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断袖之癖
萧时宴看着陈云廷挡在小东西面前的样子挑了挑眉，语气缓慢地，阴恻恻道：
“陈少将军还真是侠肝义胆，不过转眼工夫，就对苏世子心生袒护了？”
陈云廷之前不是没有见识过他的阴阳怪气，只是今日听着仿佛格外刺耳；而苏檀如今对他了解甚多，倒是闻出他话中咬牙切齿的威胁。
她一边觉得荒谬，何来的袒护？一边又很无奈，陈云廷什么心思她不知晓，反正这祸水是明摆着泼到她身上来了。
萧时宴又捏了个由头，回头自己准讨不到好儿。
苏檀一肚子的腹诽，心道惹谁也不能惹萧老狗，于是她从陈云廷背后往旁边一挪，朝着萧时宴身边走近两步：
“陛下还在宫中等着，督主还是先回吧。”
分明方才被自己惹的恼羞成怒，此刻又做出一本正经，诚惶诚恐的模样，萧时宴看在眼中，暗暗地磨了磨后槽牙。
不过倒是个有眼力见的，知晓不应当站在旁的男子身后，萧时宴的脸色这才缓和几分。
淡淡地瞥了眼陈云廷后，他面露不耐：“那便回宫吧。”
话落，转身就进了马车内扬长而去。
陈府的下人牵来了马匹，陈云廷翻身而上，似乎想到什么，回头看着苏檀道：
“今日算你运气好，既是我娘寻你，那你便去吧。”
苏檀无语，这些男子一个个的，变脸比翻书还快，心思真是让人捉摸不透。
陈云廷却不等她回应，扯了缰绳后驭马离去，那些下人也只当什么都没看见，恭敬地请苏檀进府。
花厅之中，满脸愁容的陈慕灵正捏着一朵牡丹花在揪。
这天寒地冻的时日，能寻来错季的鲜花已是不易，偏生还被她揪的满地花瓣。
她重伤初愈，整个人瘦了一大圈，面上也没多少血色。
“苏五公子可来了？”语气带着焦灼和期盼。
陈夫人在一侧作陪，看着女儿满眼心疼：“应当是快了，莫急。”
“阿兄方才气冲冲走了，会不会去府门外拦她了？”
陈慕灵双目无神地看着手中的残花，喃喃自语，瞧着像是相思成疾。
陈夫人更是心疼不已。
正当她难受焦灼时，厅外传来一阵脚步声，随后就是婢女通传的声音。
“苏五公子到了。”
陈慕灵顿时眼神发亮，一下子站起身往外去迎，刚出厅门，就见到迎面走来的玉面郎君。
狐裘白氅，目光温润，眉目依旧同自己无数个时日魂牵梦萦的一般，风姿如昔。
见到苏檀，陈慕灵心跳加快，甚至有些手足无措起来。
她恨不得大步奔过去，又怕自己此刻的模样吓到苏檀，犹豫间没注意到脚下踩了裙摆，整个人顿时向前倒去。
苏檀下意识想去扶她，却又想到今日来此的目的，只好朝夜蝉使了个眼色。
夜蝉会意，转瞬间将眼看要跌倒的陈慕灵扶住。
“陈小姐小心，可有伤着了？”
陈慕灵惊魂未定，回过神后摇了摇头：“不曾受伤，多谢。”
陈夫人跟在后头，自是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她看到了苏檀眼中的担忧和下意识的动作，但唯恐再徒增情意，只好让婢女代劳。
她在那一刻知晓苏檀对女儿的关怀乃是出自真心，而避嫌也是如此，从认干亲一事到如今，分明是没有半分利用之意。
陈夫人忽而感到惭愧。
之前，陈府人都怕苏檀会挟恩图报，借着陈家权势去争夺自己的永昌侯府世子之位。
但苏檀，从无此意。
其心澄净，至少对她女儿，无任何算计。
陈慕灵方才站稳，对着苏檀局促地喊了声：“苏五公子。”
苏檀点头，随后伸手示意她先行回花厅。
坐下后，见苏檀与她相处一如从前，陈慕灵心下顿时欢喜。
下一秒却又听到她对身边婢女吩咐：“我与阿妹有些体己话要讲，你先退下吧。”
那“阿妹”二字，让陈慕灵笑意顿敛，面色骤然苍白起来，目光好似被眼前的茶汽氤氲，嘴唇嗫嚅着，不知该开口说什么。
她睁着水润的眸子，倔强地透过茶汽与对面的苏檀对视：
“五公子，此话何意？”
苏檀叹了口气，陈慕灵的执着让她无能为力。
她身上背负的秘密，注定让她回应不了任何不知情人的情意，何况还是同样身为女子的陈慕灵。
“慕灵吾妹，近来身子可好了些？”
一字一句，如同亲生兄长的关怀，却将人的心放在火上炙烤一般，让人心死。
陈慕灵不应，只看着她。
越是这般倔强，苏檀便越是知晓自己应快刀斩乱麻，一刻不能再拖下去。
“阿妹病重时，我避嫌未能前来探望，待日后正式过了宗祠，你我二人就是名正言顺的兄妹，那时咱们再往来，旁人便不敢再置喙什么。”
陈慕灵仍是看着她，一言不发。
苏檀亦同她对视，语重心长道：“阿妹，世间关系，唯亲情才能长久，你应迷途知返。”
亲情才能长久？
迷途知返？
她竟当自己的一腔爱意是迷途？
饶是被母亲兄长劝过无数回，如今听苏檀亲口说出这些话，陈慕灵此刻的心中溃不成军。
眸中的水润再也撑不住，滚滚滑落，滴在身前的杯盏里，那荡开的涟漪亦同她少女情丝和爱意。
圈圈散去，再无归期。
看着苏檀眼中的怜惜，她的心揪痛不已。
那怜惜无半分情意，苏檀对她，从来都无男女之情。
陈慕灵惨然一笑，下意识想问她，自己是哪里不好，可转念又想到，再多的挽留也改变不了她心意已定的事实。
于是她低头拭去眼泪，逐渐恢复淡然，轻声问道：
“敢问五公子，迷途是何意？”
苏檀长叹一声，从腰间掏出一把小匕首，慢慢将衣袖划下一块，摊在掌中。
“此为迷途知返。”
“阿妹若执意强求，无非是缘木求鱼，磨砖求镜。”
“阿妹千好万好，我志不在此。”
陈慕灵的目光怔怔地盯着桌面，连苏檀何时离去竟也不知。
陈夫人走了进来，见女儿呆愣坐着，正欲安抚几句，便看到女儿又哭又笑：
“哈哈…断…原来如此。”
断袖之癖，不是她陈慕灵不好，而是苏五公子无心红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