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二十三章从容
这日外门饭堂，容敛已经很久没来过了。看着新入门的外门师弟师妹们，就像初中生看小学生，高中生看初中生一样。
“容师妹，今日怎么有空来这边用饭？”
是当年一届的师兄，试剑大会一轮游，而后留在了外门。还有很多一轮游的师兄师姐去了梦幽楼，凌渊门出售回购奇珍异宝之地。
“王师兄，我要冲击玄龙境了，心里不安，便到处走走。”容敛微微苦笑，“这几年根基不稳，隐患太大，只是快来不及了，我必须破境。”
“你这是何必啊……”
容敛笑着告辞，自去拿王师傅最拿手的清蒸澜水鱼，却忽然想起当初第一次来这里的时候，他意气风发的样子。又去找了郑凝云叶小瑶和于萦，随口话家常，又说了冲击玄龙境的话。
显然都不同意，只是容敛心意已决，若不能破境，永远停留在玄凤境是最好的结果，甚至走火入魔也算轻，若是身死道消，想来也不白活这一遭。
或许，也就回去了吧。容敛一边御剑往几个熟识的人那边去，一边想。见过了冷易楚婉，去见了三位师兄还有君子御，最后拜别林峰主和师傅。
子虚圣人未见老，只是喜欢在自己的小茅屋躺着品茶。
“去吧，你想破境就去破，不过去见见你大师兄吧，听听他如何想的。”子虚圣人挥袖，赶走了容敛。
容敛看向京城方向，阔别四年，不知他如何了。虽则寿命不短，这苦头却不会少吃。只是偷偷看一眼，却也让她裹足不前。
纠结来，迟疑去，又过了好几日，正要御剑，却忽然感觉体内与他息息相关的联系断绝了。她打开游戏，果然，道侣一栏空空如也。多了一个前夫一栏，洛飞白三个字，看得容敛眼睛生疼。
他终究，要与旁人成亲了吗？
只是这个时候断了这个联系，他的身体吃得消吗？
容敛祭出素影剑，全力赶路，不小半日便到了京城。京城内有防御大阵，无法御剑，便在城外落下。
跟随大部队往城门方向而去，有专门的修行者通道，似乎有人问话，不过瞧进去的人傲然而去，并不说话。容敛便也往那边儿去，要偷偷见还挺麻烦。她心中一动，看了看游戏手链上叠加了不知道多少层的进度条，打开了游戏界面。
“这位仙子……”
“凌渊门容敛。”
那人看了看面前红衣的女子，却怎么和记录对不上：“仙子可是来见蜀王？”
容敛玩弄着骨伞伞柄：“我并不知他封号，不过，我第一次下山，想来也只有他才会在意，带我去吧。”
“殿下大半时候住在庆云殿，只是入皇宫麻烦，仙子不若在蜀王府先行歇息，想必殿下不多时便能出宫。”
容敛正好不想进皇宫，以前看的那些小说，对皇宫的描述综合起来就两字，麻烦。容敛本就只打算见一面，又何必搅和进去。
蜀王府占地极广，亦修建得精致，各处阶梯都已铺平，门槛都做了处理。只是容敛并没什么心思，只在花厅里坐着。倒也有丫鬟侍立，只是容敛没有说话的心思。
洛飞白被人推着轮椅进来的时候，便看见一个红衣女子静默坐在屋内，一动不动，竟不是小师妹。
“这位姑娘……”
容敛侧脸，微微笑了笑：“你不识得我了。”
沧浯在手链里轻声一叹，把属于洛飞白的副本记忆还给了洛飞白，当然后面容敛逼着结道侣的画面还是收着。他扯扯耳朵，搞不懂容敛弄这么多小心思有什么意思，这不都是你自己么，非要折腾。
洛飞白挥挥手，让人都下去，只留下自己和她。
“原来如此。”洛飞白斟茶，话语里却是难以自抑的激动，“能与姑娘重逢，当属此生幸事。”
“你身体如何？”
“苟延残喘罢了，这些日子常有时日无多之感，能做此刻见到故人，我很欢喜。”洛飞白笑了起来，“当年我自无尽渊底出来，便总感觉缺失了什么。”此刻方知，十载相思落于何处。
容敛看着他，心中说不清是什么滋味：“我在无尽渊底发现一种绝学，当时与你身边的小姑娘先后习得，名为“同命”。我寻此痕迹而来，不想遇见故人，我亦很欢喜。”
\"“同命”……\"洛飞白低声重复，
“你身上的“同命”线已断，却是为何？”容敛低头，透过清淡的茶水看见茶盏底些微的裂痕。
“我命不多时，何苦拖累他人。”洛飞白竭力保持，却难掩虚弱之姿。
“那你……又何以为继……”
“能几日便几日罢了。”洛飞白看见对面绝色女子一眨眼便落下的泪滴，一时情难自禁，滑动轮子靠近，伸手去擦，“你不要伤心，能再见你一面，已足够了……”
容敛心头大震，看向他，只见他温柔一笑。
“是我孟浪了。”洛飞白猛然清醒过来，慌乱滑动轮椅，想远离。
只是容敛哪里由得他逃离，抓住他的手，只感觉他手腕上只剩下了骨头，师兄竟清瘦至此。洛飞白停了下来，看着面前红衣女子，落入眼中心底的是闪光的清澈眸子。
一声师兄差点脱口而出，容敛凄然一笑：“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你，你便要推开我吗？”
\"可我……\"
洛飞白的话被堵在喉底，只感觉唇上一片柔软。他看见近在咫尺的面容，长长的睫毛微微颤抖，光滑细腻的额头落下几根发丝。
容敛眼尖，看见洛飞白耳郭微红。
他轻咳一声：“当年蒙你所救，后来一直想找到你。岂知在无尽渊底相遇，偏又互不相识。生生错过这么多年。”
容敛直直看着洛飞白，后者却看着庭院，院子里有几盆海棠，在微风中有几分娇弱之感。
“也不算错过。”容敛长叹一声，话锋一转，“那，你要如何报我的恩？”
洛飞白沉默片刻：“我此刻落魄，拿得出手的都是些凡俗之物，你若不嫌弃……”
“不如以身相许吧。”容敛看着他，微微挑眉。也只有这个身份才能说出这样的话了，作为他的小妹妹，只有向他报恩，又如何挟恩图报。
“不妥。”
“就是因为时日无多吗？”容敛一改温柔顺服的本性，冷冷淡淡，“那更该报恩了。既然你许了凡俗之物，也可，我在此地盘桓七日。”
“今日算是初识，明日邂逅，后日成亲。”容敛撑开骨伞，“你若不应，我……”
“只七日？”
“是，只七日。”容敛想过了，这么容易就被他解除了关系，必然是因为当时在梦境中，又只是随口答应。这次拜堂成亲，应该就没什么问题了。她仔细研究了道侣系统，那个同生共死，分担痛苦的技能不一定马上就生效，可以先设定好。他就不会发现端倪了，恩，就这样。
一时之间气氛还是有点冷淡，容敛偷眼看洛飞白，却见他手放在扶手上，修长的手指微微动了动。
容敛其实也不太知道正常的恋爱关系应该怎么相处，当初和李丰的相处模式一直都很别扭，一开始她自己也不觉得，只是室友们纷纷指出，由不得容敛不信。只是当时她真的很信任李丰，即便被他不断伤害，为此和几个室友关系一直不太好。等后面幡然醒悟，再想修复与她们的关系，却已然来不及了。
一时之间，容敛竟有些恍惚，不明白自己痴痴渴求的究竟是什么，这样执着的让他回应，却连应该怎么相处都不知道。若没有道侣系统，若他未曾病入膏肓，或许兄妹的关系，此生不变吧。
“这里以前是魏王的府邸，修建得极为奢侈。我在这边的时候不多，不如我们一起去逛逛。”洛飞白装似不经意，双手用力，欲自己推动轮椅。
容敛轻松结果控制权，往院外走去。毕竟是王爷，身后跟的人不少，洛飞白自然不会让他们打扰这份安宁。
“在雪原，未及问姑娘姓名，在无尽渊底却又无法，此刻想来还不晚。”洛飞白直视前方，眼角却又看见红色飘带在飞舞，仿佛他忽然跳动的心一样，丝毫不安定。
容敛想了很久，报了游戏id：“云暖暖。”虽然这个游戏还在内测，却也流传了很多谣言，什么abb的id运气更好，容易得奇遇。
她前世的本名，林招娣，她从来没喜欢过。这个名字代表的是父母多不希望她的到来，多希望是弟弟替换掉他。此刻，他们肯定很高兴吧，虽然她没什么财产，毕竟还有不多却也不算少的存款，又可以给弟弟的房子添砖加瓦了。
“洛飞白。”
“后日成亲，只怕很多来不及备，要委屈你了。”洛飞白心知暖暖不会在意这些，却还是觉得委屈她了。
“嗯。”容敛低声应了，一路心思都不在精致上，“不必大肆声张，我不喜欢热闹。何况，我就待七日。”
“七日后，我自会留下和离书。”容敛是觉得她一定能治好洛飞白，日后洛飞白是在京城娶妻也罢，还是回凌渊门有道侣也好，只怕都与她无关了。
这话倒听得洛飞白心中一震，语气却波澜不惊：“如此也好。”
洛飞白却又觉得自己时日无多，谁也不想拖累。
二人各怀心思，却又都想抓紧这七日时光，却也算另一种同床异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