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二十五章插曲
听见这温柔而轻柔的低语,容敛差点把持不住,想把实情告诉他。只是知道实情的洛飞白,还会觉得这七日美好吗?
恐怕会带着别扭而分裂的情绪看待自己吧,容敛很清楚这是什么感觉,这也是当初选择这个身份来京城时所迟疑的缘由。可是,他的小妹妹,注定不能这样靠在他的腿上,不能有任何的超出界限的行为。
饮鸩止渴,也只能痛饮。
午间洛飞白便入宫,只留下容敛试新嫁衣。带嫁衣来的嬷嬷神情冷漠:“仙子且挑挑,都是京城里能拿得出手的。要得急,也没什么珍品。”
容敛看了看,虽说不是珍品,却也精致,只是她并不能真的换衣裳,只能穿游戏里的外观。
“有劳嬷嬷了。”
“殿下回来后,你们也不要见面了。虽说是从简,该守的规矩还是要守。”嬷嬷又交待了几句,只是见容敛神色淡淡,也就不再多说。
不能见面了啊,岂不是又要浪费大半天的时间。容敛倒不是故意如此,只是本就不多的时日,这般浪费下去,又怎舍得。
只是早有婢女提醒,这嬷嬷是浣妃的心腹,总要看在浣妃的面子,这个规矩还是得守。容敛长叹,这身不由己的啊。
都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这才两个时辰,已然感觉按捺不住了。这个时节,早晚偏冷,白日里又热得紧。师兄身子这么差,也不知能不能受得住。
不过贵为皇子,想来调节温度的小玩意不会少,到底是自己关心则乱。
一阵金步摇叮呤声由远及近,容敛心知是不速之客来了。蜀王府婢女都极少,何况是这种衣着华贵的女子。想必是蜀王娶妻的消息传来,总有人不死心。即便这个娶妻,在这些王孙贵胄眼中跟个玩笑一般。
“就是你!”
面含薄怒的少女不过十五六岁,比容敛还小两三岁,浅月白的衣裙在阳光下闪着银光,步摇金冠下坠着红色的宝石,不可谓不华贵。
容敛这些年清修,不喜喧哗,更不喜这般被人指着鼻子质问,微微蹙眉:“听闻大家闺秀自有教养,便是这般?”
“我问你话呢,就是你死皮赖脸要嫁给飞白哥哥?”
容敛气定神闲,案几旁的茶水早已凉了,她辟谷已久,这茶根本不喝,此时却慢悠悠为自己斟茶。一鞭子蓦然抽了过来,容敛骨伞一撑,这一鞭子便落在伞面,惊不起丝毫浪花。
容敛有点晃神,若是自己用的是凌渊门掌门嫡传弟子的身份,只怕这小姑娘再不知好歹,也不敢这般蛮横吧。
“你既叫他一声哥,那便该称我一声嫂,这般却是不恭不敬,按照家法,却不知该如何罚?”
这话自然没有人应,容敛自问自答:“想必不是禁足就是跪祠堂,跪便算了,我也没伤到,就禁足吧。”
“我是晚宁郡主,你敢!”
容敛骨伞一收,欺身握紧晚宁郡主的手腕,微微一用力,鞭子随着晚宁郡主惨叫声落地。听得惨叫,容敛还在想,自己有这么用力么,还是游戏技能伤害太高?
低头看去,还好,只是手腕微红,并没有真的伤到。晚宁郡主显然没想到自己这么容易就被伤到,登时疯了一般一边哭一边扑上来。
还是小孩子,算了,惹不起。容敛足尖一点,越过偌大湖面,落在对面水榭屋顶。晚宁郡主未曾修行,追之不及,怒吼道:“来人,捉住她!”
此刻,该追上来的人也追上来了。容敛远远看着,哭闹声、怒喝声,宛如一场好戏。又是一个被宠坏的郡主,未免也太多了。不过她对皇室不熟,更不知道洛飞白的便宜父皇究竟是什么心思,只觉得这些小姑娘也是可怜,一个个被纵得不知天高地厚。
不过也是觉得心疼,洛飞白都病成这样了,还要哄小姑娘,便是当年自己还小,洛飞白身体也完好无损的时候,也没这样费过心思。
思及此,心中愈发不高兴了了。只是自己七日就走,洛飞白还要收拾烂摊子,容敛也就没了闹事的心情。
若非洛飞白母妃还在此间,真想带他走啊。都是些什么事……
果真就有修行者飞身而来,好在被王府的修行者拦了下来。容敛便坐在屋脊上看好戏,她少与人打斗,此刻看来,只觉得进益不少。
洛飞白被人推进来的时候便看见这副模样,晚宁郡主在哭,身边的嬷嬷婢女在哄,湖面上刀光剑影,而他心爱的女人高坐屋脊,气定神闲的观战。
洛飞白不由哂笑,还真是恶劣,她挑起的麻烦,火偏没烧到。自从知道晚宁郡主怒气冲冲杀了过来,他还怕她为了自己隐忍受委屈,现在看来,却是白担心了。
“让他们收手吧。”洛飞白沉声吩咐。
晚宁郡主见了洛飞白,委委屈屈走了出来,打算恶人先告状:“飞白哥哥,她……她……”
雪白的手腕上一圈红印子,加上梨花带雨的模样,当真我见犹怜。洛飞白微微颔首:“郡主伤得不轻,早些回宫养着吧。”
“不过,王妃既罚了你禁足,便禁足三日吧。此事,我已请示父皇,他亦首肯。”
晚宁郡主才舒展开的笑颜顿时呆滞,哭了起来:“飞白哥哥……我……我没有……五哥,你不是最宠我了吗?为什么……这样对我……”
洛飞白不为所动,看着微微起涟漪的湖面和亭亭荷叶。
“她算哪门子的王妃,没有陛下赐婚,她算什么!”晚宁郡主怒极,口不择言。
洛飞白露出个哂笑:“你说的对,然则,你可曾想过,我这个蜀王其实也不算什么。便是没有赐婚,不入宗室,她都是我唯一的妻子。”
“既然你认我为五哥,他们认我为蜀王,那暖暖就是王妃。”
容敛凌波而来,补刀:“我不在意王妃的名分,他亦不在乎蜀王的身份,但是郡主你,只怕不能不在乎吧。”
晚宁郡主看着静立水面的红衣女子和坐在轮椅上有些虚弱的心上人,此刻才明白修行者在天钺王朝的超然地位。按这个女人表现出来的境界,确实不是她身边那些修行者可媲美的。她咬着唇看着洛飞白,指望这个对自己还算宠爱的人再给一些温柔。
洛飞白放柔了声音:“晚宁,回去吧。我以前一直跟你说的话你一直不信,此刻我还得再说一次,读书明理。”
晚宁郡主再也忍不住,捂着脸跑了。
看着晚宁郡主离去的方向,洛飞白轻叹,伸出手迎接容敛上岸。
“这些郡主从小被养在深宫,被父皇纵出了一身毛病,当年的云华如此,眼前的晚宁,宫中的其他郡主亦然。都说这些郡主比公主受宠多了,却不知日后又当如何。”
容敛沉默,却又觉得心有戚戚然,宽慰道:“或许经此一事,能长一智呢。”
“累了吧,我推你回去歇息。”
“知道晚宁来找你的时候,我一直很担心,怕你因为我而处处忍让,为我而受委屈。”洛飞白很想在霓光城里一般,与她并肩而行,此刻却连看她都不容易。
容敛轻声一笑:“那你怕我惹麻烦吗?”
“我只怕你受委屈了。”洛飞白虽觉得累,却有许多话想说:“我入过你的心魔,对你那方世界也算有了一两分了解,亦知你们行为处事有所不同,若我有不妥之处,你定要说与我听。”
“好。”容敛暗叹,若是长长久久的同处一室,自然难免有些摩擦,只是这短短七日,又何如肯为了这些事浪费呢。
想了想容敛开始给自己找补:“我这人脾气不是很好,无理取闹的时候,你可得让着我。”
洛飞白忽然想起站起十几根蜡烛摆成心形中央的她,抱着一捧红色的花伤心而又不知所措的她,满心怜惜:“我自然会让着你。”
这话说得,仿佛他们可以一生一世在一起一般。容敛心中满是欢喜,忍不住停下脚步,俯身在洛飞白侧脸上轻轻一吻,也不管身后远远缀了很多人。
洛飞白到底不适应在大庭广众下亲热,轻咳一声,耳郭泛起可疑的红色。
原来师兄这么会害羞,容敛暗自开心,脚步都轻快起来。走过回雪院,来到洛飞白的院子,容敛抬头,却见蔽月轩三字笔力险劲,宛如游云惊龙。
“陪我用晚膳吧。”洛飞白貌似不经意邀约,“今日是宫中的御厨做灵餐,想必别有一番风味。”
容敛倒有些踟蹰,毕竟这些东西洛飞白再不能用了,他这个身体太虚弱,即便境界还在,却容纳不得这些灵力。
“我虽不能用,瞧你吃得开心,我胃口也好一些。”
“好吧,那我要多吃一点了。”容敛笑眯眯应下,推着他入门。
晚膳早已摆好,不愧是御厨,摆放得精致雅观,不管容敛并不想吃,当先一步拿起洛飞白的粥,调羹微微搅拌。
洛飞白一愣,明白容敛想做什么,微有些不自在:“我自己来……”
话却是被一调羹温粥堵住,知道扭不过面前笑眯眯的女子,便坦然接受,只是耳郭难免有些发热。晚风携带丝丝荷叶清香而来,让容敛酩酊欲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