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阵法考验？
星砚宗的古传送阵洞窟内。
澹台妤梦身处萧云和南宫麝月中间，神情慌张，一时之间不知作何是好。
几番纠结，无奈之下，澹台妤梦只好发挥自己所长，随手一挥，射出数枚阵旗，在此地布下了具有聚灵疗愈效果的阵法，同时为两人聚集灵气，并持续不断的提供治愈之力。
良久之后，南宫麝月率先睁开了眼睛。
“师傅，你，已经恢复好了吗？”澹台妤梦连忙上前问道。
“现在我已无大碍。”南宫麝月平淡答道。
见师父无碍，澹台妤梦的注意力很快就转移到了迟迟未能醒来的萧云身上。
按照常理，萧云只是透支了灵气，并未受到任何实质性的伤害，恢复起来应该十分迅速才是。
但现在，过去了那么久，澹台妤梦明明都能探查到萧云体内的灵气恢复自行运转了，却还是不见其苏醒。
这不由得让她担心了起来。
这一幕被南宫麝月看在了眼里。
她知道，眼前这个名叫萧云的男修士迟迟未醒，和自己有一定的关系。
她记得自己答应了紫霄宫宗主姜玖岚不夺其性命保留活口，实际上，她的确遵守了约定。
但使用搜魂秘技本就会对被搜魂者的精神和肉体产生伤害，这一点毋庸置疑，即便她几并未对此感到任何一丝的愧疚和歉意，在她的眼中，对于一个筑基期修士而言，没有什么是不可事后再弥补的。
更何况，这种伤害并非是她刻意造成的，在她原本的设想中，她只是想让那萧云对着澹台妤梦吐露心声罢了。
她记得在自己调息之前，澹台妤梦曾提起过萧云的身份，但她并未信以为真，只当作是澹台妤梦的偏听偏信，在她了解到事实真相之前，她不会去亲信眼前的男修士。
南宫麝月认为，只要能让自己的弟子认清那不可靠的男女之情，只要认清男性肮脏又污秽的兽性，澹台妤梦就会明白自己的一片苦心，更加潜心修炼。
她虽然也不是没有考虑过萧云会是一个正人君子，但在她的认知里，这种可能性实在是太小了，几乎不可能。
但不论是哪一种，她不会相信除了自己搜魂以外的结果，哪怕是自己真的错了，以她的修为想要弥补的办法更是数不胜数。
本来她就没真的想要惩罚自己的亲传弟子澹台妤梦，最开始之所以慌张，也是怕古传送阵使用不当遭到破坏或损毁，那才是她真正不愿看见的。
至于萧云，她根本没有把区区一个筑基期修士放在眼里，最开始，更多的也只是将其当成一种“教学工具”罢了。
要真的想夺其性命，不过一个念头，但若是将其杀死，且不说与姜玖岚的约定如何，倒是让她没有办法对弟子进行言传身教，白白浪费了一个用途，失去了教育弟子的意义。
但见澹台妤梦如此在意，南宫麝月也不由自主的望向了萧云，神情复杂，问道：
“你一定好奇，为师刚才做了什么，对吧？”
澹台妤梦回过头来，看着南宫麝月，微微的点了点头。
南宫麝月不由得苦笑道：
“为师是为了你好，不想让你被油嘴滑舌的男人给骗了，方才对他进行了搜魂，只是没想到，遭遇了反噬。”
说到此处，南宫麝月也不由得有些尴尬，作为一个化神期强者，在对一个筑基期修士进行搜魂时居然被其反噬，这件事说出去任谁听了都不会相信。
虽然依靠着各种丹药和神通暂时恢复，但此时的她已经没了继续搜魂的念头，已经失败过一次，再去尝试，风险实在是太大了。
她正在考虑通过别的手段将元魂取回，至少是更安全，或者性价比更高的方法，即便她并不介意通过各类天材地宝温养恢复原初，毕竟以她的身份和地位，她并不缺这一类的宝贝。
但那到底还是自己原生分离出去的元魂，比起完全舍弃，恢复所需代价和恢复后的效果的确还需要权衡和对比。
并非后天再补全的效果不能达到圆满，也并非原生分魂就一定优于一切。只是在其中浪费的时间精力和各类资源并没有明确底线的保证，在方案确定之前，她也还需要对现状进行更进一步的了解。
南宫麝月更在意的仍然是萧云灵魂内部的情况，她还记得部分光怪陆离的场景，隐隐约约地，她能感受到一种期待和执着，仿佛在那灵魂之中有某种非常重要的存在，令她无法割舍。
她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若是放在以往，换作是别的男修士，那些她视之蝼蚁的存在，哪怕不再搜魂，哪怕有留活口的约定在，自己也早就将其打回凡人，或者干脆杀之泄愤。
或许是她真的在意澹台妤梦口中恩人的身份。
但更多或许是因为那灵魂纠缠所传递来的奇怪感应让她一时之间不知如何下手。
每每当分出去的元魂感应传来时，南宫麝月都会不由自主的在心中思考同一个问题：“为什么感觉我的元魂在他的体内……很快乐？我，这是怎么了？”
她调息疗伤结束后，从某个时间点起，那灵魂纠缠的感觉便安定了下来，像是一种白噪音，一直在自己的耳边低声细语。
那种感同身受的模糊情绪竟不由得让她对萧云产生了一丝好感，虽然根本不至于抵消她对其厌恶的百分之一，但仍是令她对萧云产生了极大的好奇心。
“搜魂？反噬？怎么会……”
澹台妤梦惊叹道，虽然得到了搜魂这一答案，她仍是百思不得其解，南宫麝月已经是她能所有认识的人当中最为强大的存在了，她实在是想象不出来究竟在搜魂的过程中发生了什么，才会让自己的师傅遭到反噬。
接着，澹台妤梦想到了什么，她以为，反噬是相对的，如果自己的师傅都遭受到了如此严重的反噬，那萧云只有可能更严重。她胆怯的问道：
“师傅……那，萧云他没事吧？师傅，梦儿求求你了，你就不能放过他吗？梦儿什么都愿意做！”
然而，这一问，彻底激起了南宫麝月的怒气，她连连责问道：
“你这妮子，看见为师好了就开始关心起那个臭男人了？
为师平常是怎么教你的？欲望是心灵的桎梏，只有断除情欲，无求无欲，才能专心追求真理和道义。对于我们修行者而言，天道法则便是唯一的追求！
只有禁欲苦修，才能使得对内心的净化与提升，只有超越凡尘的精神修行，才能够让自己更加接近天道，达到身心合一的境地。
你倒好，现在看见一个不知道从哪里来的男人，就完全忘了师傅平日里的教诲！”
“师傅，我知道，我知道，可我没有，我只是和他经常交流学习阵法大道而已，没有那些男女私情的，真的！”澹台妤梦解释道。
“你真当为师看不出来吗？你这样子，总有一天会因为这个男人而道心不稳，再无法精进……”南宫麝月摇了摇头，回道。
澹台妤梦有些着急了，她以为自己的师傅还要对萧云搜魂，或是做些别的什么，她已经听够了说教，此时，即便她知道自己的不敬已经惹恼了南宫麝月，她仍是哀求道：
“师傅，为什么不能好好说呢，为什么一定要通过力量解决呢？你就不能好好和他进行一次对话吗？一定会有收获的！他绝对不是你想的那样！”
闻言，只见南宫麝月柳眉踢竖，她还是第一次见自己的徒弟胆敢这样顶撞自己，她怒了，但更多的仍是失望。
她知道，澹台妤梦终归还是活的年岁太短了，她的身上还保留有太多的天真。
她不知道，为何自己的言传身教没有起到作用，又是否是自己教导无方。
她终究是无法容忍，她极力克制住修为，将其控制在压过澹台妤梦一头的程度，令其跪下，但又不至于伤害她，回应道：
“梦儿，你莫要以为我不讲道理，如果你不是我亲传弟子，我早就……
梦儿，人是会伪装的。我问你，放之天下，谁在我面前不是毕恭毕敬的？嘴里说出来的话可不代表内心里的想法！
哼！你知道男人脑子里那肮脏的想法吗？他会和你说吗？
男人心里想的永远是如何将你踩在脚下……罢了，这些话我已经讲的太多了。梦儿，为师只会关心你，为你好，难道我的话你都听不进去了吗？”
“师傅……”澹台妤梦被压制在地，想说些什么，却又说不出来。
南宫麝月反复压抑心中的怒火，向来尊师重道的她不想矫枉过正让事情的发展继续走向极端，如果因为眼前的男人导致师徒反目成仇，那才是最得不偿失的事情。
毕竟自己的徒弟如此优秀，自始至终都没有给自己添过什么麻烦，如今第一次遇到了问题，自己这个当师傅的应该做好引导才是。
想到这，南宫麝月减轻了一些施加在澹台妤梦身上的力道，接着说道：
“连我都无法顺利对他进行搜魂，反而遭到了如此严重的反噬，这个叫萧云的小子，身上必然有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
梦儿，你对他到底了解多少？你为何如此放心的就将百巧千机旗借给了他？你就不怕他对你居心叵测，图谋不轨？”
“我不怕，萧云是不会害我的！”澹台妤梦卯足了全身的力气，信誓旦旦道。
看着自己徒儿的样子，她早已了然了一切。
对于澹台妤梦口中的萧云，南宫麝月虽然今天才知道其真实身份，但对于二人之间的关系和经历，倒是早就听徒弟讲过多次。
南宫麝月摸了摸澹台妤梦的头，问道：
“你为何这么有把握？仅仅是因为他曾经帮你灭掉了凡间的仇家，还教会了你阵法？这种事情，我们宗随便挑出来一个修士都可以做到啊？
他不过是恰好出现在了你的面前罢了，若是换做其他的修士，不论男女，究竟又有什么区别呢？”
见师傅态度有所改变，终于有了对话的可能，澹台妤梦立刻答复道：
“师傅，你也知道，拓扑万应阵和分形万化阵的成就远在百巧千机旗之上，而萧云，就是这两套阵法真正的发明者。我如今的所知所学，在阵法大道上的成就，皆为他所授！”
“什么？”
南宫麝月陷入了沉思。
她知道，三千大道各有千秋，在某一方大道之上的成就往往与自身的修为无关，其他部洲亦有受到天道认可者。
例如老祖口中的青霞谷创始人陈屠龙，便是以刀法入道，虽然一生未能突破至元婴，莫约活了三百年，不过但得到天道认可，能以一己之力平定辵首玄洲曾经的妖兽乱世。
例如曾经的乐道圣人夏洛，就是以乐入道，虽自身修为止步金丹，活了不过二百年，却能凭借天道法则之力与炼虚期强者战至平手。
例如传说中的无名机巧天尊，便是以机关术入道，甚至只有筑基期，只活了百年有余，却能应用天道法则制造出堪比合体期大能的巨型人形机巧。
一直以来，南宫麝月都以为澹台妤梦口中的拓扑万应阵和分形万化阵是她的原创，毕竟两种大阵都是受到了天道法则认可的大阵，而她当初收其为亲传弟子，也正是因为其最开始在阵法一途展现的才能。
可如今，澹台妤梦竟然不惜将自己的成就拱手相让，这不由得让她感到一丝诧异和怀疑。
南宫麝月不禁在心中暗道：“但如此一来，如果萧云是以阵法入道，并在自己灵魂中设置了防御性的阵法，一切似乎都说的通了。”
但是这只是澹台妤梦的一面之词，在她看来，这无疑是一种包庇。
她再度看向萧云，心中萌生出了一个想法。
“此言当真？你说这些阵法都是他教给你的？”南宫麝月逐渐撤去了施加在澹台妤梦身上的压力，问道。
感到压力退去，自己可以重新自由活动后，澹台妤梦便做了个手势，像是要立下天道誓言一样，道：
“当真！弟子若是撒谎，必将终生修为……唔，师傅你这是干什么，我发誓还没发完呢。”
还未待澹台妤梦将话说完，南宫麝月便捂住了她的嘴，道：
“傻孩子，哪里能为了一个男人发这种毒誓，太不值当了。”
“可是……”
澹台妤梦还想反驳些什么，却又说不上来，但看到了南宫麝月将自己设下的疗愈阵去掉，又拿出了一组全新的阵旗，她不禁感到了疑惑，遂问道：
“师傅，你这是在做什么？”
南宫麝月回答道：
“既然他在阵法上的造诣如此之高，我便设下一个阵法试试他，待他醒来，若是能破解我设下的阵法，我就对这件事情既往不咎，还将会将他奉为座上宾，如何？”
“此话当真？”澹台妤梦已然是笑成了一朵花，似乎是对萧云有着异样的信心，就像是十拿九稳了一样。
南宫麝月不清楚澹台妤梦的自信心从何而来，她也无意打击自己的弟子，却不经意间露出了一丝坏笑，其中似乎还带着一种悲悯似的不屑。
“当真。师傅什么时候骗过你……可要是他破解不了呢？”南宫麝月回道。
“不会的，萧云可厉害了……但是，如果他真的破解不了，便由我来替他受罚！弟子甘愿接受一切惩罚！”澹台妤梦回道。
“哼！受罚一事你可说了不算，不论你最后如何阻拦，我自是要找他算账……放心，最多是让他生不如死，不会要了他的性命的。”南宫麝月冷冷地说道，好似又要将澹台妤梦压制在地一样。
闻言，澹台妤梦也再不敢吱声，生怕自己的师傅生气反悔。
然而，当南宫麝月开始布阵，一组又一组的阵旗被插到了固定的位置之后，澹台妤梦却是有些焦虑了。
身为南宫麝月的亲传弟子，她又如何才能不识得此阵。
“这，这是深欲迷情幻阵！师傅，你，你，你不可以这样啊！这不是你倾尽毕生所学制成的巅峰幻阵吗！你怎么可以拿这种阵法出来！他还是只有筑基期，这一点也不公平！”
南宫麝月并没有因为澹台妤梦的呐喊而停止布阵，只是正色直言道：
“怎么不公平了？幻阵又不需要以力破之，与修为无关，筑基期又怎么了？只需要内心足够坚定，哪怕是凡人也一样可以破解此阵。再说了，你不是说他在阵法上的造诣颇高吗？怎么只是个幻阵就把他难倒了？还是说，梦儿，你学会骗人了？”
“没有！我不会骗师傅您的！可是，万一他，他……”澹台妤梦支支吾吾道。
南宫麝月自然是看出了徒弟的心结，正好她要布下最后一个阵旗，她从她的身边走过，凑到她的耳边，轻声道：
“他的心，你真的了解吗？你难道就不好奇，他在这阵中会有怎么样的表现吗？想不想知道，他心里想的到底是什么？”
被这么一问，澹台妤梦一时之间也不知如何作答，只是羞红了脸，半天后才憋出一个字来。
“想。”
南宫麝月笑了笑，她再度看向萧云，心中暗道：“虽然我不能通过搜魂探查到你的记忆，但是通过这个阵法，我也一样可以透过你的表现来判断你究竟是哪一类人。”
终于，最后一杆阵旗插下，幻阵启动。
一道道光幕从阵旗中发出，整个场景仿佛被笼罩在一层神秘的迷雾之中。迷幻的光芒在阵法中流转，如梦似幻，若是此时有人身在阵中，一定会产生错觉和迷茫。
渐渐的，阵法中散发出一股淡淡的香气，扑鼻而来，使人心神迷离，五感错乱。
同时，周围景物开始变得模糊不清，彷如梦幻的画卷，可以随时由布阵者随心控制生成任何的幻想。
阵外，看着逐渐被阵法笼罩的萧云，澹台妤梦不禁心生忧虑，他曾见过许多次南宫麝月施展幻阵时的表现，迄今为止，还没有一人真正破解了这个大阵，即便是许多金丹、元婴强者，到最后都是凭借丹药、神通、法宝，以力、以外物破之。
深欲迷情幻阵最初的设计目的和其他类型的幻阵几乎没有区别，为的是迷惑敌人的心智，使其失去对现实的认知。
这时，布阵者既可不费吹灰之力斩杀入阵者，使其暴毙在温柔乡内。这也是为何阵法师往往能够越级而战的原因，一旦入阵，无论入阵者看到的是多么美好的景象，都将在最后化为万劫不复的深渊。
而深欲迷情幻阵在幻阵中也是独树一帜的存在，这套幻阵并不会直接侵入人的心智，而是用与现实别无二致的真实场景使得入阵者麻痹大意，使其认为自己还处在现实之中。
随着阵法的逐步演变、升级，渐渐的，布阵者会操控幻境中的幻象，使其向着人深层次的欲望发展，并渐渐影响入阵者的五感，心神。
或需能见自己大仇得报，或许能抱得佳人满怀，或许能见自己登峰造极，或许能见自己名满天下，或许能见自己失而复得，或许能见自己……
随着时间的推移，入阵者大多会陷入对幻阵中幻象的追求和沉迷。而阵法也会利用其内心深处的欲望，映射出符合对方认知的幻象。当他们开始放弃理智，被欲望和情感所控制，不再思考现实与虚幻之间的区别，便很容易沉溺其中，无法自拔。
故而，只有当入阵者能够清醒地认识到自己陷入了幻阵的迷惑中，才有可能突破幻阵的束缚，重回现实。但要做到这一点并不容易，需要绝对坚定的意志和超凡的智慧。
想到这里，澹台妤梦不禁有些后悔了，她其实也不确定萧云是否能够破开自己师傅设计的阵法，但与此同时，她的心中也不免生出了一股异样的期待。
“他要醒了。”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