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另一部手机
当田程想把手机拿近一点，准备开口询问时，手受到输液管的拉扯，手机没拿稳，掉在了地上。
手机掉地的声音惊动了隔壁病床陪护的年轻人，他放下手机走向田程，“需要帮助吗？”
她不自觉地咳嗽起来，发现自己喉咙很疼，像有刀片在划。
她试图起身捡起掉在地上的手机，却发现身体酸软没有力气。
年轻人看到她出血的手背和空了的输液管，帮她关了输液管的调节器，并按了呼叫器。
这时，赵科和金丽丽先后走进病房。
看两人气冲冲的神态，田程知道，他们又吵架了。
金丽丽总是嫌弃赵科不关心田程母女。
赵科觉得金丽丽总是在田程跟前说他的坏话。
田程性格温婉、柔顺，对亲朋好友向来体贴、细致，与身边的人相处友好、融洽。
她以前总是试图调和金丽丽与田程之间的矛盾，却没什么效果。
而此时，她心里想的是“应该好好思考一下丽丽对赵科的意见。”
看到田程的情况和床头柜上的水杯，金丽丽着急地说，“亲爱的，你别动了，是要水吗？医生说你咳嗽、发烧都是肺部发炎引起的，要好好输液、好好休息。”
金丽丽边说边端起水杯、插好吸管，扶起田程，给她喂水。
看着田程喝了几口水后，金丽丽转身冲赵科凶道，“你还杵在那干什么？没看见你媳妇手背回血了？”
赵科还没来得及开口，护士走进病房帮田程换了液体。
田程沉默不语，不动声色地观察赵科。
赵科看到掉在地上的手机后，愣了一下，在金丽丽喂田程喝水的时候，捡起手机装进口袋。
他抬脚上前试图靠近田程，看了看金丽丽，又停在了原地。
金丽丽狠狠地瞪了赵科一眼，坐在病床边，一手拉着田程输液的手放在自己腿上，一手帮她按摩明显肿起来的手腕。
田程用手指挠了挠好友的手心，在好友看她的时候，向好友眨了两下眼睛，又挠了两下对方的手心。
金丽丽看了看田程，秒懂。
她转向赵科，气冲冲地说，“哎，我说你，躺在这的是你媳妇，又不是别人，她都多长时间没吃东西了，你想饿死她呀，去买点吃的去。”
赵科不理会金丽丽充满怒气的语气，看向田程，问道，“田程，你想吃什么？我现在去买。”
田程痛苦地咳嗽着，粗重的喘气声回荡在病房，嗓子疼得直皱眉。
金丽丽环视了下病房，深吸一口气，强压下想揍赵科一顿的冲动，咬牙切齿地开口，“医生刚才的话你没听到吗？没看见她现在多难受，去买点小米粥。”
金丽丽扶起田程，帮她拍背，待田程咳嗽停止后，又喂她喝了点水。
看到赵科已经离开病房，金丽丽严肃地开口，“说吧！”
田程刚想说话，又是一阵猛烈的咳嗽。
金丽丽无奈地叹息道。“什么事这么着急，就不能等你身体好了再说。”说着站起身从牛仔裤后面的口袋取出手机，把手机屏幕对着田程。
田程抬起没有输液的左手，大拇指按向指纹识别键熟练地打开手机备忘录，开始打字。
“赵科有问题，刚才床头柜上的电话响起，一个男孩子喊‘爸爸’。”
金丽丽看到屏幕上的字后，气愤地把手机摔在床上，看着手机从床上掉到地上。
“艹，赵科他母亲……”
金丽丽一手叉腰，一手抓着自己的短发，一边骂赵科，一边在病房里走来走去。
田程想说话，却又是一阵猛烈的咳嗽。
金丽丽走到床边，捡起手机，无视手机屏幕的裂缝，在手机上按了几下。
待田程咳嗽停止后，把手机屏幕转向田程，说道，“你什么打算？我做什么？”
田程盯着金丽丽看了一会，开始打字，“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做，我只是觉得有问题，这几年他很忙，回家也很匆忙，我忙着照顾安安。”
金丽丽看田程停了下来，盯着手机屏幕不动。看到手机上的字，知道好朋友又想女儿了，一时之间，她不知道说什么。
赵科回到病房时，田程已经输完液闭眼躺着，不知道是否睡着了，金丽丽坐在床边按手机。
赵科给田程买了小米粥，递给金丽丽一份盖浇饭，金丽丽没接，对田程说了句，“橙子，我出去一下，一会再来。”说完，头也不回离开了病房。
赵科把病床的小桌子支撑好，放好小米粥，扶起田程，准备询问是否需要喂她吃的时候，田程又是一阵咳嗽。
因为剧烈的咳嗽，田程后背拱起，低头捂嘴，身体的颤动导致手肘碰到小桌子上盛着小米粥的塑料饭盒。
饭盒倾倒，小米和汤汁一部分流到床上，还有一部分顺着桌沿流到了地上。
田程边咳嗽边用卫生纸擦拭，赵科取下小桌子，帮忙清理。
赵科裤子上沾上了小米和汤汁，他取出口袋里的车钥匙、手机放在床头柜上，转身去病房卫生间清理。
田程拿起赵科放下的手机，试了几次密码都无法解锁，听到卫生间开门声，她将手机藏在枕头下。
“田程，我得回去换衣服，一会儿再过来。”
田程咳嗽两声，指了指自己的嗓子，点头。
赵科拿起车钥匙离开。
下午6点多，金丽丽回到病房的时候，田程躺在病床上，闭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
她环视病房，没看到赵科。
“人呢？死哪儿去了？”
“回去换衣服了。”田程的声音哑得厉害，她觉得嗓子还是很疼。
“那你怎么吃的？”
田程指了指隔壁病床边，正在给老人喂饭的年轻人，说：“他帮我在医院食堂买的稀饭。”
金丽丽看向年轻人的时候，对方也抬头看她，两人点头致意。
金丽丽坐到床边，田程拿出枕头下的手机递给她。
金丽丽试了几次都打不开手机。她一顿输出，疯狂问候赵科的亲戚。
正问候的起劲的时候，她听到田程缓缓开口“第六天了。”
金丽丽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田程的意思。
安安宝贝离开第六天了，田程想她，金丽丽也想她。
魏佳君提着保温桶走进病房的时候，就看到，田程皱着眉头、闭眼躺着，金丽丽低头戳弄手机，隔壁病床的年轻人还在喂老人吃饭。
他把保温桶放在床头柜上，田程和金丽丽同时看向他。
“现在身体怎么样了？我妈炖了冬瓜排骨汤，让我拿给你。”魏佳君一边说，一边拿出保温桶和一个饭盒，他把汤盛进饭盒里，递给田程一个勺子。
“魏大哥，我吃了点稀饭，阿姨费心了。”田程哑着嗓子说道，说完又是一阵咳嗽。
魏佳君听到田程沙哑的声音和咳嗽声，欲言又止，不动声色地叹了口气，紧抿双唇，沉默地站着。
田程和金丽丽面面相觑。
金丽丽以为魏佳君是不情愿到医院送汤。
田程却知道，魏佳君本身就是个沉默寡言的人，虽说做了几年邻居，见面次数却很少，且几乎每次见面都是沉默不语。
她只知道，魏佳君是学计算机的，毕业后一直在省城安市工作，好像是程序员，平时很少回渭城。
她以为魏佳君为了完成魏阿姨交代的任务，要看着她喝汤。
“魏大哥，我现在不想喝，你忙的话先回去吧。”
“不忙。”
田程这时候并不想和金丽丽之外的其他人相处，正犹豫怎么劝魏佳君离开的时候，她看到金丽丽眉眼飞舞，向她发送属于她们的信号。
接收到金丽丽的信号，田程拿出枕头下的手机，递给魏佳君。哑着嗓子开口，“魏大哥，我记得你是计算机专业的？这个手机你能解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