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C18
018/木云木夕
季雪在心里快速思忖了一番。到底要不要告诉黎飘，告诉多少。
前世，她总是把人往好处想，看人总是先看到别人的优点和长处，一股脑儿扎进去，等受了伤，又很难过。可总也不愿意改变。直到她眼睁睁看着自己满心依恋着的男人亲手将她推下悬崖，脸上还挂着冷漠残忍的笑，那一刻，她心里对于人性本善的信念原地碎成了细沙，纷纷扬扬，流向深渊……
她和黎飘之间，是关系不错的小姐妹，她也想和她发展终身的友谊。可，这种事情，不是她单方面怎么想，就能如愿的。不管不顾扎进去，这种愚蠢的做法，她是不会再重蹈覆辙的。
季雪啧了一声，“其实顾司宴接近我，完全是为了刺激宋时渊。”顿了顿，掀起眼皮看向黎飘，寻求认同。
黎飘哦了一声，亮晶晶的眸子直戳戳地盯着季雪，神情里带了三分恍然大悟、四分疑惑不解，还剩三分将信将疑。
“你也知道，宁城一直有个传闻，说宋时渊其实是顾氏集团董事长顾伟和影后宋璇的私生子。”季雪摸着手指，慢条斯理道。
黎飘点点头，皱着一字眉道：“对。可这和你有什么关系呢？顾大少怎么会把主意打到你头上来的？你和宋时渊的关系还没有确定，也没有曝光，顾大少怎么就断定你能影响宋时渊的心情呢？”
而且还一掷千万。
顾司宴是商人，不应该做这种投资回报利率低得离谱的事情啊。
季雪：“嗯。就上回……你当时还在巴黎，你记得吧？蒋氏集团一把手蒋松年的太太生日，举办了生日宴。当时几乎大半个宁城有头有脸的家族都去了。我们家当然算是半个破落户，按说请不到我们头上来。但是当时，我父亲搭上了一个世家大伯的线，也跟着蹭了进去。当时，宋时渊可能是穷极无聊，就老往我那儿看，估计被顾司宴看到了。事后他就找上了我，让我假扮他的女人，当然，仅限于当着宋时渊的面。”
季雪仍在捏手指玩儿，她觉得自己简直是个小天才，编得有鼻子有眼的。
黎飘默了半晌，抬眸问道：“然后你就答应啦？你先前不是还对宋时渊迷得不要不要的，怎么突然就抛弃他了？”
季雪打了个哈欠，纯澈的眸子里起了水雾，她撇了撇嘴，叹气道：“我先前可能是脑子进水了，觉得自己喜欢宋时渊。最近我认真地想了想，觉得宋时渊不适合我。而且，在顾司宴面前，我也没有底气拒绝呀。要是我拒绝的话，我担心自己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黎飘嘶了一声，“这倒是实话。传闻顾司宴手段狠厉，你这颗小葱，也确实蹦跶不出他的五指山。”
季雪一脸颓然，抿了抿唇，“飘儿，你可不要告诉第三个人这件事。我担心，别人知道后，会乱想我和顾司宴之间的关系。到时候，我可就是全身上下都长满嘴，也说不清了。”
“知道了。嗐，也怪你没福气，要说起来，顾司宴其实才是全宁城最英俊的男人。我见过他一次，”黎飘长长地吁出一口气道。“我只见过他一次，我就再也没有忘记他身上的那种神采。实话说，宋时渊的气质比顾司宴还是差了些的。你难道对他就没有半点儿非分之想么？”
季雪嚯了一声，干笑道：“顾司宴啊，我……还是算了吧。他看着太冷情了。我驾驭不来。我想要一段舒服的关系。如果没有，我就自己一个人也挺好的。赚小钱钱难道不比谈恋爱有趣吗？”
黎飘挠了挠季雪的咯吱窝，笑得上气不接下气道：“瞧瞧你这话说的。是个二十来岁的姑娘该有的觉悟吗？你要是实在看不上顾司宴，那你给姐们儿创造机会啊。我要是能拿下他，我们黎家在宁城的地位就可以一跃而上啦，我爸妈一定会很高兴的。”
季雪心里咯噔一下，她说不清那是什么感觉。脸上笑容有些僵硬，但她仍旧笑嘻嘻道：“这个可太有难度了。臣妾办不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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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雪去洗澡，黎飘窝在沙发上看手机。
忽然，季雪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屏幕亮了一下，有新的微信。
黎飘下意识地扫了一眼，【今日份的血光之灾已经安排上。请放心。】
隐约瞟到了几个关键字眼，譬如血光之灾。可这话，她好像在哪儿听过。
顾一年是谁？宁城没有这号人物啊。为什么也偏偏是姓顾？
她用手按着自己的太阳穴，使劲儿想啊想，总觉得答案近在眼前，脑子里却又无端乱成一锅浆糊，她抓不住那个答案。
但她觉得，季雪肯定还有事瞒着自己。
黎飘忍不住抓起季雪的手机，想再看一眼，但是她没有季雪的开机密码，进不去。
她尝试着输入季雪的生日，不对。
她又在网上查了宋时渊的生日，再次输入，还是不对。
她甚至查了顾司宴的，但网上没有顾司宴的个人信息。
就在这时，她听到了浴室开门的声音，她心里一惊，忙把季雪的手机放回原位。等季雪穿着一套可爱的睡衣出来，黎飘朝茶几努了一下嘴，“好像有人给你发微信。”
季雪哦了一声，走过来，在单人沙发上坐下，拿起手机。
季雪用指纹解了锁，点进微信一看，是顾一年给她发了一条微信。她心里一紧，下意识扫了黎飘一眼。
两人视线相接，有一瞬间的尴尬。
季雪抿唇一笑，飞快垂下眼眸，点开和顾司宴的对话界面。
当她看到血光之灾四个字时，心脏狠狠一跳。
察觉到黎飘投在自己身上的眼神，季雪压下内心的惊涛骇浪，语气寻常道：“快去洗澡啊。洗完我们早点睡。明天还要拍戏呢。”
黎飘闲闲问道：“顾一年是谁？我刚好像看到给你发微信的人的名字叫这个？”
季雪心里一紧。她看到名字了，幸好她改过顾司宴的备注名了。
她还有没有看到别的字眼呢。
黎飘的眼神，让季雪觉得她一定发现了什么。
季雪：“哦……就是前不久，我觉得自己运气不大好。所以就找大师帮我算了一卦。这个顾一年就是算命大师……他说我今年会有血光之灾，我就请他帮我化解。他刚跟我说，已经帮我破解了这个血光之灾。嗯……”
黎飘大声道：“雪儿，这就是个骗子，我跟你说。你可千万别上当了。你之前跟那个司机说他有血光之灾，原来就是从这里得到的灵感啊。我说你啥时候搞这些封建迷信了……你给他多少钱？”
季雪在心里估算了一下，请顾司宴的保镖出勤一晚上，应该给多少劳务费比较合适。于是她小声嘟囔道：“我们商定的是六千八。之前给了两千定金，我现在给他结一下尾款。”
季雪低头给顾司宴转钱。
黎飘啧啧啧地摇头，没再管她。
毕竟六千八，也不是什么大钱。
况且她要是能买个心安，倒也值了。
“嗯。好了。”季雪长吁一口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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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头，何秘书还在陪着老板在公司加班。
何秘书时不时偷瞄老板两眼，心说，老板都有季小姐了，为啥还是这么醉心于工作啊？就不能和有情人去干点开心的事情，放大家早点下班么？
今天晚上，季小姐那边遇到点事儿，老板竟然把自己的保镖全都派出去了。那个倒霉的车主被狠狠地收拾了一顿，估计大半年都下不了床了。
一直半垂着眸子，在听员工汇报投资项目进展的顾司宴，看到私人手机屏幕亮了一下，伸手拈起手机来看。
他有两个手机，一个工作手机，一个是私人手机。能有他私人手机联系方式的人屈指可数。
他点开一开，是季雪发来的四千八百块转账。附加信息是：【辛苦了。谢谢~】
顾司宴：……？！
顾司宴平静的神色乍现一丝疑惑不解。他出手帮她解决难题，只是顺便。
可她按照市价给他发不到五千块钱的酬劳，是怎么回事？
她就那么想跟他划清界限吗？
觉出老板的心不在焉，汇报工作的员工顿时心里一慌，害怕地看着顾司宴，停了下来。
何秘书仔细端详了老板的神色，老板向来没啥表情，这难得一见的微表情肯定和季小姐有关。季小姐又说了什么话，让这位不高兴了？
“继续。”何秘书给一脸惶恐的员工递了个眼色，低声道。
该员工提到，“《梦回大周》拍摄进度严重滞后，原因是女一号宁双不能入戏，经常ng。李导演想换人，但被制片人按住了。按照这种拍摄进度，以及拍摄效果，资金回笼周期势必拉长，且资金回报率也不容乐观。所以，我觉得，咱们可以考虑停止追加下一阶段的投资，及时止损。”
顾司宴修长的手指轻轻敲打在圆润的紫檀木桌面上。
一下又一下。
声音虽不大，但在落针可闻的偌大会议室还是犹如鼓点一般敲进了每个员工的心里。
默了半晌，顾司宴终于沉缓开口道：“你觉得？”
那名员工脸色大变，一时竟有些如临大敌，话都说不利索了。“……呃，我是说，综合各种因素的考量，我……得出……得出上面那个结论。”
他心里很纳闷，他们公司中途撤资，又不是什么新鲜操作。
顾总为何用那种看智障的眼神看着他？
“继续追加资金。”顾司宴起身，沉缓道。
那名员工脸上火辣辣地疼：？！
其他员工也是一脸懵逼。
顾司宴离开了会议室，何秘书在后面宣布解散，赶紧跟上去。
众人都松了一口气，像是避免了一场可怕的战争似的。
“季雪现在人在哪儿？”顾司宴松了松喉结处整齐的藏蓝色斜纹真丝领带，摘掉了黑色衬衣袖口上的两粒祖母绿球形袖扣，抛给一旁的何秘书。
何秘书小心地接住那两粒价值上千万的祖母绿宝石袖扣，掏出一个丝绒小盒，装进去。
“根据最新定位显示，”何秘书点开了一个电子定位软件，用手扒拉了两下屏幕道。“以及温正信半个小时以前的报告，季小姐应该在春季酒店住下了。顾总想见她吗？”
顾司宴捏了捏指尖，沉静的眉宇之间有些戾气。他捏着手机，给季雪发了一条微信过去。
【去上次的酒店房间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