:什么事?】

    【白冬槿:手机里讲不清楚,总之你快来。】

    怕喻宕不当真,白冬槿又狠狠威胁。

    【白冬槿:你今天要是不来,以后都别再见!】

    【喻宕:知道了。】

    【喻宕:祖宗。】

    然而昨日酒喝太多,今天一醒来就驱车赶路,白冬槿焦躁地守了一个多小时,还不见喻宕的身影,没法再忍。

    “初初,我去一下洗手间,你乖乖坐着喝,我马上就回来啊。”白冬槿哄着说。

    江初乖顺点头,还盯着倒计时,不像会乱跑的样子,白冬槿就安心招了个服务生来守着。

    然而白冬槿前脚刚走,刚一离开视线,江初就站起身,跌跌撞撞往别处走。

    “江先生?您要去哪?”服务生跟着问。

    “我”江初说不清,只是觉得胃有点疼,想找个舒坦地方躺着,“我要去车里。”

    服务生紧张地提醒:“江先生,喝了酒不能开车的。”

    “我没有钥匙。”江初晕乎地答,脚步不停,

    ()    往白冬槿的敞篷走。

    到车边时,胃更疼了。

    江初勉力撑在车门上,双手借力,咚的一声翻进敞篷后座躺好。

    “你不用管我,我不会乱跑。”

    江初朝服务生说。

    服务生不敢离开,但也没敢杵在江初面前,退到江初看不见的地方盯着。

    天空黑沉沉的,看不见星尘。

    江初挪动身子,寻了个舒坦姿势躺,安静凝视不见光的黑空。

    醉意上涌。

    江初在心里许愿要看见星星。

    渐渐的,星子竟然真的逐个显出来,江初看见飘移的星光,正在天空里忽闪泛光。

    他的池南暮今夜会来吗?

    他已经喝得这样醉了,还不来吗?

    江初怀疑自己喝得不够多,想坐起身回去继续喝,胃却抽搐着疼,四肢使不上力。

    挣扎几下,江初放弃了,摸出想服务生要来的烟,在车门座边找到火机,点燃香烟。

    “咳”

    这烟味道浓郁,虽然呛了喉咙,但胃部的疼痛却被奇异缓解。

    江初不停地抽,一支烟抽到底,立刻点燃新的一支。

    嘀嗒——

    第二支烟点燃时,冰冷的水珠落到脸上。

    回南天的雨时难以预测,白天才降过大雨,晚上又下。

    江初不动,继续抽烟,从容吐息,任凭雨落在身上,浇湿衣服,反正他也感觉不到冷,发烧了还能见到池南暮。

    雨雾和白烟交缠缭绕,模糊视线。

    春雨很快下大,江初索性闭上眼,免得雨水迷了眼睛。

    双眼闭上的一刻,雨忽然停了,没有水滴再落到脸上,雨声却依旧。

    熟悉的木质香气飘入呼吸道。

    心脏怦怦直跳。

    江初缓慢睁开眼,屏住呼吸,连吸入肺的那口烟都不敢呼出。

    雨夜之中,池南暮打着一把黑色雨伞,站在敞篷车外,正低头看着他,面容在白雾里半隐半现。

    “你终于来了。”江初勾起唇角,满足地笑,爱意盈满双眼,伸出双臂讨要一个拥抱。

    池南暮却站着不动,眼中的情绪复杂奇怪,江初看不懂。

    “江初。”片刻之后,冰冷的声音打碎江初的幻象。

    江初猛然意识到,眼前的人不是幻觉。

    是池南暮。

    怦怦的心跳倏地转为死寂。

    江初脸上的笑垮下,眼中的爱意尽数收起,双臂垂到车座上。

    “不是你”江初摇头,小声啜语。

    池南暮听不清楚,微微俯下身。

    距离拉近,江初拼命坐起身,忍着胃痛,往远离池南暮的方向爬,躲开黑色雨伞,宁愿继续淋雨。

    “你不是他。”江初固执地否认,冷漠的眼神如同回旋的镖,重新扎回池南暮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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