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挽留
落在人们肩膀上的晨光没有温度，沉默的祷告和默哀几乎充满了幸存者呼吸的空气中。
“那个白色的虎型精神体……知道是谁的吗？”
站在高塔冷漠的决策者看着那些围着石碑密密麻麻的人群，对着身旁的人问道。
“不知何处来，不知何处去。”
戴着军帽的人晃了晃头，对对方称不上和善的语气淡淡道。
“冢蝶呢？”
“跟着两个小老鼠从通过y塔的车进来的，没有发现敌意。”
“抓到了吗。”
“还没，很快。”
“……”
决策者微微侧头，“塔里的人也该整顿了。”
“大人见谅。”
身后的人向对方行了个礼，语气却没有丝毫波动。
决策者习惯了对方的态度，垂眸看向站在最前面的苏锦乐，目光微沉，但只停留片刻，就避开了他的目光。
——
……
“老哥？”
苏家人的地方是被天灾毁得最厉害的地方，基本是一片瓦片都没留下一块完整的。
负责建筑的工人们疏通了在路面积攒的雨水，很快就将那个大洞给挡住。
苏浣喜看着那些人的劳动，轻轻拍了拍自己老哥的手背。
被周围的气氛所感染，她这些日子也很少笑，而是一副深沉的模样。
闻良冬站在后方，静静看着兄妹俩聊天。
苏锦乐应了一句对方，眼底带着些许乌青，看上去也是一副没什么精神的模样。
“我看到月亮了。”
天边，一轮圆月傲然又孤寂地悬在天上，身边没有群星环绕，只有几颗零零散散的星星围在它很远的地方。
小少女的脸上却没有展露出什么实现愿望的欣喜，反而那双眼睛带上了些许哀意。
“好看吗？”
“好看，只是对我来说。”她抱着自己的膝盖，目不转睛地看着那些修补地下城的工作者。
这场突如其来的天灾造成了许多没必要的伤亡，苏浣喜也没想过自己的那个小愿望，居然会是在这种情况下实现的。
她说不上有多开心，下半张脸被她藏在手臂里，眼睛却不移那遥远的圆月，“书上说，圆月十五，乃是家和团圆，这副样子，怎么能是团圆？
“果然都是假的。”
苏浣喜的声音闷闷的，身体像是受伤的小兽缩在一块。
头顶上却忽然盖上了一只手，苏锦乐安静地看着自己妹妹，轻声说道：“不管怎样这也算是这破碎世界里，给你的一点小惊喜吧。”
苏锦乐脸上挂着淡淡的笑，他们头顶的路灯和月光混在了一起，照在他的头顶。他皮肤冷白，没怎么打理的头发随意地挂在额前，倒有一种别样的美感。
“过去的就让他过去吧，就让他停在记忆里，向前看。”
闻良冬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他们身后，两只大手一只抚在了苏锦乐的头上，一只盖上了苏锦乐放在苏浣喜脑袋上的手。
向前看……
人都是知道要向前看的，这对于什么都没有失去的人很轻松。
几道藏在照不到光亮小巷传出的细小哭声。
而那些失去了什么的人，还需要时间。
参与修建的人很多，没多久那块地方就被补了起来。
难得的，在总部休养的这几日，他还遇到了赶回来面色很差的闻隐冬。
“怎么样？”
她上前按住了闻良冬的双肩，眼中带着一些担忧。
闻良冬轻轻扫开她的手，眼里闪过一丝疑惑，但他又很快想清楚对方的担忧大概源自于自己和对方弟弟相似的脸，亦或是愧疚。
“我没事。”他看着闻隐冬那双带着关心的眼睛，向她陈述了自己身上的情况。
至于那天为什么会吐血又失明耳聋，到现在医院也没给他一个说法，豹豹倒是重新冒出来了，看上去没什么大碍。
“嗯，那你恢复还挺快。”
闻隐冬倒是不在意对方将她的手拍开，叉着腰将闻良冬上下打量了一番。
“什么时候回y塔？”
“过两天就回了。”闻良冬见对方要和自己聊家常，眉头瞬间耷拉下来，明显一副不感兴趣的模样。
“……日子是不是快到了？”
闻隐冬也从中看出对方的小表情，顿了一下问。
“嗯。”
“闻家会尽力帮忙的，你留下来吧，留在x塔，我会帮忙，反正只要度过那段时间就好了吧？”
“……”
闻良冬没想到闻隐冬这次来找他居然会是说这个的。
这倒也不失为一个办法。
但他并不愿意，他回绝了闻隐冬的提议。
“……好吧，你好自为之。”
闻隐冬摊手，并没有多问对方的计划，越过他走进了白塔。
“为什么不留下来？”
他刚要转身，却迎面撞上了过来喊他吃饭的苏锦乐。
“这样解决不了问题。”闻良冬轻笑了一声，仿佛对他而言，那个所谓的死亡轻如鸿毛。
“你都没试过怎么知道不行？”
苏锦乐却是执拗的上前拉住他的手，唇线紧紧绷着，低着头藏匿眸中汹涌的情绪。
就算苏锦乐低着头，闻良冬也能看得清对方的神情，他轻轻叹气，指腹按着对方的手背。
“别犯傻。”
他克制般深吸一口气，拉开对方握着自己的手，肩膀微微错开，往苏家父母的暂住地走去。
苏锦乐的手僵在一边，又随之缓缓握紧。
向导的社会福利会比哨兵高一些，苏家人平时在地下城的贡献也算的上高，给分配了一个不错的临时住所，蒋荃和陶渠两个伤得不重的暂时住在他们家里。
“我哥呢？”苏浣喜在门口看着闻良冬从外头走回来，对着他问。
她记得她哥不是叫人去了，怎么人回来了，自己没了？
“在后面。”
闻良冬没有看苏浣喜，而是将目光停留在了墙壁上的日历。
十月份。
还有七个月。
真是莫名……漫长和煎熬。
“别傻站着啊？快吃饭。”苏浣喜在他后头想推他一把，手还没伸出去，就被自己哥哥给捉了回来。
苏锦乐向她摇了摇头，抬手按了一下闻良冬的后背，示意他往前走。
闻良冬如梦初醒般看着他，苏锦乐却不看他，率先走向了餐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