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贾政的暖棚

    贾赦的灵机一动给荣宁二府提供了不少灵感，首先是贾敬和贾政这两位，他们一个在兵部一个在工部，看似工作毫不相干，但其实都会涉及到粮草。

    贾政首先表示道：“这个暖棚听起来就跟火炕差不多，只是暖棚要把火炕的炕道放到地底下去走，至于上面的覆盖的泥土深度，可能要多试验几次才能解决。而且最重要的是这个采光的问题，绿叶子菜吃的就是个绿意，若是缺了光照恐怕长出来的叶子会瘦小又发黄，那就没什么意思了。”

    闻言史氏率先表达了对贾政的支持，不说贾政在工部就是干这个的，单说自从史氏从陈肃口中听说了那个《齐民要术》之后对贾政升起来的莫名信任，也足够她捧场的了。

    贾代善觉得冬天里吃绿叶子菜没什么意义，好歹他是当今的铁杆心腹，冬天的时候宫里会供应一点绿叶子菜，荣国府便少不了会捞到一点赏赐，他不说隔三差五吃一回，一个月吃个两三回还是有的。

    贾敬也觉得这冬天里在暖棚种菜只是给自家换个口味而已，并不能解决什么问题，尤其是前线士兵们的口粮问题，若是有一种口粮吃起来方便又饱腹，还能长期储存就好了。

    被大多数人不看好的贾政一点也不气馁，在江南被陈肃暗中调教的那几年，让他懂得了用事实说话的道理，别看这会儿几个男人都觉得冬天里吃上新鲜蔬菜没什么了不起的，可一旦吃上了，可就离不得了。

    而跟贾政依旧算得上蜜里调油的王氏在离开了长辈跟前就立马表达了自己对丈夫的支持：“老爷你想到了什么只管去做就是，我跟珠儿还有元儿可等着老爷冬天里种出来的新鲜蔬菜了。”

    贾政十分顺手地拉起她的手腕，轻笑道：“那太太可就等着吧，横竖那炕道也就那个样子，只是比火炕多了上面铺设的一层泥土而已。”

    王氏也跟着笑：“看样子老爷已经成竹在胸啊，不过那什么光照的事儿老爷可有想法没有？若是没有，我倒是觉得去问问咱们家姑奶奶，说不定回来就有法子了。”

    王氏可不仅仅是叫贾政去找陈肃解决光照的问题，更重要的是暗示贾政跟陈肃进一步拉近关系。先前那几年他们在扬州确实亲近，可眼下贾赦跟林如海一同负责羊毛生意的事儿，那感情可不是他们当年在扬州读书的时候能比。

    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林如海的未来一片光明，贾赦将来会有整个荣国府的人脉和权势，贾政只能稍微沾个边儿，若不能尽早想法子利用家里现成的人脉，将来如何可真不太好说。

    此刻的王氏并没有被史氏养出什么野心来，毕竟这个时代的规矩就是如此，哪怕因为科举对嫡长子继承制有了很大的冲击，可实际上为了权力的安稳过渡，大家尊崇的依旧是嫡长子继承制。

    当然，王氏明白这些，陈肃功不可没。

    贾政和王氏在扬州的日子，陈肃可是潜移默化地教给了王氏不少法律法规，更是通过史氏和张氏让王氏认识到了王家的处境，所以不只是王氏了，日后就连王熙凤恐怕再也说不出什么扫扫地缝就能让贾家过一年的话了。

    贾政也明白王氏的意思，但他并没有多想，或者说他知道荣国府的钱财哪怕他只能拿到三成，也足够跟外头许多同等级的人家相比。更何况，贾政想到了亲娘，他知道史氏的私房他一定会拿到大头。

    有了正经事情做借口，王氏递了拜帖之后，挑了个凉爽的日子上门。

    陈肃正好在看从平安州寄回来的信件，听说王氏过来，她也赶忙放下信件出门迎候一二。

    “二嫂子今儿怎么有空来看我？也没带上元儿来。”

    元春的性子也只是稍微比二十郎活泼一点，但跟荣宁二府的同辈们比起来还是显得过分沉稳了，虽然没人说出口，但陈肃知道至少史氏是有意培养元春进宫的，当然，现在想这些还太早，陈肃也只是偶尔听史氏可惜她没有嫁个皇子做王妃，才察觉出一二。

    至于王氏这个亲娘，她恐怕压根儿都没想到那么远，但她无疑想让元春高嫁，所以日常出个门啊什么的，都把元春放到史氏院子里，让她跟亲祖母培养感情，也混个“国公夫人亲自教养”的名头。

    听陈肃喜欢元春，王氏脸上的笑容越发真切，“妹妹若是喜欢元儿，何不好好儿跟妹夫说说，将来给十九郎和二十郎添个妹妹也是好的。”

    其实王氏是想让元春跟陈肃家的二十郎结亲的，但眼下孩子都还小，将来还说不定什么情况呢，所以一直没有挑明过。

    王氏更加喜欢咸口的点心，正好陈肃让厨房试验的蛋黄酥成功了，配一壶蜜桃乌龙茶，一口一个的正正好，王氏一次吃了三个，趁着喝茶的功夫还满口称赞，最后还不忘招呼紫苏给她包一点带着走：“咱们家老太太也喜欢这个口味，妹妹家的这个蛋黄酥啊入口即化，咸甜适中，正好适合老太太的口味呢，妹妹可不要怪我这做嫂子的无礼，还要连吃带拿的。”

    陈肃无奈笑笑：“二嫂喜欢走的时候只管去小厨房里拿就是，这蛋黄酥能放个七八天不变呢，所以我一次做得不少。”

    寒暄一阵，王氏直接道明来意：“妹妹也知道这火炕的事儿，你二哥想着既然火炕能让一间屋子暖和起来，那说不定能在屋里种几盆菜好在冬天里吃，所以就想到了暖棚。可咱们都知道这蔬菜生长是要有阳光的，若是缺了，便会长得矮小不说还发黄，所以我就提议来妹妹这里问问，看你有没有什么法子。”

    这个问题问得好，陈肃自己也在想呢，只是她先前只想到了玻璃，可偏偏这玩意儿她搞不出来，一点头绪都没有的那种，所以就耽误至今，自己也只能在冬天里吃菜干和泡菜。

    但眼下她往外头看了看，眼神顿时在窗户纸上凝住了。

    眼下富贵人家用的窗户纸可不简单，更不便宜，有的是用贝母打磨成透光的薄片，还有用绫罗绸缎糊窗户的，当然也有用纸糊窗子的，这些都是权贵才用得起的。

    至于穷人家，要么不开窗，要么只是开一扇小窗，冬天里用干草做个帘子，寻常时候就直接开着。

    陈肃示意王氏往窗子上看，“二嫂你看，咱们用的这些个窗户纸可都是透光的，我也想在自家庄子上建几个暖房供冬天里种菜，所以初步想着用砖石砌墙，上面就用竹篾也好，木梁也好，总之搭起拱棚来，糊上窗户纸再盖上厚厚的草帘子。”

    “白天就把草帘子拉开来取光，夜里就把草帘子盖上保暖，如此，长出来的蔬菜一定不会又黄又小的。”

    事情就这么解决了，王氏也没白嫖陈肃的主意，当下直接递上了四个纸包和两个盒子满意而去。

    等人走了紫苏打开来一看，纸包里是银耳、燕窝、雪蛤、阿胶四样补品，两个盒子里一个装了一对儿攒珠凤凰簪，另一个则装了五百两银票，可见王氏是出了一点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