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除夕夜
飞机落地已是傍晚4点，南城的傍晚，夕阳覆盖了整个天空。在除夕的前一天看着这片美景，给我一种岁月静华的感觉，它能让我忘记我在暇城时候的忙碌。却又让我时不时的想起周言。
之所以选择这班飞机，我也是为了能赶到家蹭个晚饭。和周言报了平安后，我便马不停蹄往家赶。
回到家刚开门，本在沙发上看着《甄嬛传》的我妈便冲着我喊:
“你可终于回来了，我们还以为你要在暇城过年了呢。”
“没有啦。公司放假比较晚，我又没抢到比较早的票，没办法只能在暇城多待几天。”我解释道。虽然我心知肚明这是说谎，但我总不能过于直白地说我想跟周言多待几天吧，万一我妈梨花带雨般说我没良心可怎么办。我看了一眼电视，似乎是甄嬛跟果郡王诀别那段，不知道我妈心里目前是想杀了皇上还是为这对苦命鸳鸯感到惋惜。但现在电视台不是不允许播宫斗剧了吗，仔细一看才发现是投屏，我妈居然都已经学会这个当下智能电视最大的用途了。我想一定是任贤教的。
任贤的大学早在一个礼拜前就已经放假，看他前几天所转发的微博“刚回家和回家几天后父母对待孩子的区别”，我就能懂他放假后在家待着被我爸妈要求多做家务的样子。一直以来，每逢放假，任贤在家的处境都十分尴尬，多睡一会被要求早点起床，早点起床后又被要求多做家务少打游戏。不过我看得出来，作为儿子的唯一好处就是可以厚着脸皮不听爸妈话，任由自己玩下去。好在任贤不是那种痴迷游戏的男生，基本玩个一个多小时就会停下出来陪爸妈看会电视，要不就是出去玩会。在他还在读高中的时候，我爸妈经常想让我出去跟着看看他是不是在外面交女朋友了。我那个时候，也不太愿意搭理这种事，尤其是任贤正处在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阶段，什么事情都应该他自己经历过才好。而不是我或者谁在一旁看着。
任贤也许是听见了我进门，便从他的房间里走出来迎接并说:“姐，你这么晚回来，是不是故意跟周言哥多待了好几天啊？”
“不是啦。原因我跟老妈说过了，你也别瞎猜了。”我懒得再解释一遍。但我不得不服他居然能猜到我的小心思，不愧是我的亲弟弟。
我环顾了家里一圈，临近过年，家里打扫得很干净，我爸在厨房里做饭。灶台上已经摆满了净菜，平常我到家有个习惯，就是打开冰箱看看有没有什么喝的，没想到，冰箱里也已经塞满了，看来明天的除夕夜，家里估计又会来不少亲戚。
当晚，我们一家四口就这样吃起了2023年的第一次晚饭。
“任珊，周言有没有计划好过年什么时候过来呀？”我妈果然和我预想的一样，饭刚开始吃就问起周言的事情。
关于这个问题，周言的计划是大年初六来南城，等他过来后，我们一起玩到大年初八再和他一起回去。我妈没有什么意见，我爸倒是调侃道：
“这样啊，那孩子她妈你记得过年去市场上多买几件衣服，咱们作为东道主气势上可得拿捏住哈。”
“爸！你又不是没见过他，不用搞得太正式啦！还有，就咱们见就行，别把叔叔阿姨啥的都叫上，知道不？”
我这样说，纯粹是不想让他面对那么多我的亲戚时尴尬。过去我见了他身边那么多亲人，一开始说不紧张那是不可能的。虽然他在大人面前挺正经的，但我还是想让他好好做自己。但我爸妈似乎并不打算这样做：
“那怎么了，将来迟来要见的。还不如早点安排了。再说，大过年的，你把他带来，万一哪个亲戚来串门，我们也不好回绝啊。”
无奈之下，我只能由着我妈安排。
饭后，我躺在沙发上刷着短视频，刷着刷着居然刷到了某个自媒体关于男方上门时候要带多少东西的内容——一瓶酒、一箱水果、一条烟、一罐茶叶、还有护肤品啥的。也许是因为我自己就不是个看重人情的人。所以我不太喜欢见人要准备这个准备那个。自然我也不想要麻烦周言破费。这事，我其实挺头疼的，我不想去控制周言做什么，如果我直接把这个视频发给他，我总有一种在命令他的感觉。最后索性，我也不跟周言去提这个事情，看看周言是否会心里有数吧。
不过，我依然觉得很不可思议，大数据已经强大到了可以知道我心里在想什么的地步了吗。
第二天，也就是除夕，阴历上2022年的最后一天。
为什么我总觉得，这个除夕给我带来的意义，相比去年会那么不一样呢？
去年的除夕，对我来说最大的不同，就是多了周言这个每天能瞎聊的人。也正是因为他，去年过年期间我唯一想做的就是赶紧结束过年，前往暇城工作，虽然那个时候我没跟他在一起，但是我心里却很想见到他。
此时此刻，正值下午1点，我吃好了中饭后，便在南城大马路上瞎转悠着，又是一个人的时光，我不由自主地，在这最后一天里总结着过去这一年经历的一切，和周言的爱情，还有工作上的提升。我总觉得，当盘旋在天空中的太阳明天再次升起的时候，生活会有一个新的开始、新的发现、新的节奏。我或许会被安排更多的工作，至于我跟周言的爱情，真的会彻底走向婚姻。。吗？
正当我想着这一切的时候，我才发现，我又莫名陷入了自我瞎想的困境中。
没过多久，我妈就一个电话把我喊了回去，说是外婆和舅舅一家陆陆续续上门来吃年夜饭了了，总得回来招待一下他们。
回去的路上，出于好奇，我问了一下周言今晚的安排:
“周周，你们在哪过年呢今天？”
“我们每年都是在爷爷奶奶家的，这样相对不用爷爷奶奶走动，你们呢？”
“我们家。外公外婆和舅舅过来。”
“那你爷爷奶奶和你爸他们的亲戚呢？”
“各过各的。”
关于这个，其实是有原因的。
2020年以前，我们家每逢过年前，也都会去爷爷奶奶家过年。但其实我心里看得出，我妈并不是很想去爷爷奶奶家。因为这便意味着她在除夕夜没法去陪自己的父母也就是我的外公外婆。外公外婆虽然一直不介意这一点，毕竟女儿嫁人，除夕夜陪着自己公婆也能理解。但我妈是独生子女，一到过年，外婆外公便没人陪。我妈是个很孝顺的人，很想陪着自己爸妈的她，在2020年的除夕夜没有选择和我们一起去爷爷奶奶家，而是自己一个人回了娘家陪外婆外公过年。
那年的除夕夜，爷爷奶奶便语重心长地和我以及任贤说:
“你们以后啊，就去陪你们外公外婆吧，他们年纪比我们大，心里头肯定比我们更记挂你们。何况，你两的妈今天不在，饭桌上都怪怪的，索性，你们以后也去吧。这儿还有你们小伯呢。”
第二年起，我妈就每年除夕直接让舅舅一家把外婆外公接来我们家过，她和我爸亲自下厨。外公外婆最开始还受宠若惊的，甚至不想麻烦儿女下厨，时间一长，也逐渐习惯了。
我想，如果有一天，我也会面临这样的困境吧。虽然我跟我爸妈过去关系一般，但是往后，如果他们只有任贤陪着他们过年，甚至连任贤也跟着老婆跑了，他们的除夕夜会不会过于冷清？
至于这个除夕夜，家里果然是围着我和即将进入实习阶段的任贤聊这聊那，我妈果然早就把她们在暇城遇见周言这件事跟舅舅一家以及外公外婆说了。所以他们都觉得我今年要嫁人了，开心地合不拢嘴，如果要问我是什么想法，不管我再怎么纠结，我还是希望一切能够最终走向我最想要的结果。
至于任贤，他说已经做好了来投靠我的准备。这小子牛皮吹这么大，以为我真的能够在云承一手撑天，想招谁进就招谁进。我倒还是希望他自己踏踏实实去找一份实习工作。因为无论是我，还是爸妈，都不可能保护他一辈子。
茶余饭后，全家人便坐在沙发上看春晚。但说说是看，基本都是吐槽。周言那儿也一样，他说:
“我妈我是真的服，看也没怎么看，就说这个小品不行，那个相声不行。好像在她眼里，春晚就是跟国足一样，就是用来骂的。”
“哈哈哈哈，我们家也一样。”
对我来说，其实春晚就是个让除夕夜不冷清而存在的产物。也许所有电视节目都是这样，因为在暇城，我回到家，不管周言在不在，我都会打开电视，让这个家热闹一点。
9点左右，外公外婆他们都回去了。我和任贤帮着爸妈收拾碗筷，打扫卫生。随后，除了任贤接着回房间打游戏，我们默默等待着春晚敲钟，对我来说。那也是春晚唯一的意义。
终于，钟声响起的那一刻，我便意识到，我和周言从相识到共事，再到相恋的这一年，就这样过去了，而窗外响起的鞭炮声，也意味着我今晚十有八九睡不着了。我顿时想起，暇城这样的大城市是禁止燃放烟花爆竹的。于是我拉开窗帘，拍下了窗外绚烂的烟花给周言看:
“周周，你那儿今晚有烟花吗？”
“没呢，还是你们那儿好，想放就放，这样才有过年的味道。”
“害，我怕是睡不着了，过往这些居民会放到半夜一两点都不停的。”
“那我陪你吧，新年的第一天我也不想睡了。”
“好呀好呀。”
但是，没过多久，我就发现，周言根本就是在强撑着不睡，因为他回消息的速度越来越慢，我忍不住打了个视频通话过去。他接通了以后才发现，他已经困得快睡着了。我说:
“周周，你怎么困成这样呀？”
“害，大过年的忙里忙外，不瞒你说，年夜饭散伙时，全场就我一个没喝酒的，最后只能我开车把几个亲戚都送回去。来来回回开得困死我了。”
“挺好，没趁我不在乱喝酒，那你就赶紧睡吧。看你真的困死了。”
“好啦，宝贝对不起啦，明天好好玩哈，晚安。”
“晚安。”
巧的是，窗外的烟花声居然也慢慢停了。我倒还想多看一会的说。便也只能安然睡下。
然而，大年初三，不幸就降临到了我头上。
中午，我们全家打算去庙会逛逛，为新年祈福。在我下楼的时候，手机突然响起了新消息提示音，拿出手机看的同时，我一个不小心右脚踩空，感受到脚崴的同时，整个人也摔下了楼。崴脚时候的剧痛，让我顾不上任何身体上其他部位的破皮，捂着脚痛苦的叫着。任贤见状赶紧把我背回楼上。回到家后，我妈想直接给我拿膏药贴上却立刻被我制止:
“妈！那是好了以后活血化瘀用的！快给我拿冰块！”
我妈也不懂什么叫热敷什么叫冷敷，只知道贴膏药有用的同时，我也顾不上她纠结了，自己单脚跳向了冰箱拿出了冰块冷敷起来。
当我坐在沙发上冷敷的同时，我的脑海里突然冒出了一个念头:
“过年就这么不幸，我这一年，会不会过得很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