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大伯完败
盛屠户可不管盛志明这会儿心中的退缩，见众人都围了过来，立时高喊着道：“正好大伙儿都过来了，大家也都来听听，这盛志明跑来堵自家侄子的门，到底安的是什么心！”
盛志明见盛屠户就要把他的心思嚷嚷出来，连忙厉声喝道：“你才刚来，事情的经过根本不了解，别断章取义就和村里人胡说八道！”
“我早就来了！你们夫夫二人是如何逼迫济远小子交出鸭货配方的嘴脸我看得是一清二楚！”盛屠户冷哼一声，毫不客气地反驳回去。
他可不卖这家人的面子，那盛子瑜是个童生又如何，他们村子考上童生的也多了，最终有几个能中秀才的？
若是平日见了，他自是给他们两个面子客客气气的，可这夫夫也实在太过分了，盛屠户本就是个暴脾气，瞅着盛济远小两口又没个长辈帮衬，立时便火了。
不说盛屠户，周边围观的邻居们这会儿听出了点意思，当即不赞同地看向盛志明：“志明，屠户说的可是真的？”
“自然是真的！”盛志明张了张口还没来得及辩解，盛屠户便抢在了前头，把先前几人的对话原原本本地复述了出来，说完还又指向村长道：
“他们还把村长给叫来了，分明是早有预谋！村长，你也说句话，是不是想帮盛志明他们抢济远的方子！”
众人的目光立时齐刷刷地看向村长：“村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赶紧说说！”
已经不着痕迹地退到人群中准备开溜的村长：“……”
“咳！”村长被众人灼灼的目光包围着，这会儿已是骑虎难下，只得硬着头皮道：
“今日志明找到我的时候，是说济远的那个卤味方子是盛老爷子传下来的，那是老爷子的遗物，而且大家应当也还记得，以前老爷子也说过希望志明能得到他的传承。
因此，我这才随志明走一趟，问问济远那配方的事情，若真是老爷子留下的，志明是他的长子，理当也能继承。”
“没错！”戴慧明早就憋了一肚子的火，见村长发了话，便理直气壮地道：
“我们也是为了完成老爷子的遗愿，而且那老二一家去的那么早，给二老养老的任务全落到了我们头上，我家志明合该继承他的手艺！”
“……”众人面面相觑，这话说得倒也没错，只是……
盛屠户冷哼一声，大着嗓门儿说出众人的心声：“虽说盛家老二去的早，可早些年，他送了你们多少东西，还有杜老爷子，你们家能有今日的光景，还是靠了他们，这给二老养老，怎么就没他们的份了？”
围观的村民们立时点点头，小声地赞同着盛屠户的话，那杜老爷子以前可是教书的夫子，一年光是束脩就不少银子了，可盛济远分家的时候却没继承到多少钱财，还不是被老大家吞了去了。
如今济远家好不容易靠着做点儿吃食过日子，老大家都已经这么有钱了，怎么还贪心不足呢？
盛志明拉长了一张老脸，他这辈子最讨厌听到的便是别人说他是靠着老二起家，还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睬他的脸，只沉沉地道：
“老二当年给济远看病花了多少银钱，你们真当他留了多少家当给我吗？
济远在我家这么多年，就算是只喂他喝口水，我也将他养到了这么大，还给他娶了媳妇儿，而今我只是想要回阿父留给我的东西，有什么问题？”
众人：“……”
“而且这事儿不管怎么说，也是我家的家事，村长来主持个公道便罢了，哪里用得着你一个外人多嘴？”盛志明冷脸看着盛屠户道。
他原本不想把事情闹大，可都是因为这蛮子屠户横插一脚，而今闹得大家都来看热闹。
事已至此，那便也别怪他不留情面，今日之事，原就是他自家传承的归属问题，轮不到别人说话，更何况他所言句句在理，在场所有人有谁能说他一句不是？
“莫非你是收了济远家的鸭货，吃人嘴软，担心以后占不到便宜了，这才这么着急？”盛小福每日去盛济远家拿鸭货的事情，街坊邻居也有不少人知道的。
盛屠户简直被盛志明这颠倒黑白的无耻嘴脸给震惊了，怒瞪着盛志明，气到发抖：“胡说八道！我吃的鸭货都是付了钱的，你——”
“阿叔，莫与他吵了。”盛济远叹了口气，站出来将盛屠户拉到身后，先是向周围的邻居长辈行了个礼，而后才看向盛志明，幽幽地开口：
“大伯所言，无非是想要爷爷留下的传承，只是我与瑞玉并未在家父的房子中找到相关的菜谱，若是真有此物，只怕也在大伯的家中，我实在是无能为力。”
“不可能！”戴慧明压根不信他的话，当即质问：“如果没有菜谱，你是如何学的这吃食方子？”
盛济远微微一顿，似是难以启齿地道：“成亲前我摔伤了脑袋，又高烧不退，大伯也曾为我请过郎中，便当知晓我这病光是吃药少说也要耗上二十两银子。
不止如此，大夫还说这吃食上也要多费心思，顿顿都要吃些肉食来补身，否则身子养不好，便会留下病根。”
众人闻言俱是一惊：“没想到济远竟伤得那般重，不过现在看着气色倒是不错，也算是老天保佑了。”
“难怪当时戴慧明急着为他张罗夫郎分家，怕不是不想花那个钱给他看病吧？”
“倒也确实不是笔小数目……”
盛志明皱了皱眉，有些闹不明白对方究竟想干嘛，就见盛济远拉过了许瑞玉，郑重地道：“好在我夫郎未曾放弃过我，不仅将分家得来的银子全给我买了药，还变着法儿的给我买鸡蛋买骨头补身。”
许瑞玉：“……”怎，怎么突然说这些，还，还怪难为情的。
“可肉食实在太贵，再过不久又是秋税，实在经不起这般吃喝，所有的肉食中，便也就只有鸭脖，鸭头这些没人要的下水最便宜。
我想着这也算是肉食，应当也有些补身的效果，便找阿叔买了一些，阿叔心善没有收钱。
可这鸭脖鸭头味道实在太重，我不想让瑞玉和我一块儿吃那难以下咽的下水，便琢磨着加些调料，再尝试了各种花样的烹调，才终于试出了这味道不错的方子。”
“没错，是这样的！”许瑞玉连忙点点头附和，在他看来，事实便是如此，根本没有方子，都是自家夫君有本事。
不过原来他夫君是不想他吃到不好吃的，才尝试加那些重要调料的啊，嘿嘿。
“原来如此。”众人顿时恍然大悟，他们就说嘛，正常人哪里会想得到在鸭头鸭脖这种吃食上费功夫，定然是没有肉吃，才会想方设法地改善伙食。
不过，虽说这二人的日子过得也是辛酸，可他们怎么听着也牙酸酸的，总觉得这济远字里行间有些夹带私货，搞得和跟心上人告白似的……
众人瞅瞅盛济远低头轻笑着揉揉他夫郎的脑袋，又见许瑞玉眼睛亮晶晶的，看着盛济远的眼神写满了崇拜，只觉得今日的晚饭都可以省了，被狗粮喂撑了。
“不可能！”正当大家气氛正好的时候，戴慧明却是不依了，气急败坏地道：“你以前都没下过厨，哪里能有这种本事，还自创食谱？”
“正因为我没有下过厨，才能另辟蹊径，在旁人都不愿尝试的吃食上花功夫，折腾出不一样的味道。”盛济远半点儿不慌，从善如流地道。
“是这个道理。”
“没错。”
“……”
众人本就偏向盛济远，这会儿已经完全被他的理论说服了，随后盛志明家另一隔壁的沈大娘站出来，说了句公道话：
“志明家的，我看济远没有说谎。
以往老爷子在世的时候，我们两家多有来往，老爷子烧的菜我也是有幸尝过几回的，可从没见他做过鸭头鸭脖之类的卤味，你们定然是弄错了。”
“确实，老爷子是酒楼的厨子，会做的都是大菜，哪里会用这等下水烧菜？”村西边儿的杜家人也开口了。
“村长，你以前和老爷子不是挺熟的嘛，你也说句话，可曾有几时见老爷子做过鸭货？”还有人又盯上了打算装死的村长，死命地q他。
再一次隐藏失败的村长：“……没有。”
盛济远微微一笑，看向脸色铁青的盛志明，还特别贴心地给了对方一个台阶：“大伯思父心切，我这做侄儿的也可以理解，只是那菜谱当真不在我处。
或许是大伯忘了，不小心落在了家中某处，不如再回去找找？”
瞧瞧！瞧瞧济远这心胸，半点儿都不见生气，反而还给他大伯打了圆场，真是个好孩子。
众人欣赏地点点头，也顺着他的话对盛志明道：“济远说的对呀，志明，要是真有什么菜谱，你还是回家好好找找吧，老爷子既然说过想将手艺传给你，那有菜谱也应该留在你家才是啊。”
盛志明：“……”
“咳，志明，既然是个误会，那便算了吧，你再回去好好找找。”村长见有了台阶连忙顺杆儿下了，也不顾盛志明难看的脸色，凑到他耳边小声道：“反正你家也不差一个吃食配方是不是？”
他就说盛济远这小子有点邪门儿吧，下次再也不管他们家那些破事儿了！
“……”盛志明深吸口气，眼神在盛济远的脸上狠狠略过，随后直接甩袖离开，半个字也未曾多言。
丢脸丢成了这个样子，还说什么？
“相公！”戴慧明见自家夫君这就丢下自己走了，也连忙跟上去，再顾不上旁人意味深长的眼神了。
盛济远目送着两人离开，才对着众人拱了拱手，从容地道：“济远多谢各位叔伯相助。”
“嗐！客气啥。”
“就是，我们也没干啥。”
“都到饭点儿了，那我们这就走了啊。”
“各位叔伯再见。”
“……”
等众人散去，盛济远便邀请盛屠户与盛小福进屋：“阿叔，方才多谢你和小福仗义执言，进来喝杯茶吧。”
盛屠户忙摆了摆手，不在意地道：“不了不了，他爹亲还在等着我们回去吃饭呢。
我过来就是想问问你，昨日我有个朋友说想与你这鸭货合作，不知你们谈得如何？”
“已经谈妥了，多谢阿叔为我们宣传。”盛济远笑着道。
“那就好。”盛屠户松了口气，随后无奈地道：“是你们的鸭货做得好吃，否则我再怎么卖力地宣传也没用。
行了，本想找你喝两杯，今日时间也不早了，我和小福便先走了。”
许瑞玉闻言连忙“蹬蹬蹬”跑回屋里，没一会儿回来的时候已经盛了满满一大碗鸭货递给盛屠户，乖巧地道：“阿叔，这是今日留的鸭货，您拿回去和家里人吃。”
今日盛屠户没有要预留鸭货，这本是他们打算晚间留着自个儿吃的，不过阿叔方才那么帮他们，他对他们好，他们自然也不能小气了。
盛屠户正要拒绝，许瑞玉便固执地将碗塞到了盛小福手里，还小声地对着盛小福道：“就当是我跟你换枣云酥的。”
“……那行。”盛小福闻言便收下了，看着许瑞玉有些不高兴地道：“本来还想来找你玩儿的，结果时间都被那两人浪费了。”
许瑞玉挠挠头，小声地安慰：“那我明日去找你。”
盛小福闻言又开心了，点点头和许瑞玉嘀咕：“我知道一个好玩儿的地方，我带你去……”
盛屠户瞅着两小哥儿叽叽喳喳开心的模样，便没打扰他们，只与盛济远道：“以后若是再遇上事情，便来找你阿叔，我虽只是个屠户，可毕竟虚长你一辈，有些事情总是能帮上忙的。”
“我会的，谢谢阿叔。”
忙活了一天，又闹了一个晚上，屋外这才终于清静了下来。
许瑞玉这会儿就想赶紧洗个热水澡，然后快活地去床上躺着，可却被自家夫君拉住了手，一路拉到了客厅里坐下，一副要跟他促膝长谈的模样。
“济远，怎么了？”许瑞玉一脸小问号。
盛济远顿了顿，看似淡定，实则有些心虚地道：“你就没有什么想问我的？”
今日虽是解决了盛志明夫夫那点儿小心思，可他们也把自己给暴露了，比如，他从未进过厨房，可却做饭烧菜样样精通。
旁人或许不知，但瑞玉与他朝夕相处，结合今日戴慧明的话，只需稍加留意便能发现端倪，他的小夫郎……会害怕他吗？
许瑞玉疑惑不解，一脸无辜地看着自家夫君：“问什么？”
盛济远：“……”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