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你都跟着她学坏了
在沈洁璇的视频和受害者互相佐证的共同作用下，周和很快就取得了那五个人的信任。在她们的帮助下，周和又陆陆续续和其他的受害者建立了联系，并对她们的遭遇进行了视频和文字的记录。
“现在我们已经收集到四十三位受害者的记录了，这样的数量应该能说得上是铁证如山。”周和把收集到的所有资料整理出来，保存到云盘。
“辛苦你了。”
沈洁璇看着这几天东奔西跑的周和，他看上去格外的憔悴，原本就削瘦的脸颊更是从两侧凹陷了下去。
“都还顺利吗？没遇到什么麻烦吧？”沈洁璇担心地问道。
周和点点头：“你看我还全须全尾地站在你们面前，就知道一切顺利了。”
话虽如此，但周和还是隐隐担心，他在和受害者们约见的过程中，顺利得有些过头了。不但她们看起来丝毫没有被监管起来的样子，甚至顾雄这几天都不怎么联系她们了。
看出周和的担忧，沈洁璇安慰道：“你也别太过忧心了，也许顾雄是担心事情发酵，先避避风头，也是有的。总之我们现在手上掌握了大量的证据，这次肯定要让顾雄那帮人狠狠地付出代价。”
经过周和的一番努力，现在对抗顾雄的已经不是最初的三人组了，还得加上四十三个湖城大学的受害女生，这个人数，足以引起不小的轰动。
她们已经不是形单影只的弱势群体了。
“别想那么多了，先去好好休息吧，你这几天太辛苦了，都累得没个人形了，你自己看。”沈洁璇把镜子伸到周和眼前，让他自己看。
镜子里的周和胡子拉碴，头发也油得不行，但他从来没觉得自己这么顺眼过。
“快去洗个澡好好休息，明天我们就去警局报案。”
沈洁璇说着，就把周和推到了卫生间。
确实，自己现在的形象有点像流浪汉了。周和在卫生间里仔仔细细、从上到下把自己清洁干净，站在被水汽蒙上的镜子前，突然意识到一件很严重的事！
他是被沈洁璇推进来的，他没带替换的衣物啊！
“那个，天律。”周和把门推开一条小缝，朝着门外大喊天律。
“怎么？”
“我没带衣服进来。”周和小声地透过门缝说到，“帮我拿一下。”
天律拿来替换的衣服，大咧咧地推开卫生间的门，走了进去。
看着门突然被推开，然后走进来一个彪形大汉，周和像个受了惊的小兔子，下意识地缩在卫生间的一角：“卧槽，你怎么一点预兆都没有就直接进来了？”
天律人已经进来，周和再想去遮自己身上的疤已经来不及了。
“你别看！”周和让天律转过身去，“把衣服放下你就快点出去。”
“所以你之前避着我，是担心我看到你身上的疤？”天律问，“我还以为你是有龙阳之好呢。”
“啊？”
天律以为周和没听懂，又换了几种说法：“就是，断袖之癖。哦，是这些用词太老旧了吗？换你们这个世界的说法就是，额，玻璃情？同性才是真爱？”
“你到底在说什么？”周和三道黑线。
这是该在这样的地点、这样的场合说的话题吗？
“我哪里说错了吗？是这几天沈师教我的，除了教我认字，她还教了我一些你们的常用语。”
沈洁璇到底都教了天律什么？周和突然有些后悔，他在内心深刻反省，自己不应该为了支开沈洁璇，把天律塞给她学习。好好的一根苗子，说长歪就长歪了。
“好了你可以出去了。”周和直接动手，把天律推出了门外。
是夜，因为卫生间的小插曲，和天律独处一室，让周和感觉有些小尴尬。他干脆背过身，假装自己已经入睡。
“睡不着吗？”
天律的声音在背后幽幽响起，周和努力不去理会。
“你是在装睡吗？沈师说过，你永远无法叫醒一个装睡的人，原来是这个意思。”
周和忍不住了，翻过身：“这句话是该用在这里的吗？”
天律闻言一笑：“确实有用。”
周和无语，自己较这个真干什么？平白无故被摆了一道。他准备翻身回去，又忍不住补了一句：“你别再和学姐学一些有的没的了。”
“是吗？我觉得她教的挺好的。”天律走访下界，也见过不少书塾里的教书先生，比起他们掉书袋的样子，天律反倒觉得沈洁璇是个良师。
“不好，一点也不好。你都跟着她学坏了！”周和没好气地说到。
那个刚正不阿、一身正气的天律呢？还给我！把这个满嘴跑火车还爱耍小聪明的天律换走！
“哪里学坏了？”天律紧接着发表了一通学有变通的长篇阔论，论证《师说》的观点。在他看来，沈洁璇所教授的，都是能帮助他适应新世界的东西，正是“传道授业解惑”之人，可以为师。如果说这样是学坏了，只能说明这个世界的处世之道就是坏的，而不是坏在沈洁璇本身，更不是坏在他向沈洁璇学习这件事上。
“价值是同时具有客观性和主体性的，你不喜欢的原因，更多应该是基于自身的喜好，而非事情本质。”天律下了结论。
然而没有得到丝毫的回音。
“我能分辨你是真睡了还是在装睡。”天律戳穿装睡已读不回的周和，“真的睡着了的人，呼吸平稳并且具规律，而你现在呼吸的节奏杂乱无章，说明你的心很乱。”
“没错，我是在装睡，怎么样？”周和不装了，摊牌了，摆烂了，“我就是不想和你继续聊了。”
“是因为我看到了你的疤吗？”天律追问，“这是你秘而不宣的秘密吗？”
周和默然。
这些疤痕，明明就不是周和的错，但却成为了他最重的包袱。旁人见了它，就像是看到了怪物，它会带来孤立、欺凌。关于周和的疤痕，还有过多个不同版本的传言。
有说他的疤是因为本性不良，常常与人斗殴。信了这个传言的人，对他敬而远之。笑话！他从来都是单方面挨打！
有说他的疤是因为行事不端，小偷小摸成性，被人抓到了就是一顿毒打。也是笑话！他出生至今，连一根针头都没偷过！
还有说他的疤是因为他妈妈水性杨花，流连烟花之地，所以父亲迁怒于他。更是笑话！他没爸又没妈！
不管是什么样的传言，总归都把他推离人群很远，让他成为别人眼中的异类。
所以他从来不敢让人看到自己身上的这些伤疤。
“不想说的话就睡吧。”天律见周和没有接话，便也不再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