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哪有这样的谢礼啊！
在许家众人怀疑的目光中，盛济远压下内心的激动，笑了笑道：“这辣椒生吃的确很是呛人，可若是放到炒菜或是火锅当中，和花椒一块儿激发出香味，又别有一番风味。
正巧我和瑞玉带了一只鸡过来，若是舅舅们不嫌弃，今日甥婿便做小试一手。”
“……”许清远微微有些纠结，随后还是大方地点点头道：“行，那我们便等着甥婿的好手艺了。”
就算最后那小红果加进鸡肉里导致味道很恐怖，他也会让瑞诚那小子统统吃光的，可不能辜负了甥婿的一片心意。
毫不知情的许瑞诚：“……”
这辣椒大约是十分遭人嫌弃，当时被救下的商队简直是迫不及待地把他们的存货全送给了镖局，镖头尝过了味道也是嫌弃的不行，把一小半都扔给了许清远，而今倒是便宜了盛济远。
这么一小半筐辣椒，他能做不少辣菜，还可以剩一半拿来育种。辣椒籽的成活率很高，只要好生伺候就能长成。
辣味爱好者盛济远光是想想都觉得高兴，而后又想起那商队既然能搞到辣椒这样的植物，说不定还会有些别的，连忙看向许清远：
“大舅，不知那商队除了辣椒，可还送了别的调料类植物？”
“都在这儿了，你自己找吧。”许清远也不认识哪些是用作调料的，只翻开麻袋让盛济远自个儿看，又有些奇怪地道：
“我听那行商说起过，这小红果是他和一个番邦人换的。
听说这东西有暖身之效，他原本是打算卖到药铺的。谁知药铺不收，就砸在了手里。
你是如何得知，这东西名为辣椒的？”
盛济远早已想好了托词，便道：“以前在外公家的时候，我曾看过一本专门记载了异族食谱的书籍，里面便有辣椒的用法。”
“你竟然识字？”许清远吃了一惊，不对，不是说这孩子自出生起便是痴儿，直到最近才恢复吗？怎还记得以前的事？
这种时候，就需要盛济远的头号迷弟来为盛济远补充细节了。
许瑞玉当即便一脸骄傲地道：“济远当然识字了，不止如此，他写字还特别特别好看哩！”
说着，许瑞玉还从怀中掏出一幅盛济远练得字，展开来炫耀般地给两位舅舅看，一边给两人解释：“济远幼时只是反应有些慢，不过他爹亲和外公教他识字读书的事情，他都记得的……”
盛济远：“……”没想到自家小夫郎还居然还把自己练过的字随身携带了。
许瑞玉笑眯眯，那他干活累的时候拿出来看两眼，就觉得浑身又充满干劲儿了！
盛济远：“……”
许清远拿过纸张仔细看了看，随即也忍不住满意地点了点头，这济远的字虽及不上名家水平，可大约是性格使然，落笔间带着股随性和洒脱，倒也有些自己的风格在其中。
这么想着，许清远倒是有些期待地看向盛济远：“济远可有想过走科举之路？”
士农工商，无论是什么朝代，走仕途总是比走别的路，要受人尊敬的。
许家原本也是书香世家，他的夫子也曾对他予以重望，只可惜……
而今见盛济远即使在痴傻阶段都能练出这般颇有风骨的字，许清远看着盛济远的眼神顿时不同了，他这个甥婿说不定比当年的自己更有天赋。
只是盛济远似乎志不在此，只摇了摇头，看着自家小夫郎，笑着道：“我年纪大了，便是想走仕途只怕也没有哪个夫子愿意收这么大的学生。”
这个时代，有心让孩子读书的，七岁便开始启蒙了。
更何况，走科举可不是说说而已的，他和瑞玉这些日子虽赚了些银子，可若是要供他读书，却是远远不够的。
他不愿自家夫郎一个人劳累，现在这样就挺好的。
等再多攒些银子，他便和瑞玉租个铺子，开一家“玉记火锅店”，夫夫俩或许会忙碌一些，可两个人一块儿创业，总是幸福的。
许清远大约也是想到了这点，便没再多劝，多少家庭举全家之力，倾家荡产也未必能供出一个真正的学子。
他们俩现在这样，也挺好的。
这么想着，许清远就见盛济远从麻袋中检出一堆黑乎乎的东西，又愣着不动了。
“这应当是种植物的种子，济远可是也认得？”许清远凑近看了看，下意识地道。
“这是西瓜籽！”盛济远连忙把剩下的西瓜籽都扒拉出来，笑着道：“这种种子结出的果实，果肉甘甜多汁，比山上的那些野果好吃多了。”
冰镇西瓜，西瓜冰沙，那可是夏日解暑必备的国民水果，没想到大舅舅这不起眼的麻袋里居然藏了两个这么大的惊喜。
可许清远却没他这么乐观，皱了皱眉道：“这是番邦那边的种子，我们这里不一定能种活。”
一开始，那些远方来的番邦人的种子还是很受欢迎的，后来很多人发现，那边的种子放到这里根本不能存活，久而久之，便没人再买那些不认识的种子了。
“西瓜适合种在沙土中，也是一种比较容易成活的植物。”盛济远思考了一会儿，取来一瓢水，把全部的西瓜籽放入水中，将其中飘浮起来的西瓜籽取出扔掉，留下了沉到底部的种子，看向许清远道：
“舅舅，这些种子还有辣椒，我想买回去种了试一试，若是能成功，来年定能赚上不少钱。”
许清远摆了摆手，没好气地道：“买什么买，这些东西本就是带回来哄几个小孩儿玩儿的，你若是想要便带回去吧，若是真长成了，分点瓜果给我尝尝味道就行。”
说是这么说，不过他也没指望盛济远真的能育种成功，只道盛济远还是少年心性，非得撞了南墙才肯死心。
不过反正也不是什么贵重之物，随他们折腾去吧，年轻人嘛，谁不是这么过来的呢？
然而，许清远的这些想法在晚上亲眼见到了盛济远的厨艺之后就彻底改变了。
花椒和辣椒，还有切碎的蒜蓉在热油中爆开，盛济远将剁好的鸡块放进去翻炒，一阵阵刺鼻的香味传到众人鼻尖，许家众人忍不住齐齐吞了口口水，又齐刷刷看向许瑞玉：“你夫君的厨艺这么好的吗？”
其实我也是第一次闻到辣椒的香味来着……许瑞玉在心里默默地道，面上倒是越发的骄傲，带着点儿小嘚瑟地道：
“那可不，前几天济远还给我做了火锅，用大筒骨熬的，我俩就坐在灶台上边吃边涮，可香了！”
许家众人：“……”
“可以开吃了。”盛济远将做好的辣子鸡块放到饭桌上，两个舅夫郎还另外炒了一盘笋瓜，一大碗菌子野菜汤。
许瑞诚与许瑞忠昨日还在野河抓了一条大鲫鱼，做成了红烧鲫鱼，再加上盛济远带的卤味鸭货，满满一大桌菜，应当是够吃了。
一家人围着饭桌，许瑞诚大约还对辣椒这东西有点心理阴影，没有动筷，许瑞忠倒是很给自家哥夫面子，直接便夹了一块鸡肉放进嘴里。
“唔——”众人眼看着许瑞忠整张脸都揪在了一块儿，随后发出和许瑞玉，许瑞诚同款的“斯哈”声，微微叹了口气，果然，这东西就是闻着香，吃起来还是……
然而下一秒，就见一脸痛苦的许瑞忠一边“斯哈斯哈”着，一边又迅速地夹起了一块鸡肉，嘴里含含糊糊地道：“唔——唔酥不粗来嘶（我说不出来）——猴辣，猴猴次嘶——哈——”
众人：“……”你这反应到底是好吃还是不好吃？
许瑞玉还是对自家夫君有几分信心的，第二个夹起了鸡块，随后……就是和许瑞忠一样奇奇怪怪的反应了。
不过，看着两人吃得头也不抬，众人也胆子大了起来，纷纷夹了一块放进嘴里。
最终，一家人一边“斯哈斯哈——”，一边吃得头也不抬，真是很给盛济远面子了。
“嘶——好辣好辣——好好吃！”
盛济远：“……”
一家人就着辣子鸡，将满满一桌子才吃得精光，许瑞忠甚至连碗底的辣椒都没放过，直言这辣椒烧熟了之后，虽还是很辣，味道却没有那么冲了，越吃越停不下来。
许瑞诚还想效仿自家哥哥，将碗底仅剩的几粒花椒也倒进了嘴里，随后又被麻的吐了出来……
吃饱喝足，盛济远便提出了今天的另一个来意，看向瑞忠瑞诚两兄弟道：
“我与瑞玉过段时间打算再开一个麻辣烫的摊子，到时候两个摊子便有些忙不过来了，想问问瑞忠瑞诚愿不愿意过来给我们帮忙，工钱每人一天20文。”
许清远许清华连忙摆手：“你们缺人直接和我们说就行了，反正这两个小子也没什么事，给啥工钱那么见外。”
现下农忙结束，许瑞忠两个年纪又小，找不到什么活儿干了，整日里也是去河边摸鱼，没啥事儿干。
“是啊是啊，只要哥夫管饭就行。”许瑞忠兄弟连忙点头，要是帮哥夫家干活儿，能吃到哥夫做的菜，那他们就赚到啦！
“你就净知道吃！”许清华瞪了一眼自家臭小子。
“……”盛济远哭笑不得，和自家夫郎对视一眼，还是颇为郑重地道：“管饭自然没问题，不过你们且先听完我的要求，再行决定也不迟。
在我这儿干活并不轻松，你们每日一大早就得赶过来和我们一块儿推车去市集上，还需要帮着我们一块儿叫卖，收钱。
最辛苦的是，晚上的时候，需要帮我们把第二日要做的鸭货和麻辣烫需要的配菜处理清洗干净，少说也要忙活到小半夜。
因此，这20文的工钱也不算多，若是日后生意好，工钱也会涨上一些。
当然，若是两位弟弟觉得不合适，我也是要请别的人干的。”
许瑞忠两兄弟面面相觑，哪里还会觉得不合适，当下便同意了。
虽然盛济远说会很辛苦，可他们出去找活儿干，哪里不是要从早干到晚的，顶天了也不过十文钱一天，若是遇上抠搜一点的地主，还会被变着法儿的克扣，一个月也赚不了几个钱。
哥夫能出这么高的工钱，他们哪里还有不知足的？
许清远兄弟听到盛济远这样说，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只叮嘱两兄弟好好儿跟着他们哥夫干，万万不可偷懒。
两兄弟本就不是那偷奸耍滑之辈，自然连连应是。
小夫夫俩直到日落西山才从许家告辞，临别的时候许清远将那西瓜籽和辣椒都装好给了盛济远，还道：
“镖局还有些辣椒扔在那儿没人要，明日我回去看看，若是还在，便都带回来给你，反正别人也不会折腾。”
“那就谢谢舅舅了。”盛济远心里一阵高兴，有了这些辣椒，他不仅可以在麻辣烫开摊的时候弄出些特色，还可以做些辣椒油，说不定还能在来年收获一片辣椒田，以后就再也不用担心没辣子吃了。
回家的路上，许瑞玉时不时地偷偷瞅盛济远那么一眼，被盛济远发现了又立时收回目光，假装目不斜视，等盛济远转过头，又忍不住偷偷地看他。
“……”盛济远无奈，伸出大手压在少年毛茸茸的脑袋上，低头与许瑞玉对视：“夫郎若是有话，便与为夫直说，嗯？”
许瑞玉被自家夫君一口一个“夫郎”，一口一个“为夫”闹了个大红脸，却还是仰起小脸，执着地看向盛济远，小声地道：“谢谢夫君。”
诚然济远说以后开了麻辣烫的摊子，两个人定然忙不过来需要请两个帮工。
可20文的工钱便是请那些人高马大的汉子都足够了，济远还是先问过了他的弟弟们，其实也是存着帮衬许家的心思。
他的夫君就是这样好，虽然嘴上不说，却一直那样体贴，方方面面都为他考虑到了。
想到这里，许瑞玉就觉得鼻子酸酸的。
盛济远轻笑出声，随后在自家夫郎感动得冒泡的时候，低头在许瑞玉的脸颊上轻描淡写地碰了碰……
许瑞玉：“？！”
盛济远伸出手，用手指轻抚了抚方才亲过的脸颊，眉眼微弯：“谢礼收到了。”
嗯，礼尚往来嘛，都被自家夫郎给亲过了，做夫君的哪里能落后，自然得亲回来。
许瑞玉：“……”哪有，哪有这样的谢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