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店里有后门吗
十年前，pua还没有广泛地被提起，它也还没有从一个情商提升方法变身为情感操控的邪祟。
可近年来，多种经典的pua经典案例被提起，难道就没有引起后来者的警惕吗？
到底顾雄为什么能频频得手？
“不全是骗。”井茹呷了一口咖啡含在嘴里，等味蕾完全习惯了咖啡的味道，它就和水没有什么分别。
“顾雄的高明之处就在于他会观察，不是我这种拙劣的、为了模仿的观察，而是在精心挑选了每一个潜在人选后，深入而精准的观察。最终对症下药，对不同的人采用不同的操控方法。”
对于井茹，顾雄会营造出一种假冒的爱意，以此诱导井茹献身。
“那……沈学姐呢？”周和不好意思探听他人秘辛，尤其还是这一类的。但这是理解并帮助缓解沈洁璇思觉失调的重要一步。
“荡妇羞辱。”
不同于井茹主动向顾雄投射了情感，沈洁璇是被顾雄强暴以后，以此为要挟，操控住她。
顾雄以师长的名义，把沈洁璇约到住所，对她施暴，然后利用流言蜚语，在学生群体中让她遭受到孤立。并以不雅视频作为威胁，要求她成为自己的工具。
而其他的女生，也都被顾雄用不尽相同的手段和殊途同归的pua核心，掌握在手中，成为他贿赂的“财产”。
“为什么不报警呢？”受害者群体远比周和想象中更大，周和很疑惑，她们为什么不能团结在一起，将顾雄绳之以法。
“因为你不了解顾雄，也不了解女人。”井茹语带嘲弄，嘲笑周和的“强者思维”。
不管周和在整个生态体系中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他始终有一个优势的性别身份，他是个男生。
因为他是个男生，所以他才不能切身体会“荡妇羞辱”的含义。
在男权社会中，女性被男性营造出来的所谓社会风评约束，有多少人真能做到丝毫不顾他人眼光，但求问心无愧地做自己呢？
名声、名节，就是顾雄在这个社会生态中最便利的枷锁，成千上百年前就已经被造就，千锤百炼，坚牢无比。
一旦涉及到性形象的社会评价，恨不得封住全天下的嘴，冒着把“坏名节”的事通过报警而放到大众视野中去讨论的风险，她们宁愿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
别看听说了这样的事以后，很多女生的第一反应是“为什么不报警”，可当事情发生在她们自己身上的时候，她们的想法就会变成“可千万不能让别人知道”。
顾雄也就是利用了她们这样的心理，所以才把她们一吃一个准。
“我们这些人，虽然彼此都知道自己不是唯一的受害者，但私底下也是不会联系的。”井茹摸了摸自己随身带的小包，掏了半天，又把东西放了回去，“我和小璇虽然有些私下的联系，但是也不算太多。更多时候也不过是彼此报个平安。”
听井茹的这个说法，想让受害者们拧成一股绳，难度犹如登天。
周和不自觉又啃起了手指甲。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你的想法不现实。第一是你不了解女人。”井茹说到这里，顿了一下，斜眼瞟了一眼周围，复又开口，“第二，你根本不知道顾雄的关系网里都有谁。”
周和不知道，但井茹清楚得很。
这场交易的另一方，都是手握大权的官员。不单是教育相关的，甚至还有土地局、警局的高层。他们借由顾雄搭起来的这张关系网，进行资源互换，慷他人之慨，喂饱自己的荷包。
性，从来都不是这场交易里的关键。
女学生们会被选中，并不是因为她们是什么至关重要的角色，只不过是那些酒囊饭袋的男人都喜欢年轻的女孩。他们在她们身上蠕动，不单是沉溺于今时今日自己的成就带来的特权，也是在缅怀自己逝去的青春。
学生的身份，和一张姣好的面容对他们来说是一样的。
不过就是一张学生证，但在他们眼里，却和相亲市场上的车房一样重要。
井茹不动声色地摸了摸自己的脸，看似自然，实则刻意。
“好了，我知道地、能说的，都和你说完了。”井茹看着周和，对他提出了要求，“带我去看看小璇吧。”
周和的本能是抗拒，毕竟井茹在沈洁璇的世界里，代表的是那些旧事物，并不利于现在的她。
可井茹却说：“我因为年纪比她大不少，自从知道了她的事，一直在心里把她当亲妹妹来疼，我必须要亲自确认一眼她的安全，否则我也不会冒着被顾雄抓包的风险来见你，还和你说上这许多。”
“那好吧。”话说到了这个份上，周和也难以拒绝，只能答应下来。
“走吧。”井茹拎上自己的挎包，从包里掏出一张百元纸钞，递给周和，“我去外面等你，你拿着去结账。”
周和没有接。
井茹又从包里掏出了一个考究的烟盒和打火机，做了个抽烟的动作。
“室内不能抽烟，我忍了好久了。”井茹眨了眨眼，“一些坏习惯，你可别学。不过男士买单的习惯你倒是可以提前熟悉一下，快拿着，去把账结了。”
周和只好接过她手里的百元大钞，去前台结账。
站在前台，周和往店外看，井茹两根手指间夹着一根细长的雪茄，熟练地吞云吐雾，看上去相当优雅。
就是这样一幅优雅的画面，让周和疑窦突生。
仔细一想，井茹身上不全都是疑点吗？
第一，她的状态和沈洁璇的状态天差地别。虽然心理疾病有时很难在外表上直接看出来，但井茹在叙述整段故事的时候，毫无波澜，仿佛这些跌破眼镜的真人真事在她眼中已然成了浮云。
第二，她的种种做派，品咖啡、抽雪茄，对高昂的物价司空见惯，这真的是一个受害的贫困生该有的做派吗？
第三，她先说了，受害的女孩们之间的联系并不密切，那她又是如何把沈洁璇当成亲妹妹去对待呢？她话里话外的感觉是，她并不止知道沈洁璇这么一个受害者，总不能对所有的女孩都一见如故，都当成亲妹妹吧？
最可疑的是她说起顾雄，说起爱的时候，她的眼神，亮闪闪的。说起顾雄那些见不得光的交易网时，状似在警告周和这其中的不可撼动，难道没有一点点的憧憬和崇拜之情吗？
“您好，请问一下，店里有后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