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幻境十：抉择
他不再看冷琢尘，只垂眼去问苏檀：
“帝姬当年对那少年惊鸿一瞥，可曾记得他的脸有何标志性的特征？”
苏檀想了又想，终于记起来，那人的眼角处，有颗青痣。
而那青痣，她似乎特别眼熟。
苏檀忽而抬头，望向雪衣男子的眼角，面上震惊之色难以言表。
正欲开口时，小手被他握住，放在他的面罩上，“眼见为实，真相如何，你自己亲手瞧瞧便知。”
苏檀的指尖落在那金缕面罩上，迟迟未动。
“怎么，不敢？”
男子勾唇一笑，看着那露出的似笑非笑的眼眸，以及所带的温润柔情，苏檀不知为何刹那间呼吸紊乱。
此人究竟是何人？
莫非，眼前人，就是心上人？
男子见她发愣，引着她的手去解那面罩的细绳，苏檀心跳都漏掉一拍，屏住呼吸等待着真相揭晓。
但这时，男子又停住了。
嗯？
干什么！！！
苏檀发急，就要去扯开那细绳，男子又捉住她的手将她抱住，“莫急，我想到别的事。”
简直将苏檀气死了，是他挑头让自己看的，快要看到了又不让看。
哼！
雪衣男子轻笑，附耳悄声道：“你如今应当知晓，咱们之间关系不同寻常，而他就是个骗子，既然他敢顶着你心上人的身份骗你，那么我自会让他付出代价。”
“你觉得如何？”
苏檀看向冷琢尘那张让人生厌的脸，直接道：“随你。”
雪衣男子勾了勾唇，直起身道：“冷琢尘，不如你同我做个交易吧？”
冷琢尘此刻已经猜出他是谁，顿时起了防备。
按道理说，萧时宴与苏檀一同入了幻境，应当将幻境外的事忘的干净才是，但从他的反应来看，似乎对身侧的阿檀毫无情意，目光都不曾流连，想必是记不得阿檀了。
于是，冷琢尘下意识地将身边的芳菲往身后拉，藏的更紧，生怕对面的人看到。
“你法力高强，想必本尊若是拒绝你也不会罢休。”
方才他身后的麒麟尾，冷琢尘可是真切看到的，也知自己同他实力上存在天差地别，这般厉害，怎会同自己做交易？
定是别有所图。
所谓的交易是说的好听，怕不是想要了自己的命。
“呵，既如此，我便说，我要同你做这个交易。”雪衣男子邪肆一笑。
语气很是傲慢，带着狂狷，这副强买强卖的姿态着实无耻！
冷琢尘不欲再同他争口舌之快，只将芳菲牢牢护在身后。
那雪衣男子放在苏檀后颈处的手骤然微紧，苏檀感受到一股压迫，轻嘶了声。
心中亦是一惊。
这人不是同自己熟识吗？怎会有如此动作？方才那些难不成都是演出来的？
亦或是说，他同冷琢尘一样，只认芳菲的那张脸？
再或是，他原本就是为了芳菲而来，想用她这个名义上的夫人来威胁冷琢尘，好从冷琢尘手中换取芳菲？
随着她的思绪变化，雪衣男子的嗓音异常清冽：
“人总是如此贪心不足，得蜀望陇，什么好事儿都想占了全。
今日，你需做个抉择，是选你身边的这芳菲仙子，还是，选这位青丘帝姬；
这就是我要同你做的交易，我会带走其中一人，只不过带走后是生是死就不一定了。”
苏檀的心猛然下坠，不敢置信地抬眼望他。
面罩之下，面上的神情俱都看不到，唯独剩下一双眼眸，以及眼眸旁的一颗青痣。
那是帝姬记忆中的青痣。
也就在此刻，苏檀才明白，这雪衣男子就是那晚救了帝姬的少年，那位惊鸿一瞥的心上人。
可如今记起来又如何？
他与冷琢尘没有区别，都是站在帝姬的对面，为了芳菲，想要杀了她。
苏檀理不清自己此刻的心，分明她不是帝姬才对，为何竟有些落寞和委屈？
可，要拿她换芳菲，这雪衣男子怕不是打错算盘了。
冷琢尘一心只在芳菲身上，她这名义上的仙尊夫人对冷琢尘构不成威胁。
果然，对面的冷琢尘仰天大笑。
“简直可笑！”
他当然不会选帝姬。
他对这位死缠烂打的夫人看一眼都厌恶，又怎会选她？
若这男子要杀帝姬，随他去好了，正好帮了自己的大忙，这夫人一位被帝姬霸占许久，冷琢尘苦于帝姬背后的青丘势力，一直隐忍。
如今要是这男子将她杀了，岂不是大快人心，正合他意？！
冷琢尘几乎没有半丝犹豫，甚至面上还带着得意的笑：
“这帝姬你若要，尽管带走便是，是生是死，与本尊无关，但阿檀，是绝不能让你带走的。”
雪衣男子语气淡淡：“仙尊这般决绝，想都未想一下？”
冷琢尘冷笑：“有何可想的？”
这交易于他，可是解决了一个心腹大患。
正想着，目光不经意间掠过小帝姬，尽管她身着红色衣袍，但或许是因着情绪低落，方才出现在殿中的那股明媚张扬已然是偃旗息鼓。
眸中生机不再。
她大抵是知晓，自己不会选她，故而心如死灰；
亦或是，对身边这本以为是来帮她的男子感到失望。
冷琢尘不禁有些感慨。
他与小帝姬从未好好相处过，这几年她对自己倾尽所有，从未有过算计，心意赤诚。
若没有今日之事，冷琢尘对她是有些怜悯的，这般貌美又一心为他，只是可惜。
可惜她不是阿檀。
但这怜惜很快被对幻境中的萧时宴的忌惮覆盖，他若反悔，那阿檀随时就处于危险之中。
无论萧时宴能否认出阿檀，都要想办法将他除掉才是。
于是冷琢尘嗤笑：
“你以为就凭她，能威胁到本尊？”
雪衣男子道：“不必再多言，你只需速速做出决定。”
冷琢尘抿唇，抬手在芳菲的耳上施了道法术，雪衣男子挑了挑眉，知晓他这是令芳菲暂时失聪。
那么接下来，他定是要讲些芳菲不能听到的话。
雪衣男子讥讽道：
“原来仙尊并非有多爱重这位仙子呢，有何话还需背着她讲的？”
冷琢尘并未理他，只将目光放在苏檀身上，渐渐变得温柔，甚至乎有些深情。
“本尊知晓，你对本尊情深意重，但情之一字，向来讲究的是先来后到，本尊早与阿檀心意相通，对你，本尊自是不能再有半分情动。”
是‘不能’，而并非‘不会’。
这话讲的异常巧妙。
冷琢尘还相信，以帝姬以往对自己的爱意，她定不会无动于衷。
果然，她消瘦的肩膀微微抖着。
冷琢尘语气更软：
“其实，本尊对你也不是完全没有情动过。”
此话一出，全场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