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理性

    这是我第一次在工作中感受到我的权益被侵犯，可正是因为被借走的那个人是陈莹，我却不能说什么。毕竟陈莹早早就跟我说过，希望我去找点别的项目做。

    这也是为什么，她没有一点怨言，相反，她看起来反而更高兴一点，根本不懂我成为一个光杆司令后的无奈。唯一值得称赞的，是她请了我吃了顿饭，好好感谢了我这一年来对她的栽培：

    “任珊姐，今后就靠你自己了，等我这个项目做完就回来，咱们再一起干。”

    “没事，我觉得等你做完这个项目后，你自己也可以开始转型成为项目经理，自己带着团队去好好干了。”

    客套的话说归说，不知道未来当她成为项目经理的那一天，当大大小小的事情都需要她去操劳，她能否面对做项目时候的压力。其实最重要的是，如果她乐在其中的话，我想她一定能够胜任。

    回想起我的过去，如果周言当初没有离开，或许我始终是她手底下那个默默工作，但时常会仗着自己是他女朋友而偷一下懒的那个产品经理，甚至，还会把情侣间的情绪，带到工作中来。或许对于我的工作来看，他从云承离开，对我来说是塞翁失马，焉知祸福。

    当然，我不会就这样让自己成为光杆司令的。所以陈莹被要求调去刘畅那里的当天，我就跟领导提出了我的要求：

    “那我这条业务线就剩我一个人了，你必须给我再找一个人来。”

    “实习生行吗？”领导说出这话的时候声音都感觉低了一个度，看来他心里头也知道这么做对不住我。我的回答当然是：

    “不行。最起码得有工作经历的。”

    其实如果陈莹还在，再招个实习生培养一下，了解一下我们这个比较独特的互联网行业，我是没有意见的。但如果这个时候招实习生，我就会觉得领导是在忽悠我。

    最后，领导答应会按我的要求再给我招一个人，并且所有应聘者由我亲自和hr面试。我这才稍显满意地离开了他的办公室。

    陈莹离开我后，我时不时地往她那儿看去，我很关心，她是否在刘畅那好好做项目。事实证明我没有失望，每时每刻，陈莹都在整理需求分析报告或是和用户开会。但至于刘畅，时不时地被领导叫进去打牌。留陈莹一个人在工位上奋斗。很多时候，领导去客户开会，刘畅也跟着，在我看来，领导基本不把刘畅当做项目经理对待，倒更像个助理。还是说，项目经理就该像他们这样，天天见客户，天天应酬？

    无论如何，我暗自发誓，绝对要做出一番业绩来。用我自己的实力去证明我可以。

    下班路过末暇，周言正好在里面对着前来打卡的年轻顾客们拿着拍立得拍拍拍。

    这些天，他在社交平台上持续发布末暇的推文。那些推文上，除了一些关于末暇的店面照片，他还不乏拿着一些可丽和小雨的照片去吸引顾客。虽然没有p得太过分，但却着实吸引了不少顾客前来打卡甚至合影。有些店铺常用的在点评网站上打卡收藏的运营手段，周言并没有使用，周言希望，顾客是真正希望上这家店，喜欢小雨所做的咖啡，喜欢可丽所打造的末暇，喜欢周言所拍下的色彩，以及，喜欢上拍立得。

    但周言现在反而不提投资入股的事情了，我一度认为是他已经偷偷投了没有告诉我，直到可丽斩钉截铁地告诉我：

    “我也希望他是偷偷哪里给我打了笔钱才这么做，可是他没有。他所吸引来的流量，我不知道怎么去给他分成，不瞒你说，他甚至不在意这个，好像，他真的只是在享受这一切，我觉得你还是跟他好好聊聊吧。”

    然而，当我听从可丽的意见，向他了解到真相后，我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做。

    那天晚上，我原本只是好奇地问下，却没想到他又一次对我有所隐瞒：

    “周周，你为什么最近这么卖力地为末暇做宣传？”

    在看电视的他听到这个问题后，原本放松的神情却突然严肃了起来，他说：

    “因为我马上就没有什么机会在做自己喜欢的事了。”

    “为什么这么说，你。。找到工作了？”我本能地想到是这个原因，果不其然：

    “是的。但是，公司在上海。给的薪资很高，这一次，我决定为了我们的未来去闯一闯。”

    “原来这就是你这些天那么拼的原因啊。你又一次，有事情不告诉我，不跟我商量。”

    又一次，我无法因为身边熟悉的人的选择而去抱怨。陈莹去刘畅那里的时候，我因为她想做不同的项目而无法阻止她，无法去跟任何人抱怨。而这一次，走的那个人变成了周言，我知道他是为了我们的未来，为了我们能有一个家，我什么都懂，所以，我又一次只能说：

    “好，我支持你，你要什么时候去报到。”

    “差不多还有三天。”周言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明显心虚了不少，如果我再不问他的时候，他怕是要在走的那天才跟我说。

    我沉默许久，心里感觉就像堵了一块石头那样，我不想去抱怨，我更不想成为他前进道路上的障碍，所以我不能去强留他，可是，我已经习惯了有他在身边的生活，有他在身边的夜晚，自始至终，我都是这样，害怕生活有所改变，更害怕所爱之人离开。

    不争气的是，我的眼泪还是不争气地流了下来，我不愿意抬头，我紧紧地把手抓在我的双腿上，我不想让他知道我心里很舍不得他。但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跟他开口，哪怕是一句祝福的话，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周言。。”

    没等我说完，他便伸出手紧紧把我抱在怀里，激动地说道：

    “对不起珊珊，对不起。。一直不知道如何向你开口。。”

    我不想再听这些话了，如果我再不表现得坚强一点，或许他就会动摇，或许他就不会再去全心全意为了我们的未来去奋斗。儿女情长，在我们这个年纪，已经不再是能够拥有的四个字。所以，我只能借着他的衣服，把眼泪擦干后说：

    “不准跟我道歉，你是为了我们的未来，对吧？”

    “对！”周言斩钉截铁地看着我说道，我也是现在才发现，他这个有些感性的男孩子，居然也跟我一样哭了起来。我擦干了他的眼泪后说：

    “那你就好好去吧，只是真的以后不要再瞒着我了，你又一次不跟我商量，就自作主张，但这一次，我相信你是对的。你去吧，就算我今天拦着你，将来有一天，我相信你还是会为了我们更好的生活而去外面赚更多的钱，积累更多的工作经验。”

    有时候，我都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能这么理性，为什么不能像那些小女生一样，哭得梨花带雨般要求自己的男友留下甚至大骂对方渣男。难道这就是我和他的成长吗？我不想就这样没有过去的气质，于是，我发疯似地吻向了他。

    激情过后的夜晚，洗漱后躺在床上，周言和我聊了没多久后便睡了。而我却我有些失眠，不是因为他要离开所导致，而是因为我意识到自己渐渐愿意去接受他们的选择而释怀。我不知道该不该喜欢这样的自己，明明过年的时候我还是嗲得要在自己的爸妈面前让周言宠，转眼我居然能把陈莹和周言的离开看得如此理性。甚至我还能这样安慰自己——上海而已，坐个高铁一个小时就到，他能经常回来，我也能经常去上海玩。

    三天后，我送周言去了高铁站，我们约定好在他租好房子后的周末我就去看他。一切看似是那么顺理成章，只是看着他走进检票口的背影，我心中的落寞还是油然而生。从今往后，不知道要多久，我又得重新习惯一个人的生活，可能是一年，可能是很久，唯有我和他再一次面对类似的选择的时候，我们才能再次去打破我们的生活。

    只是我真的，能坚持到那个时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