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5章
大年初一，夜晚十点多了，按照惯例，人们都在家里陪着家人看春晚，享受难得的家庭时光，老阿婆还坐在店里，看着街道萧条的景象，想着今天应该也不会再有客人了，便起身准备收拾店里，这时一双男士休闲鞋子出现在了门口，老阿婆抬头，看到的是一个约莫二十来岁的年轻人，长身玉立，眉如墨画，像画中走出来的人儿，如果忽略他深邃而又阴戾的眼睛，倒是个十足儒雅俊逸的男子。
“你来了啊”，老阿婆熟稔地说着“还是老样子吗？”
“您说呢？”男子开口。
“坐着等吧”老啊婆起身去煮面了。
男子去壁橱那找到了筷子，拿了一对，走到角落的位置坐下，安静地等着。
老啊婆把面放在男子前面“趁热吃吧”。
老啊婆不是个话多的人，看着男子自顾自地吃着，在他对面坐了下来，有些事情还是忍不住，小心翼翼地开口：“你看啊，我孤身一个老太太，其实还是很想念你们的。”老啊婆顿了一下，男子向啊婆望来，锐利地扫过啊婆，似乎在探究什么，示意啊婆继续说。
“你们也有一段时间没来了，你们是不是吵架了？”
“你说你们是什么意思，我又能和谁吵架呢？”男子眼睛有些发红，眯了眯说。
“就是以前和你常来的那个女孩儿啊，很漂亮的那个，笑起来很甜，眼睛弯弯的。”啊婆不怕他的眼神，似乎习惯了，回忆着刚才的情景，继续道“她现在更美了，不能用漂亮来形容的，不过人变安静了，今天来吃面，吃完什么也不说就走了。”
男子正夹面的手轻轻颤抖着，身体也有微微的颤动，似乎在极力压抑着什么，闭了闭眼，深吸了口气，缓慢开口说道：“刘婆，虽然我们以前比较熟悉，但“她”的事”，顿了一下继续说道“你最好别骗我”。阴戾的眼睛扫过刘婆，审视了一会儿，仿佛在判断刘婆是否在说谎。
“我骗你干什么”刘婆有点激动，受不了他这样的目光。
“她真来吃面了，比你早了两个小时，我还问她是不是老样子，她还说好的，就是她今天很安静，奇怪得很，像不认识我一样了，也不像从前那样傍在我的左右，问这问那的。我看她好像心事重重的样子，也没去打扰她。”啊婆想着刚刚的场景道。
“她穿的是什么样的衣服？”男子急切地问道，看刘婆的神情并不像在说谎。
刘婆想了一下，道：“戴着个针织的帽子，戴了围巾，穿了大衣，具体什么颜色我也记不太清了。”
“那她走的时候往哪里去了？”男子不吃了，把筷子整齐地放在碗边，从桌面的纸盒里抽出了一块纸巾，矜贵地擦了擦嘴。
刘婆指了指巷的尽头，“她就往那个地方去了”。
“我走了，可能一段时间也不会再来了。”男子说着就站了起来，头也不回地往夏枂离开的方向走去。
“沈清！你这个没良心的臭小子，真是的，面还没吃完啊。”刘婆看了看碗里吃剩的面。
虽然不知道那女孩儿怎么了，沈清是她看着长大的，他的性子她还是清楚的，她知道他们两个人肯定出了问题，但她一个老阿婆帮不了啊，还是人老了，刘婆叹息。
沈清往夏枂离开的方向走去，进入黑暗中，时间已经很晚了，麻石路边只有一两盏灯亮着，不时还因为电压的问题，一闪一闪的。沈清走了几条街，都是漆黑一片的，便放弃了这个碰运气的行为，决定去警察局找熟人帮忙。
“李显，在不在？”沈清推门进了警察局，里面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因走得太快，说话有点喘，说话也冷硬了些，但顾不得这么多，他想快点找到她。
“吵吵什么啊”从里室出来一个警官，是早上那名警官，名叫李显，看到是沈清找他，倒没有先前那么凶狠了，语气缓和了许多，说：“有什么事情啊？”
“我需要看监控录像。”
李显看了看周围，现在夜深人静的，也没什么人。
“进来吧”，李显带着沈清走进了监控室。
“你要查哪儿的监控啊，什么时间段的？”
“老城区，刘婆附近几条街道的监控，大概是19时至21时”沈清言简意赅。
李显显然也清楚沈清的为人，惜字如金，对他已经算是很好的了，还会说完整的句子。
“老城区的摄像头很少的，机会还是有的”说着李显把老城区那几条街道能有的监控视频都调到荧幕上，设置了观看的时间。
老城区的古巷子里都住着一些老街坊，没什么年轻人，很多老人不愿意跟着年轻人住新区，自己也有一定自理能力的，都愿意留在老破小的房子里，这里更有情调，节奏更慢，更有人情味儿，大家都认识，左邻右里有需要都会帮衬着，因此这片区域治安也比较好，几条街道才会有一个摄像头，所以能看到的录像也是有限的，不能说机会没有，只能说比较渺茫。
“你找的是人吧？”李显掏出了烟准备点。
沈清看了李显一眼。
“好吧，好吧，不吸就不吸，有你这么求人做事的吗？”李显语气显得相当不忿，但他并不打算过分纠缠沈清。
李显坐在屏幕前，兴致缺缺，只是机械地按沈清要求的做，快进，调速，往后撤一点……
看了一个多小时，也并没有什么可疑的地方。
“停在这里”沈清说着，是8时45分37秒的时间。
“往后撤一点”沈清指挥着李显。
录像调整到8时45分25秒的地方，这时李显也来劲了，他也想看看究竟有什么发现。
时间一秒一秒地过去，在30秒的地方，屏幕里是一整条巷子，隐约能看见巷子尽头横着的一条街道。
沈清指着屏幕里巷子尽头那儿能看到的一点点的街道说，“这里的颜色似乎变了，之前的时间，这个位置颜色不是这样的，能放大一点吧，调一下分辨率。”
李显照着指示做了，屏幕里那巷子的尽头确实出现了一个身影，因为太远了，只能模糊看到这个人的装扮，连颜色也看不太清，戴着针织线帽，整个脸部被围巾包着，根本看不到，穿着长大衣，但从帽子后露出的卷发，整个人的身段，大概率推断是个女性，而且应该有1米65以上。
在几秒的时间里，甚至可以看到这位女性走路的姿态。
“这个女性，你认识？”李显转过头来问，看着沈清怔住了，沈清就站在李显的身后。
他好久没有看见沈清这副样子了，除了刚听到“她”的消息的时候，所有人都看到了那天的新闻，“她”确实是走了，沈清是在国外连夜坐了私人飞机赶回来的，回来的时候，“她”已经安排火化了，因为“她”没有亲人，沈清才有权利留下“她”的罐子。
李显还记得那段时间沈清有多颓废，就算是早些年的沈清生着病，也没有那时候的模样，整个人瘦得都脱相了，李显他们都在旁边劝说他，他愣是一个字都听不进去，只一心抱着个罐子，喃喃自语，“我很快就下去陪你了……”。
听到沈清这么说，李显不干了，当场就开骂，“如果连你都下去了，谁帮她找凶手啊？现在凶手都还没抓到呢。”
沈清那时是对这句话有了反应，只是当他冷静下来后，却发现了重重疑点，那个事件处理得太快了，所有人都说“她”已经死了，只有他坚信，她可能还活着，他一边找凶手的同时还不忘一边找着“她”，这是他活下去的唯一动力了。
沈清，眼睛通红，慢慢走近屏幕，手伸了出来，颤抖着触摸着屏幕上的身影，一遍又一遍。
是“她”吗？李显想。
“这个片段我要拿走”沈清不容置喙地说。
“你拷贝吧，我这里要留着原件的”，李显显得比较随意。
“好”。
现在除了“她”有可能还活着，其他什么信息都没有，录像也只有几秒钟有用的信息，各大动车，航空的信息网里也查不到“她”的登记记录，如果要查全市的监控录像，那必然要花费大量的人力物力，在没有确切指证的情况下，要找这个人恐怕是有些难，如果“她”还去刘婆那儿吃面的话，似乎可以在那儿长时间蹲点，但耗费的时间和精力无疑也是巨大的。
“你去她家看过了吗？”李显想了想，问。如果她没事，应该会回家，或者去找沈清的，除非有什么难言之隐。
“还没，我得先确认刘婆是否在说谎，不过，既然已经找到了一些线索，我的确是要去她家看看的，走了。”说着，沈清转身推门离开，一刻也不敢耽搁。
李显掏出了之前没吸成的烟，点燃了烟头，深吸了一口，看着沈清的背影，眼光深邃，看来有一阵子可以忙了，当年他是个官职不高的警察，并没有什么权力去帮他，或许现在不一样了。
沈清很快来到“她”所住的小区，这是位于城中心的一处高档小区，地处繁华，生活设施应有尽有，但小区内却异常幽静，保密措施做得相当不错。
沈清熟稔地把车开到大门，保安眼睛贼精，一看就知道是那个女孩“男朋友”的车子，车牌号是五个九，保安也不敢拦截，看了看开车确实是那个“男朋友”，由于这个小区里住着的都非富即贵，来往密切也就那些人，不敢稍加阻拦，就给放行了。沈清一路开到她的公寓下，停好了车，直接进了独栋公寓的门，电梯因长时间不用，积了一些灰，刷了卡，点了9层的楼层数，电梯里的数字很快转到“9”，电梯门开了，进入眼帘的只有一道大门，大门设置了指纹开关，上面积了一层灰，沈清扫了扫上面的灰层，犹豫了一下，还是按下了自己的指纹，门开了。
沈清径自走了进去。里面的陈设和一年多前没什么区别，人去楼空。家具都用白布罩着，都是之前他亲手弄的，怕她突然回来后，家里太脏没法住。地上也满是灰层，没有多余的脚印，显然这里近期没有人来过，但沈清还是万无一失地把所有房间都巡视了一遍，确定没有人来过后，不知道是失望还是安心，可能确实如李显所说，是要去蹲点的，沈清走到门口，忍不住转过头来，再望了室内几眼，确实是物是人非了，之前他根本不敢来这里，怕触景生情，忍不住想她，而现在，也是“她”逼着他来了，但毫无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