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当受天罚
湖城大学的校园环境在湖城可以说是数一数二的，几十万平方米的占地面积中有相当大一部分用作绿化，还能分出一部分来做人工造景，仿造古代园林建的一处小花园还被列为湖城必打卡的景点之一。
顾翔宇就把周和约在了这个小花园里。
周和第一次盼望能早点见到顾翔宇，不，不是盼望着见到顾翔宇，而是早点拿到自己的一万块钱。
他到小花园的时候顾翔宇还没到。入学湖城大学已经快一年了，周和甚少得闲能领略一下学校的风光。
刚好是期末季，平日的约会圣地现在倒是很冷清，难怪顾翔宇会把自己约到这里来。
古典园林的布置，讲究的不是把景色全部框在小小的一方园林内，而是用窗、门，塑造出一个赏景之处，再向外去借景。更巧妙的，可以在园中小径稍做设计，让观赏者一步一景，时刻觉得新鲜，方能流连忘返。
这是周和在选修课上学到的。他套用这种鉴赏方法来欣赏学校的小园林，大失所望。
倒不是园内的设计有什么问题，园内栽种不少绿植花卉，可以称得上美观。只是从窗台望出去，被框进去的景色不是什么山外青山楼外楼，单纯就是和古典没有半毛钱关系的教学大楼，里面还正在举行令人闻风丧胆的期末考试，刹风景得很。
行至小湖边，周和低头去看湖中的游鱼，红的白的杂糅成一群，肥美得很。再看自己身上这二斤排骨，周和不免感叹，人不如鱼。
“干站着看有什么意思？倒是喂点饲料啊。”
周和没能多看看这群胖鱼，湖面就出现了三个讨厌的倒影——顾翔宇和他的两个跟班。顾翔宇走到哪儿都爱带两个跟班，和这个古典园林的氛围倒是很搭，像员外带了两个家仆。
周和指了指湖边设立的标识：禁止投喂。
“啊，忘了，你是三好学生。”顾翔宇一边嘲讽，一边把手里的鱼食撒到湖里。
看着湖里的鱼群争食，把湖水搅乱，顾翔宇嘴角露出一丝冷笑。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其实周和这样的人又和这群鱼有什么分别呢？
看鱼争食，没有什么大乐趣，更大的乐子在眼前站着呢。顾翔宇把手里剩下的鱼食一股脑全扔湖里，顺手在跟班的衣服上擦了擦。
周和：“顾哥，验收了吗？没什么问题吧？”
“没什么问题，你小子可以啊，还真让你打上去了。”顾翔宇笑眯眯的。
“嘿嘿，那之前说好的……”
顾翔宇止住笑脸：“说好的什么？”
话说到这里，周和心已经凉了一大截，但他还是不甘心。
“代练费……”
“什么代练费？同学之间互帮互助还要收费吗？”顾翔宇装作吃惊的样子。
“顾哥，当初你说一周内打上天梯前十，就给我一万块钱的。”
“一万块？这可不是小数目啊！”顾翔宇转向自己的两个跟班，“你们听我说过这话吗？”
两人沉默不语。
他们当然不可能说话，他们也是领助学金的穷学生，被迫成了顾翔宇的跟班，和顾翔宇唱反调的后果，他们承担不起，最好的方法就是明哲保身。
顾翔宇走到周和跟前，用手去戳周和的肩头。
“讹人可不是一个好学生该做的事情哦。”
一戳，周和退。
“再说了，你怎么好意思和我谈钱呢？”
再戳，周和再退。
“要真的谈钱的话，你从学校领了这么多助学金奖学金，这些钱难道是白白给你的吗？”
周和已经退到了湖边，退无可退。
“这钱又不是你给我的，怎么能混为一谈呢？我们的约定是我们的约定，你不能不守信用。”
“所以，天上掉馅饼你就接着，并且还觉得理所应当吗？”顾翔宇不戳周和了，“你们这些人，真是不知好歹。”
他用推的，把周和直接推到了湖里。
顾翔宇站在岸边，冷眼看着掉进湖里的周和。
“约定？只有对等的人，才配谈约定。”
周和不会水，他在湖里高呼救命，岸上的两个跟班看他呛了不少水，于心不忍。
“顾哥，他好像不会水，要不……”
顾翔宇一记冷眼白过去：“你也想下去吗？”
顾翔宇说着，在岸边坐下：“让他在湖里多待一会儿，看看湖水能不能让他清醒清醒，看清自己的定位。”
“万一闹出人命……”
“他死不了，蟑螂没有别的优点，就是命大。”
顾翔宇看着周和在湖里拼命挣扎，想把脑袋浮出水面呼吸，一个劲儿往上够，他就想起那张成绩排名表，周和也是这样，一个劲儿地往上够，肖想一些不属于他的东西。
那种想爬上岸脱离阶层的样子，最让顾翔宇心烦。
周和扑腾了没一会儿，就沉了下去，只留下了几个气泡，在湖面破开，荡出几圈涟漪。
“顾哥！他沉下去了！真的要出事的！”跟班大喊。
“喊什么？”顾翔宇站起身，“你们记好了，今天我们谁都没来过这里。听懂了吗？”
但那是条活生生的人命啊！不管顾翔宇平时怎么作恶多端，总不至于要了人的命。他们虽然屈服于顾翔宇的淫威度日，可人命关天，难道就这样冷眼旁观吗？
他们望着逐渐平静的湖面，想了想，其实平常和周和也没什么交集，不能把他当成一块石头沉入湖底吗？他没了，但我们的生活还是要继续。这样没有指望的人生，提前结束也未必不是坏事。
这样想想，好像也不是不能接受。
他们跟上了顾翔宇的脚步，打算离开这里。
扑通！一声巨响在身后炸开，三人不约而同回头。
有人把周和捞上了岸。
周和肺里灌了不少水，不住地往外呕水。
那个把人捞上来的好事之徒站在周和身侧，浑身湿透，布衣下隐隐约约透露出健硕的身材，一头长发紧紧贴着脸颊，狼狈不堪。唯有目光如利刃，紧紧盯着顾翔宇三人。
“汝等，当受天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