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未读的语音信息
今年的除夕夜，江家老宅比往年冷清很多。
季枫死后，江韵大病一场，生活已经不能自理，被送去了疗养院。
小叔江品鸿怕江老难过，不等身体完全康复就逼着江诚和向彤把他带回临城。
有他们三个在，家里总算有了年味。
吃过年夜饭，一家人坐在一起看春节联欢晚会。
江老回房间拿出一部旧手机递给江书遇，“佣人在你爸爸卧室里翻出一个旧手机，管家查账才发现这么多年一直交着话费呢，这不是浪费吗？你看看还用不用，不用就尽早把号停了吧。”
江书遇接过手机，心里一震。
这是他五年前用的，苏哲拿着和解书过来要了五十万后，父亲一气之下切断了他和乔家的所有往来。
除了没收手机，新号码也会被监控，不准他和乔烟联系，就连出门都会派人盯着。
想到这，江书遇叹了口气，起身去杂物间找出一根匹配的充电线。
充上手机，他又无精打采地坐回沙发上，盯着电视里闹哄哄的节目愣神。
乔烟出国的这几天，像是把他的魂儿带走了，做什么都提不起精神。
每天就盼着和老婆打视频。
可今天连视频都没打。
他怕乔烟出危险，还特意发微信问邵森，对方说一切顺利。
江书遇点了颗烟含在嘴里，心里像堵了一块大石头。
这只小狐狸……一切顺利……就是把老公给忘了。
见状，江品鸿投来关切的目光，“乔烟在国外怎么样啊？要不要我托朋友照顾一下？”
“不用，她徒弟能照顾好她。”江书遇第无数次掏出手机，依然没有收到乔烟的信息，心里空落落的。
江诚大咧咧地插嘴道：“这次二嫂去国外肯定能认识不少朋友，估计还会开个新年party，正开心着呢，哪有功夫理二哥？”
江书遇，“……”
向彤立刻把一块苹果塞进江诚嘴里，“书遇，你别听小诚胡说，乔烟肯定是想着你的，说不定会给你个惊喜呢。”
江书遇没懂她话里的意思，更不愿意再吃向彤和江诚的狗粮，跟爷爷打过招呼后便拿上充好电的旧手机离开宅子。
他开着车漫无目的地在路上转，不知不觉就到了老城街。
街上有小朋友在放小烟花，其中有个小姑娘笑得尤其开心。
五六岁的模样，大眼睛水汪汪的，小脸冻得通红，身上穿着一件红色的连帽大衣，帽子一圈还有白色的毛毛。
他看着看着就想到了乔烟。
乔烟是在老城街长大的，小时候肯定也会这样蹦蹦跳跳地过新年。
这么想着，他迈步走向乔家，犹豫了片刻后抬手敲响后院的门。
来开门的是胡秀，见到来人先是一愣，随后热情地拉他进院子，“你来怎么不提前说一声？我好多做些菜呀！”
江书遇脚下一顿，“秀姨，我在院子里待会儿就行，不进屋了。”
“哎呦，这外面多冷啊，还是进屋吃碗汤圆吧，秀姨亲手包的。”
“不用了，天气冷，您快进去吧，不用管我。”
“行，那你自便啊。”胡秀不想勉强，回头望了两次推门进屋。
乔家的院子不算大，但四四方方的颇为古朴。
院里的桂花树是乔烟小时候种下的，一到秋天便会满院飘香。
江书遇缓缓伸出手抚摸上树干，指尖轻轻滑过树皮，脑海里出现了那些和乔烟相伴的日子。
那是桂花盛开的季节，明媚的女孩子喜欢站在树下。
微风吹过，金黄色的花瓣纷扬飘落，落在她的肩头。
若是唤上一声“烟儿”，她会偏过头来，扯出一抹灿烂的笑容。
江书遇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仿佛还能闻到当时的花香，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小没良心的，大年夜都不想着书遇哥哥，白疼你了。”
他挑了下眉，柔下声音，“烟儿，新年快乐，明年也要好好和书遇哥哥在一起啊。”
正房的门吱扭一声开了，乔济川身上披了件外套走出来。
江书遇淡淡地瞥了一眼，转身往大门方向迈步。
怎么说也是节日里，他不想跟人置气。
“书遇，你听我说几句话，行吗？”身后的乔济川把语气放得很低，甚至带了些哀求的味道。
闻声，江书遇停下脚步，背影透着冷漠和疏离。
“对不起，当年是我冤枉了你，我知道我现在说什么也弥补不了自己犯的错，你怎么恨我都是应该的，可是……”
乔济川顿了顿，声音哽咽起来，“烟儿是无辜的，她什么都不知道，她既然已经嫁给你了就是你的妻子，我求求你，日后不要因为这件事迁怒于她，好不好？”
江书遇心脏猛地跳了下，骤然转过身，“她不知道？什么意思？你不是说是她指控我的吗？”
乔济川摇摇头，把悔恨挂在眉梢，“当时她受了惊吓，烧了三天三夜，什么都没说，是我想让你别再纠缠才故意这么说的。你走以后，烟儿的性子一天比一天冷，喜欢她的男人不少，可她看都不看一眼，以前我以为是女儿长大了，现在想想，是她心凉了。”
瞬间，江书遇捏紧拳头。
恨得咬牙切齿、眼前发黑。
抬手指着乔济川的脸，恨不得一拳打过去。
“乔济川！你……”
只是无论如何，他都没办法和乔烟的父亲动手，只能抱着残留的理智快步离开。
万家灯火的夜晚，爆竹声此起彼伏地响起。
黑色宾利疾驰在路上，最后驶进玉凌山庄。
江书遇将车子熄火，从口袋里掏出那部旧手机。
随着熟悉的开机音响起，他的手指越发颤抖，点了颗烟猛吸两口才稍微平静些。
他滑到微信界面，乔烟的名字被置顶在最上面，红色字体显示有未读的语音信息。
再打开对话，长长短短的语音条映入眼帘。
随即，乔烟干净的音色传了出来。
“书遇哥哥……我发烧烧糊涂了，刚醒过来……你去哪了？怎么不来看看我？”
“书遇哥哥，今天我想偷偷去江家找你，结果被爸爸发现关禁闭了，还是你来找我吧，我等你。”
“书遇哥哥，苏哲说，你不理我是因为嫌弃我，我才不信呢，书遇哥哥不是这种人，你肯定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等你忙完了，记得来找我啊！”
“书遇哥哥，班里有同学谈恋爱了，这多影响学习啊，我一点都不羡慕，嗯！不羡慕！”
“书遇哥哥，其实我也有喜欢的人，就是那种看到他第一眼就很喜欢的人，你想知道是谁吗？你来找我，我告诉你，好不好？”
“书遇哥哥，明天是我生日，你答应过我以后每年生日都会陪我的，我不在乎你送不送礼物，只是希望你能在我身边，我会一直等你的，一定要来啊！”
“书遇哥哥……你真的不会再来见烟儿了，是不是？可是你说过要我做你的新娘，为什么说话不算话？你是不是找到别的人选了？”
“书遇哥哥，我不要喜欢你了，我再也不会喜欢任何人了。”
啪嗒！
手机掉在车里。
江书遇呆坐在座位上，脑袋里嗡嗡响，指尖的烟已经燃出长长一截烟灰。
他无意识地抬起头来，透过眼中水幕，看到二楼书房亮起一团模糊的光晕，心中的热意翻滚上涌。
“烟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