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赠玉
风细语很久没有站在长安街上，看人潮穿流听市井叫嚣，一切都恍若隔世。
“上次你不是说想找哥哥帮忙吗，刚好今天我家书肆开业，带你看看热闹”
风细语不论在闺中还是宁家都没有掌过家，对于经营一道并不擅长，只是从书本和母亲处学了皮毛，所以书肆开业她还是很感兴趣。
田馨儿还不忘夸赞这间书肆是自己哥哥亲自管理筹建，并非田家祖产，书肆开在文儒坊，是，此处房租便宜，客栈林立，满目都是规模不大但精致有趣的商铺，是京城文人最时兴去的地方。
“我们白鹭书院每年要接济几百名学子，不仅免了他们的束脩，还要包管饮食起居纸墨消耗，所以经营庄子商铺都是哥哥从年少时便开始学的”
风细语很是诧异，田慎居然亲力亲为的经营茶肆，禹朝崇文尚武唯独轻视商人，就比如风家和秦家都是女子管理家族营生，若无妻女也是交由管家，很少有亲自管理筹建。
马车走了一炷香时间就停了下来，两人准备下车，一双细长单薄的手撩开了门帘，田馨儿打开门帘很自然的扶着田慎的手臂先下车，风细语弯腰抬头看着田慎，没有伸手的意思。
田慎略显尴尬，但并未收回手，
“田某不知道姑娘也在，多有冒犯，今日客人多，下人们都去忙了，都是田某在此接送客人，只有委屈姑娘扶着田某下车。”
马夫牵着马，眼前确实没有下人可以安放车马凳，风细语耳垂逐渐染上嫣红，硬着头皮扶着田慎的手臂，触感是锦缎纹理的凹凸感，锦缎之下是男子温暖结实的手臂，走进书肆的风细语仍能感受到手上异样的触感。
风细语不是未经人事的小姑娘，她也曾情窦初开交付身心，孕育子女，只是12年有名无实的寡居消磨了那份心事，此时内心心境如桃花落水抑制不住的荡起层层微波。
按压住内心的异样，风细语仔细瞧着书肆的格局，书肆分为内外两个场地，外场由六个弓字型书架组合搭建，分别罗列了将典籍分为了六艺、诸子、诗赋、兵书、术数、方技六大部分三十五种，由上至下从古至今，外向内从本朝到外邦，外层学子可以自由查阅书籍无需付费，每个书架都有专人存放保管书籍；弓字并列一字穿插，形成了12个独立的小空间，场内学子众多，但是并没有拥挤感，风细语感叹从没有见过这样的书肆。
田慎带着两名女子进入书肆，里面的男子就已经纷纷侧目探讨两人身份，有白鹭书院学子认出田馨儿，但另一个女子却不知道是谁。
此时，突然有人从内场走出一个人，那人就是在诗会调戏风细语的魏霄。
“我说田大公子，我在里面等了你好久，今天我可是带了个朋友来捧场，你这人不见心也不见了，到底意欲何为啊”
魏霄嘴里数落这田慎可眼神却一直放肆无礼的在风细语身上游走。
风细语没想到他们居然认识，不自觉的往田慎身后站。
“魏小小，上次的事情我还没找你算账呢，你今天还想干嘛”
“不得无礼”
“魏世子，田某这位朋友胆子小，你上次吓到她了，今日还在这里再下一次，田某也不敢说什么，只是今日文人学子众多，要是传传出武安侯世子当街调戏女子这样的丑闻，怕是魏侯爷的铁鞭也不答应”
“哼，这么小气，动不动就搬出我爹来吓我，田慎，咱们好歹也是师兄的，何必相互为难嘛”
魏霄没讨到便宜，转身就往里面走，
“武安侯家风正气严谨，魏夫人只有一子，平日里放纵了些。魏霄从小跟随我爹学习，看似风流实非歹人，只是喜好戏耍别人，平日里看着他离远一点就行”
风细语听着田慎安慰的话，心中惧意少了几分。
内场宁不予坐在雅间喝茶，贴身随从无珏已经将外面发生的事情如实报告。
“看来魏侯爷的家风还是不够紧”
魏霄此时还不知道自己的好友已经出卖了自己，笑着对宁不予勾肩搭背的说，
“你看，我就说这女子不一般，连田慎对他不一般”
话说完，雅间里只听见无珏倒茶水的声音，魏霄才意识到不对劲。打了个圆场说道，
“我不过是看他们走在一起，就想提点田慎，离远点，”
“恩，喝茶吧”
魏霄见宁不予并未发火，刚刚那一瞬间的寒意可能只是自己感觉错了。
风细语走进内场更加惊艳，内场宽阔，亭台楼阁曲水流觞，夏日里居然有丝丝凉意。
“小姐，这里好凉快”
灵儿一直跟在后面东张西望，那些书她不感兴趣，只觉得进入内场凉风袭面，丝竹声不绝于耳，鸟鸣虫鸣，还有各类清凉糕点盛再在荷叶上浮于碧水间。
这难道是走入了幻境，
田馨儿见风细语和自己头一遭来这里的状态一模一样，便拉着她往一处四面用竹幔编织的雅间走。
“我第一次来这里也是惊艳，后来更觉的巧妙”
“我和灵儿先去拿些糕点”。
田馨儿出门并不带丫鬟，有什么都是自己做，所以她觉得和灵儿一起拿糕点很正常。
灵儿见风细语点头，便开开心心的跟着田馨儿走了
“秦姑娘有所不知，这里本是一间冰铺，地下十米皆是冰窖，我接手以后扩大了冰窖，又用棉花麻布，竹篾，石灰，红土等材料做了三层夹空墙，在墙上留了门墙角留了出水洞，每年冬季把冰块放入夹层，等冰块化了水流出又再放出冰块，”
风细语不仅感叹这奇思妙想，更感叹田家的财力，如此大手笔的做生意想来一定是能挣钱的。
“公子耗费如此多的人力物力，想必这里定会红遍京城”
风细语嘴里夸着，心里却想着灵儿带的钱够不够她们的花销。
“谢姑娘吉言。今日本就是邀请朋友来参观，姑娘是馨儿的救命恩人就是田慎的贵客，日后只要拿着这枚玉佩，姑娘在经与书肆可随意取用”
田慎拿出一枚上好的白玉，他轻轻递到风细语桌前，神情不容她不接受，
风细语内心有一刻的犹豫，她虽然胆小但并不矫揉造作，既然有心赠与那接受又有何妨。不过是书肆的通行令，又不是定情信物……内心说服自己，身体也很诚实，双手接过玉佩仔细看着上面刻的两只小鹿，精致又可爱极了。
不一会儿田馨儿和灵儿拿着四盘糕点往这边走来，田慎便起身告辞，朝着魏霄的雅间而去。
风细语回到秦府后一直回想着田慎的书肆，晚上睡觉时从枕头下拿出那枚玉佩，指腹轻轻的摩擦着两只小鹿，曾经个宁不予的恩爱过往又浮现在脑海里，那是宁不予为他描眉簪花，他也认为两人会相爱到老，只可惜黄粱一梦终会醒。窗外月光皎洁树影斑驳，棱花窗上映出一个身影，那人站到半夜才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