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相处
我这辈子，不是第一次收到表白。这里就要说说我过去的恋情了，我大学的时候。有一个叫陈铭的男生就是我的初恋，在大学的时候，我们真的很幸福，走在无忧无虑的校园里，每天除了上课就是腻歪在一起。
至于分手的原因，是由于毕业后，我一心想去暇城发展，而他和我一样是南城人，在后续道路的选择上，他的父母给他南城安排好了一份工作，而且希望我们早点结婚。我并不想早早结婚生子。最后，我还是一意孤行去了暇城，没多久，他因为受不了异地恋，跟我提出了分手，我没有拒绝，对我来说，他是那个放弃了和我多年感情的人，我没有必要再为他挽留什么。我也不知道这是报应还是什么，没想到我在暇城根本没待几天，我就被调去了青市。还是那句话，没有遇到周言，我可能根本就回不来。
回到周言对我的表白，我听到后，心里不知道是高兴好还是纠结好，我喜欢的男生也喜欢我，我自然是很开心的，就是来得真的太突然了，我曾无数次想象过他跟我表白或是我跟他表白的场景，但我未曾想过会是这样。我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尤其是，他还拒绝了同时是他的朋友的甲方。我看了一眼林溪，她的眼神里有些吃惊，但是并没有什么失望，而周言的眼神里却展现出他的坚毅，看起来，他是真的。
情急之下，我像个无助的孩子那样跑了出去，因为我这辈子，从来没遇到过这样的场面。
周言很快追了出来，他抓住我的手，我下意识地把他甩开。但死要面子的我又不愿意跟他表达任何对他的喜欢，而是强行给自己的尴尬找了一个借口说道:
“你为什么要拿我当挡箭牌啊？你真的喜欢我吗？我觉得你只是不想和她在一起。”
“我只是想说出我的真实想法。我真的喜欢你，任珊。”
ok，让我捋一捋，让我捋一捋，我喜欢的男生终于向我表白了，为什么我要一脸嫌弃的样子，如果中间没有夹着林溪，我还会是这样吗？难道这个项目真的大于我对周言的好感吗？我是不是太理性了。
林溪也从店里追了出来。有些生气地说道:“你们两能不能冷静一点啊，回去坐下来聊行不行，我又不是不能接受。姐在意吗。快跟我回去啦。”说完，她便左手拉着周言右手拉着我把我俩拉回了店里。说真的，走回店里的时候好多顾客都盯着我们看。不知道的可能都以为是我跟周言吵架了。根本想不到会是因为表白吵起来。
“周言，你自己好好说啦，就当我没有说过前面的话，你好好跟她表白。珊珊，这应该是你想要的结果吧，好好听着吧。”
我冷静下来后，看着一旁的周言，听他安安静静把他的心意告诉我:
“任珊，遇见你的那一刻，我就觉得，你的气质和别人与众不同，而我看着你，在领导那被他们劝酒，我心里真的于心不忍。所以，我站了出来，想替你挡下这不该让你去面对的我其实很讨厌的酒桌文化。后来，我就这样走进了你的世界，我享受着和你讨论身边一切的时光，我也喜欢听你对你热爱事物的感受，总是那么与众不同，所以，我想和你一起做项目，一起在暇城经历各种人或事，更想和你好好爱一场，你，愿意接受我吗？”
我听着他的告白，虽然感觉平平无奇的，不过当我冷静下来，我心里还是很开心的。我喜欢的男生，也能喜欢我。我感觉很幸福。因此，我也对他表达了爱意:
“我其实也喜欢你很久了，周言。只是，我一直不敢告诉你。我已经很久身边没有朋友陪伴了，我真的很庆幸身边能有你陪伴，接下来的每一天，你要带我一起去健身，然后林溪姐这个项目，我也想和你一起好好做好。至于刚才，我真的觉得很尴尬啦。我总有一种被你们夹在中间的感觉。”
林溪听完就笑着说道:
“好啦，你们就当我没说过那句话吧。希望你们好好在一起，周言，这顿饭你请了哈。”
“没问题！你们想吃什么随便点哈。”
我开心地吃着刚没吃完的烤肉，林溪似乎就像刚才跟我说的那句话没说过那样，跟我说好多周言以前的事，比如初中的时候他做的一些傻事。
直到后来我才发现，那只是一个女孩子在表白失败后的强颜欢笑。林溪的气质再好，气场再强大，感情的事也没法由自己决定，因此那一切都只是她装出来的。我反而很佩服她能在事情发生后表现得那么无所事事。如果我们在10分钟前换一换，我想她一定不会像我那样尴尬地跑出去。
吃好饭离开餐厅后后，她跟我们挥手离开的样子是我这辈子见过的所有女生中最洒脱的样子。
而上一个这样洒脱的人是我自己。
我和陈铭正式分手的那天，我特意回到南市，见了他一面，希望他能再考虑一下。
直到他说，父母连他的结婚对象都已经找好了后。我随即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并且举起手向后挥去，做了一个跟他挥手道别的姿势。眼里留着泪水的我发誓这辈子都不要再像今天这样痛苦。
只是这种愿望真的好难。
那天过后，我们便开始了边上班边恋爱的日子。他每天早上都会准时出现在我的小区门口。为我打开车门，护着我的头保护我不让我撞到车顶。其实是不用的，因为我个子根本不高，老实说，我更喜欢他之前随性的样子。爱情真的会改变一个人，他的所作所为就真的像是想让你开心那样，让人感到不习惯。不过，开车等红灯时他右手握着我的手真的很温暖。
好在，上班时他倒没有表现出任何的亲昵，依旧像个同事一样，和我商讨着系统建设过程中的各个细节。这个项目也进行得很顺利。我们依旧时常需要和林溪打交道，而她也跟过去一样细心为我们讲述过往业务进行过程中的一些需要注意的细节点。
我发现，我们的感情就像这个项目建设一样，升温得很快。周言每天下班后变着花样带我去逛暇城的各个街角，他的微单记录着每一天我在不同街头巷尾的模样。他真的是个很有耐心的人，即便后有时候堵车，他也不怎么爱抱怨，进入闹市区前的一公里他总是会提前找好车位，牵着我的手走这一公里去我们想去的地方。所以，那一公里挽着他的手，和他边走边聊每一天发生的一切。我感到很满足。不过，他并不是太喜欢在休息时分聊工作，因为他说:
“下班了，就给我们一点私人时间去享受我们的二人世界吧。”
我没有反对。在他的领导下，这个项目在两个月后终于完成了所有的蓝图设计，林溪和林经理也对设计十分满意。我们因此后续回到了云承去和开发人员做对接。准备将项目进入到最后的开发阶段。
这期间我们要做的就是根据蓝图设计给开发人员和测试人员做讲解。由他们来评审这个项目从开始到完成需要经过多久，经过所有人的初步判断后，我发现和周言的预测一样，的确需要两个月。因此这两个月我在云承每天和开发人员解释各种需求，当他们认为某个页面某个细节无法做时，我还得跟他们扯半天关于这个需求如何实现以及为什么必须实现。毕竟如果无法实现，我和周言在盛轩那边许下的承诺便会付之东流。说白了，一边是甲方，一边是同事，有时候我真觉得像个夹心饼干一样被夹在中间。好在周言像个哥哥一样经常保护着我，看见我和开发人员沟通有些困难时，他时不时地帮我来解释。
等待系统研发完成的期间，我的工作不再像过去在盛轩做设计那会那么忙，我偶尔也会了解下周言过去做过的项目。虽然项目合同金额不大，但从老的项目到新的项目，周言所画的系统原型及需求说明写得越来越细致，这说明他一直在成长。而我自己呢，在青市的一年似乎真就停下了脚步。
我和周言渐渐变得开放起来，有时候我也不介意他直接在我家待到很迟才回去。毕竟，我也很喜欢和他一起下班后买菜做饭，一起收拾小屋，甚至抱在一起看我喜欢的电影。很多时候我也会缠着他，希望他不要回去，但无奈他毕竟是和父母住一起的。所以不回去的话不好解释。
后来，他跟他的父母撒谎，说是因为公司太忙，想直接在附近租个房子，直接在公司附近住。然而他的父母很精明，结合儿子总是晚归便猜想儿子应该是在外有女朋友了，便要求他把我带给他们见面。但，周言没有承认，这件事情便不了了之。
直到后面。周言一家和林溪一家的聚会上，林溪应该是说了什么，他的父母才知道他和他的同事，也就是我，在谈恋爱。周言把这件事告诉我的时候，我都不知道说什么，因为他的父母还想见见我。
我思来想去，觉得这样一直瞒着谈恋爱也不好。最后便答应了见面，地点是周言的家。他的父母亲自为我下厨。
那一天穿着比较简单，妆容也没有过度，意在想告诉他的父母，我只是一个比较简单的女孩。至于礼品，我也没有大费周章，毕竟我只是单独见他们。我便只是带了箱水果过去。
周言的父母却是精心打扮了一番，我也可以理解，毕竟我有可能是他们的未来儿媳。他们家看起来还是由父亲掌管大权的，所以一直是他的父亲在问我各种问题。前面一直聊得很顺利，直到听说我是南市人后，他们的脸色才有了微妙的变化。问的问题也不如之前多了。
这也是我和他走向未知结局的开始。虽然这一天，我们还是在餐桌上聊得比较愉快，但潜移默化间，我还是能感受到他的父母心里不是百分百的满意。
不巧的是，在这之后，我的父母也开始关心我的情感问题，甚至开始催婚。虽然我不是想这么早结婚的，但是在当时，我觉得这个人非周言莫属，所以我试探性的把这件事告诉了他，只是他的反应真的让我很失望:
“言，如果我父母要求我们今年结婚。你会有什么想法。”
“珊珊。这是真的假的，这可是很严肃的事情呀。”
“你先不要管真的假的，如果是真的，你愿意娶我吗？”
“我当然愿意啊，只不过为什么要这么早呢，我还没有准备好结婚需要的一切。”
“你是想等到你有房了，有钱置办婚礼了，才娶我吗？如果这些你都没有，你就没有这个打算吗？”
“确切来说，是的。”
确切的说，是我自己不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我不知道我要的是周言还是我和周言的未来，甚至我不知道我应该选择早早结婚生子还是在暇城继续奋斗。但那时候的我很年轻，我要的只有周言，我要的是无论如何他都愿意娶我。事实证明，那时候的我太年轻，忘了周言最完美的地方，就是能把话说得那么恰到好处，我仔细去揣测他说的话，我发现他考虑的点都是走向婚姻必须考虑的事。似乎，他也没错，或许是我没分清对错。
所以，他的回答让当时的我感到反感。渐渐地，我开始对他冷落起来。早上我故意出门很早，直接让他不要来接。公司里我也直接因为和他在项目的二期设计上意见不和而直接怼了起来：
“你设计这个功能有什么用吗！用户根本不需要！你这是没事给开发找活干！”
放到过去，我可能会仔细思考周言那样设计的原因，最后好好聊聊，但我脑海里始终有一个对他的刻板印象，告诉我他并不是真的爱我。周言因此也被气得直接回到了工位，不再和我讨论。
这样僵持了几天后，我决定冷静下来，因为在这么下去，不仅影响我们的感情，也影响我们的工作。所以某一天下班后，我站在他的车门口，待他来了后，我们坐在车里，互相敞开心扉：
“周言，我觉得那天，你说的没错，如果真的要结婚，可能确实需要满足你所考虑的那些东西，只是我太在意你对我的态度，而忽略了你所说的是对的。所以，对不起。这几天我不该那样对你。你能原谅我吗？”
“原来就是因为这个事情这么多天不理我啊，我以为我回答得挺理性的，看来我家珊珊真的很爱我呢。”
“你才知道啊！我根本不在意什么有房有车婚礼如何，我只在乎你啊！你什么都不懂气死我了你！”我说完便捏着他的耳朵想要揍他，他痛得哇哇叫我才放开他。
“我也没说不娶你就不跟你在一起啊。像现在这样不是挺好的吗。”
“饶了你了，今天车让我开，让本小姐带你庆祝我们和好！”
我故意开上高架，体验着80码的限速下带来的快感，我的驾照考出快5年了，但是开车的次数寥寥无几。借着这次机会，我不仅肆意踩着油门超车，我也没有关上车窗，享受着风从脸颊旁吹过的感觉。轻松肆意的感觉让我觉得，自己没必要对爱情如此苛刻，只要他还爱我，我大可去享受他在我身边的每一天。
后来，周言在和父母传统观念的对抗中赢得了一些机会，他的父母允许了他周五周六能跟我住在一起。但不准做出越界的事情。那一天为了庆祝这件事情，我和他第一次去了一家酒吧，各点了几杯小酒庆祝，我还记得他给我点的那杯干玛提尼闻起来是多么地让人沉醉，只是它的味道并不是那么让我喜欢。
尴尬的是，那天晚上，我们不幸地没有叫到一个代驾。只能慢慢走回我的小区。但我依然记得，一路上他背着喝醉的我，他的背是那么的温暖。隐约记得，回到家后，他在床上吻了我好久，但一直没有越界。第二天醒来，我的身边没有他，而是在我的书桌上看到了他，他居然就这样趴了一晚上，都没有跑上我的床跟我一起睡。我又开始觉得他这刚刚好到底是好还是坏呢。
我们就这样平静地过了一个月后，我们终于将我们做的这个招投标系统研发完成，顺利上线。
然而，我低估了这个系统所面临的安全风险。盛轩的招标项目在系统上发布后，由于采购项目重大，很快全国上下数百家企业都进入到系统中进行投标，我们不得不对服务器进行扩容。然而，在开标的那一天，系统的标书解密工作仍然出现了问题，服务器还是不幸宕机，公司研发人员紧急申请了几台服务器一同加入标书解密序列，原本计划的两个小时完成解密，愣是花了5个小时才解密完成。
在现场的周言和我有些无颜面对林经理和林溪。毕竟这已经堪比生产事故了。现场的评标专家已经干等了很久，林溪一直在安抚他们的情绪。后来她终于忍无可忍，把周言叫了出去，我隐约可以听到他们争吵的内容:
“你是不是谈恋爱谈傻了！这么重要的评标工作你们为什么不多做几手准备！你知道在坐的专家的时间有多宝贵吗！你知道他们有多难请吗？”
“抱歉，林溪，我会一个人承担所有责任的。”
“你以为我会怪任珊？你才是项目经理！她只是你的产品经理！而且，真正对她来说最难的事情还在后头呢！我不管你们恋爱谈成什么样，你自己的事情你给我管好了！”
“你能不能别说了！”
“你迟早要告诉她的！你别忘了！我们两家人都商量好了！我不想破坏你们的感情。但是你自己想好怎么去对付你的父母！关于我跟你结婚的事。”
我听到这话后，大脑一片空白。我随即便推开了门。颤抖着声音当着他两的面问道:
“你们，要结婚？”
他们看到我突然出现，瞬间惊呆了。林溪尴尬地说道:
“珊珊，你听我说，事情不是你听到的那样，这一切还没有确定。。我们。。”
我愤怒地打断了她:“我不要听你说！我要他说，周言，你说话啊！”
然而周言没有说话，林溪无奈地看着他说道:
“我爸妈答应了他爸妈，只要我们能够结婚，我爸即刻退休，周言，便可以成为招标部的新任总经理，他爸妈二话没说答应了，甚至已经，张罗好了酒店和婚庆公司。”
我发疯似的给了周言一巴掌，愤怒地问道:
“这件事情过去多久了，你打算瞒我到什么时候？”
“我，真的不知道怎么跟你开口。”
我第一次觉得我眼前的这个周言给我的感觉那么的陌生，他曾经那么果断地为我挡酒，那么执着地来青市找我，还安排了我回到暇城，和我一起做项目的过程中，我也能感受到他举手投足之间的个人魅力。可是为什么，在婚姻这件事上，我却感受不到他一点的决策果断呢？
幸好。我们在一起甚至半年都没有。所以，我想，我能从失去他的过程中走出来。所以，我做出了这个决定。即使，我的生活里，从此再也不会有他带给我的色彩，我也决定，要离开他，不再去打扰他的生活。
“好。从今天起，我们两清。”
我走回到评标室。有位专家似乎听到了我们在外的争执，她对我说:
“姑娘，没事，做你自己就好，不要因为感情的事情，影响你今后的人生。”
我向她点了点头表示致意。
只是我没有想到，我花了很久，都没有从这段感情的阴影中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