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山林和暖棚
有皇帝发话，这买庄子山林的事儿果然办得十分顺畅，当然，主要是平安州的地价十分便宜，而且当今还指望陈肃做出一点成绩，好吸引中原那些过不下去的人迁过去填补呢。
林如海这边已经开始做好了再次调职的准备了，要说他这十来年的时间就从六品小官升至二品大员，就算不是全靠运气，但运气的占比也至少有八成，所以接下来他会被调去哪里，旁人还真不好说。
至于贾赦，他就没有这个烦恼了，林如海一走，他便是最熟悉羊毛生意的人了，就算有人要过来摘取胜利的果实，一时半会儿也绕不过他。
贾赦看起来的确没什么成才的模样，甚至连四书五经都只是囫囵读了读，真正厉害的还是先国公夫人刻意从锦绣堆里让他养成的一双断金之眼。
只是这断金玉之事于官场无害亦无利，真正让他坐稳了林如海副手位子的，还是他那一手处理人际关系的才华。
这置办山林和田庄的事情，当今竟然直接交给了贾赦，还让贾赦带着内府的人直接去平安州了，由此，林如海便断定这恐怕是当今对荣国府最后的试探，也是在暗示若是荣国府通过了试探之后，贾赦便会接替贾代善成为他的心腹，掌管内府。
林如海都明白的事情，作为荣宁二府当家人的贾代善和贾敬又如何不明白？
只是他们不能就这样去提醒贾赦什么，端看贾赦自己能不能应付过去了。
而贾赦，一过去平安州之后，就直接在知府的安排下住了下来。头几天当然少不了各种宴饮，不管是来自文官系统的，还是来自武将系统的。而陪同贾赦一起过来的内府大人们见此，也再次见证了荣宁二府在这平安州到底有多少话语权。
纵然其中有给荣宁二府做面子的成分，毕竟人家在这地界虽然不是十分吃得开，但轻易抹杀掉他们这些小官小将的还不容易？
贾赦吃吃喝喝三五天之后，这才好像终于记起了自己还有正事要办一般，开始对着陈肃的要求去实地查看山林。
平安州人口少，一个囊括了河南、河北和山东的地界，竟只是区区一个州府之地，最高行政长官只是知府，上头便再没有什么巡抚总督之类的上官，反而因为流放的犯人多，以及驻军不少，武将才是更有话语权的人。
陈肃也是看过了荣国府收藏的舆图，才明白平安州的位置虽然就在她所指的的东三省的位置，但大小跟地形是还是很大的不同，整个平安州几乎是被四条“爪”形的山脉给牢牢控制着，只是往下走的三天山脉长短不一，正好留出了空缺供人通行和居住，再往下便是李朝和大海了。
而出产人参最多的，便是那最右边的一条“爪”了，陈肃和林如海可不敢去打那条山脉的主意，当今的确是松了口，但宗室人多，加起来也不好对付。
原本陈肃也不想跟荣宁二府一样，在中间那条“爪”上去置办产业，但奈何史氏说得对，若是山里跟荣宁二府的地界挨得近一些，至少更加容易招募人手做事，可以说，平安州但凡被人踩过的山林，下面一定是有人烟居住的，那么反过来一样，但凡没有人烟的地方，都是没有人去踩过，哪怕居住了好几代人的当地人也不会轻易去。
陈肃对山林只有那么几点要求：第一，树木的结构上要尽量选桦树、松树、榛子树等能创造经济价值的树种居多的林子；
第二，不能太过靠近荣宁二府的山林，但也不能选那种从前没人去过的林子；
第三，山势至少有三分之一的地方比较平坦，可供开荒。
若是换了旁人，贾赦那是一点都不想听的了，可说话的是他的亲妹妹，某种程度上还是他的金主儿，这话那就得老老实实听了还要落实。
这平安州好些地方都是要到了入夏之后才会积雪融化尽，但山脚下的农耕倒是不很受影响，贾赦所到之处几乎都是农人忙着耕种的影子，这地界儿，别说女人当成男人用了，男人更是要把自己当成牲口使唤。
但恐怕男人们的待遇还比不得牲口呢，牲口照样有不透风的暖棚居住过冬，甚至连饮用水都必须要洁净，使唤牲口的人必须要有十足的经验，知道什么什么该歇息，就算农忙也不能将牲口使唤地过于劳累，妨碍恢复。
往日贾赦还是个单纯浪荡公子哥的时候肯定万分想不到自己会注意那些个泥腿子过着什么日子，可连续三年带人深入草原收羊毛的日子，再怎么也让长了不少见识。
认真说起来，草原上牧民的日子只会比大周的贫民更加凄惨，可草原上的牧民又不是大周治下的百姓，他贾赦也不过是唏嘘两句就罢了。
可眼下所见的人，那都是大周百姓，就算其中混着女真人，可女真人明面上也是大周治下，就算要搞区别对待，那也只是跟汉人稍有差别，怎么也该让他们过得比那些牧民强才是。
火炕不算简单，但几乎所有技术都是上手之后就变得容易，农忙过后，贾赦赶紧召集人手修建房屋招募庄户和佃户，这火炕很快就经过知府的手，以州府为中心，开始向外面辐射。
既然贾赦这个荣国府继承人在此，荣宁二府的庄户们当然也要享受到火炕的便利，甚至要比其他人更先享受。
贾赦道：“我这里还有一点想头，那温泉庄子里冬天下大雪也能种一点绿叶子菜，既然有了这火炕，你们不如冬天也在屋里试一试种菜，好歹给自己添点儿口食，况且，平安州就是环境再恶劣，那也是有富贵人家的，若是有脑子灵活的，大可拿出去卖，怎么也该有个好价钱！”
贾赦越说越觉得有道理，恨不得立刻飞回京城，也在京郊的庄子上盖几间暖棚供冬天种菜，没办法，这冬天里光吃肉也难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