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二十章巨变
容敛本一片欢喜，心想着，师兄的夙愿达成，待得事情稍少，就缠着师兄让他带她下山去玩几天。这个念头才转过，便看见洛飞白倒在了半坍塌的擂台上。她冲了上去，却还是落在了诸位师长和师兄们身后，只听得熟悉不熟悉的声音闹哄哄叫着他的名字。
也听得岳师兄在喃喃分辨：“不可能啊……洛师弟境界比我高……不可能被我伤到啊……”
不管是在擂台上还是在洛飞白房间，她都没能挤进去，只能坐在不远处的石阶上，看着房间内的师长们。
一时之间，她也说不清自己究竟什么心情什么状态，等待另一只靴子掉下来，还没被判死|刑，总还有盼头；亦或者，不管什么结果，她都会接受，然后走下去。心情悲伤而平静，只是心里的惶恐却并没有因为这些想法而变少。
他……
许久，君子御和楚婉结伴而来。
“小敛，你听我说……”君子御没了一贯的嬉皮笑脸，轻叹道，“你答应我不哭不闹好不好？”
容敛点头，没有反驳说自己已经长大了，不会哭也不会闹，就算小时候也不会。
“他……体内有好几种毒，是这几年里陆陆续续中的，不知为何拖到今日才全部爆发出来……”君子御望着半开的屋子，“掌门师伯说，这些毒侵入他的五脏六腑……已……已无法拔除。”
“还有多久。”容敛只感觉自己的声音远在天边，听不分明。
“有丹药撑着，或许几日也或许几月……”
进不得洛飞白的房间，容敛痴痴来到了梦幽昙前。梦幽昙一如既往泛着幽幽的蓝色光芒，美得惊心动魄却又不为时光所磋磨。她忽然想起，才来凌渊门时，洛飞白曾带她来看这朵美丽的花苞，当晚她便做了一个梦，梦中景象与此刻，竟丝丝重合。
只是梦中她被悲伤所袭倒，而此刻，竟也平静如斯。
她不由一阵苦笑，可惜这梦游昙开花之日遥遥无期，她也不觉得自己是那个幸运儿，能有幸得见，她只希望洛飞白无事。
此时的她，已不惧寒气，她召唤出小白猫，手托玄霜石：“这个给梦游昙，是不是就能让他回来？”
沧浯有些烦躁在地上走来走去：“这朵花要死不活几千年了，我当时就是随口一说，你还真信！”
见容敛慢悠悠便把玄霜石往花苞那微微张开的口子里放，沧浯轻轻一跳，抱着玄霜石落在远处冰晶柱上。
容敛手上没了东西，轻声一叹：“小白猫，我知道我是病急乱投医，可若不做点什么，我实在……”
她长叹一声，知道这样做毫无意义，便转身而去。
凌渊门一时有些乱，林峰主将几个平日里就鬼鬼祟祟的人抓了起来。容敛心中想的却全是初初见面时，那个紫衣女子。小白猫说，她下的毒很是诡异，把雪原之主的寒毒都……当时以为是以毒攻毒给克制了，如今看来，还是是算了。
到得黄昏时，屋子里人才渐而少了，容敛默默来到床前，看着他苍白的脸，忍了一天的眼泪还是忍不住了。她跪坐在床前，将脸埋在他冰冷的手掌中。白日里听见的话在脑子回响，知道其实反尔是紫衣女子的毒救了洛飞白，否则，他早就……
也或许，若是没有这个毒，师兄不至于体内全是剧毒，也或许警惕性会高一点？
“洛师兄天纵奇才，这个年纪到地顼境，也就是掌门年轻时候也不过如此吧。”
“听闻洛师兄还有天灵派的剧毒，当年他们掌门与咱们掌门一战后，就闭关不出，难道是一直忌恨着？”
“这些毒都非一日之功，真不知道是那个畜生埋伏在身侧，只怕还是……”
……
“小敛……”楚婉轻声一叹，“你也别太难过……”
容敛抬头，却见楚婉亦是双眼红肿，这么多年过去了，楚婉的心思容敛早就看出来了，只是洛飞白无意，二人便也走得不近。
这个时候，也算得上是同病相怜吧。容敛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师姐照顾师兄一天了，你去歇着吧。有什么事，我马上来叫你。”
楚婉给洛飞白把了把脉，又掖了掖被子，点点头：“我回问素峰拿些东西，马上就回来。”
楚婉离去后，容敛关上了门，将小白猫召唤了出来。
她满心期待看着这个传说中的神兽，沧浯坐在床尾，许久才轻声道：“小敛，你知道我认识的那些老家伙都去哪儿了吗？”
容敛不明所以，摇头，不愿开口。
“都死了。”沧浯的语气沧桑感慨，“也就是我，被困在天玥神珠里，留了一丝元神，如今借助你的法宝，算是转生。便是神，活了上万年，也有死亡的那刻，何况……”
容敛这才明白，便是神，也有无能为力的时候。她笑了笑，知道自己还有最后一根稻草可以抓。她打开游戏，化身成为执伞的红衣女子，打开道侣系统，看着夫君一栏空空荡荡。
这个系统最为人诟病的一点就是，当二人结为道侣后，血条和蓝条都讲会共享。要是打斗中二人在一定距离内，那么战斗中那人受伤，另一人也会感受到同样的疼痛，按照策划的话，就是分担一半伤害。
这个系统容敛以为自己不可能会用，但是此刻，她知道自己别无选择。
只是问题来了，这得洛飞白同意才行啊。此刻他陷入昏迷之中，又该如何同意呢。
“你真的要这样？”沧浯小小的猫脸一脸严肃。
容敛想起了很多，却都只在脑子里过了一过，笑了起来：“当年他就没迟疑过。我又如何不会呢。”
那说的是最开始，还在雪原的时候，容敛中了寒毒，是洛飞白将寒毒尽数渡回自己体内，才救回了容敛一命。
不说别的，这命也该还给他了，何况只是共享，说不定日后还能解毒呢。
沧浯微微颔首，小小的猫头几乎看不出动了。
容敛只感觉眼前物换星移，便从洛飞白的房间来到了大漠之中的霓光城，狂风携带风沙吹到面上，吹得面颊生疼。容敛看见自己和洛飞白肩并肩走在街道上，霓光城并不繁荣，虽只有三三两两的人，却也是人间烟火。
她看着洛飞白，轻声问：“师兄，你可愿与我结为道侣？”
坐在墙头舔|脚丫子的沧浯猫躯一震，上次你还知道委婉，现在这么急了，就不怕你的师兄被吓到。
果不其然，洛飞白面色尴尬：“姑娘，在下……”
沧浯眼见容敛面色不善，赶紧尾巴一挥，去了下一个场景，它可忘了，这个时候洛飞白对容敛根本没有这个意思，当时就拒绝了。何况此刻……
“他不记得你，你悠着点……”
容敛看见此刻是自己挣脱了心魔，打败了化身成为初恋、父母和弟弟的心魔，缓缓撑伞落在洛飞白面前。
她痴痴看着洛飞白，一时不知该怎么开口。却见洛飞白微微颔首：“这是你自己的心魔，你自己想不开，谁也帮不了。”
大雾汹涌而来，一起带来二人的一些记忆，洛飞白亦道：“看来下一个是我的心魔。”
容敛记得当时自己牵起了他的手，而他没有拒绝。
“那你的心魔是什么？”她又问出了这一句，当时在副本里问过的。
洛飞白哂笑：“这些还没有记起。你呢，记起了之前的事吗？”
容敛感觉眼睛都湿了，眨眨，别掉下来：“恩，记起了。”
洛飞白紧了紧手：“我是不是该放开了。”
“不，我不要。”容敛扑进他的怀中，“你不能放开我的手，你答应过的，要照顾我一辈子。”
按照正常剧情，洛飞白应该是答应过这个身体的父亲。
“好。”
这个回答出乎容敛的意外，她抬头，眼泪婆娑看着洛飞白。他笑了起来，指腹擦去容敛眼角的泪水：“怎么哭了？”
容敛忙着看道侣系统，却发现并没有绑定成功，难道是这个问法太含蓄？
“你真的答应我了？”容敛哀伤看着洛飞白，神情近乎哀求，“师兄，你真的愿意与我结为道侣？”
“是，我愿意。”
看着亮起来的名字，容敛笑容才浮起，却被浑身剧痛给惊醒。她瞬间被拉回现实，瘫软在地，此刻她才明白洛飞白受了多大的痛楚。她吃力抬头，隐隐约约看见洛飞白似乎要醒过来了。这剧痛持续了很久，也或许并没有多久，只是时间被剧痛给拉长了。
楚婉回来的时候，便看见容敛靠坐在床边地上，以为她只是太过难过。又见洛飞白将醒，忙去把脉。这却是将洛飞白给惊醒了：“师姐……”
紧接着是难以停下的咳嗽声，楚婉扶起他，喂他喝水。此刻，容敛才勉力站了起来：“师兄……”
“小敛……”洛飞白笑了笑，顺了口气才道，“让……你们……担心了。”
楚婉捂着嘴，差点哭出来。容敛坐在床尾，双手紧紧抓着床边，不想让他们看出，她此刻剧痛难忍。
“师妹，你照顾师弟，我去熬药。”楚婉轻轻放下洛飞白，叮嘱了几声。
容敛点头，看着躺好的洛飞白，心中有万千话想说，却不知如何开口。却听洛飞白道：“小敛……有件事……我……应该告诉你了……”
“是关于你的……你的身世……”
每说一句，容敛便能感觉到身上的剧痛更甚一分，她努力让自己笑得甜一点：“师兄，等你好一点再告诉我好不好？”
洛飞白却很执着，自嘲一笑：“或许，没有……没有下一次了……你的身世……我总不能……不能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