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龙潭深渊
三人在一望无际的平原上又行进了两天，却被一条宽阔的大河挡住了去路，举目一看心里拔凉拔凉，虽然是冬天水位有所下降，但依旧宽达三千多步。河面冒着一层水雾，朦朦胧胧若轻纱笼罩。向上游看去缥缥缈缈，一眼看不到头，向下游看去，奔腾不息不知流向遥远的何方。三人正焦虑之际忽闻河面传来一阵断断续续的歌声，这腔调不像人们喜欢的活泼优美的渔歌，也不像高亢悠扬的船歌，歌调生硬且任性更像是有人放肆的干嚎。随着歌声越飘越近，只见河面的雾汽中飘来了一个渔夫，手持长篙撑着木筏扯着狂妄刺耳的嗓子。陈妶挥手高呼船家那个船夫便架着木筏来到跟前，只见他：头戴竹篾编的斗笠，身穿棕片织的蓑衣，贼眉鼠眼猴腮尖嘴，下巴内凹龅牙外突，上唇两缕长须下垂，身上还散发出一股鱼腥味。一看就是一个渔民，但也不像一个好人。天保双手抱拳礼貌的问道：“船家，请问这是什么河啊？”
“此乃通天上河：上接云霄九天，下通鬼域地府，没有我的撑竿，无人能渡。”船夫阴阳怪气应道。
“我们从穷桑而来要到北方去寻找失踪已久堂祖父，还望船家寻个方便渡我们过河。”
“看在你们一片孝心的份上，那就上来吧。”
三人兴高采烈的跳上木筏的头部，船夫则立在木筏的尾部高喝一声，“开船了。”再用竹篙顶住河岸用力一撑，木筏便激起层层浪花向对岸驶去。但河水很深，离开河岸之后竹篙就无法撑到河底，渔夫只好改用竹篙划水，木筏驶向对岸的速度并不快顺着湍急的河水向下漂流的速度却很快，不一会儿便漂了十多里路，突然听见前面传来轰隆隆的声响。三人向前一看，发现不远处的前方河水更加汹涌且河面不见了，奔腾的河水变成自由落体垂直向下，激起巨大的声响响彻云霄。原来河道突然变成了一个巨大的瀑布，木筏向下漂流的速度也越来越快，眼看就要坠入瀑布深渊。三人大惊失色之时渔夫将船锚抛入河中，木筏被锚悬在的离瀑布不到三十步处，三人无法站立只能蹲在剧烈摇晃的木筏上，用手牢牢的抓住所能抓住的支撑点。
“船家大哥，为什么要把我们渡到瀑布口上啊？”天保强压住胸中怒火问道。
“你们可知道我是谁？”渔夫趾高气扬的撸了一下两缕鲶鱼胡须。
“请问你是？”
“我叫比屠：是上河大渔霸，从小河边长大，能游百里长河，能潜十丈深潭，能抓狡猾大鼋，能斗凶猛巨鳄，杀人从不眨眼，天生心狠手辣，控制方圆千里，号令所有渔家。不能谁从河上过，都得过我这一关。猪过割肉雁过拔毛，你们现在都在我的木筏上，生死全在我的一念之间，木筏的制作非常简单，就是用绳子将一些木头绑在一起，只要我一斧砍断绳子木筏就会散架。前面那个大瀑布名曰惊天大瀑布，有五十丈高，下面是个没有底的深潭，而且有一个巨大的漩涡，名曰龙潭深渊，所有的人掉下去都必死无疑，只有我能从漩涡里游出来，当然我也是不会掉到河里去的，这儿离岸虽然还有点远，但中间有两个大礁石，我借竹竿的撑力一跳便能跳到第一个礁石，再撑一竿，便能跳到第二个礁石，第三次撑竿就会跳到岸上去，所以现在你们的小命在我看来就像三只蚂蚁。”
“比屠大哥，我们三人与你无怨无仇，且我们除了带来一点粟米、肉食和几张毛皮外，并没有任何值钱的东西，只要你点一下头就把所有的东西全部都给你。”
“今日不同以往，蚩尤大君王一手遮天，以强凌弱扬恶惩善，狠者生存弱者灭亡，听说大君王爱吃小孩，所以我要把你带的两个小孩送给蚩尤，特别是那个小姑娘，又白又嫩作为上好的礼品，蚩尤一定会更高兴，让我再晋升一极不在话下，哈哈”比屠说着便发出两声冷笑，一双小眼猛瞪着陈妶和元仄，邪恶的目光刺得两个小朋友心惊肉跳。天保在木筏上已被摇晃得晕头转向，连站都站不稳也无可奈何。
元仄吓得要死，用发抖的声音哀求他：“比比屠大人听听说人肉是酸的，不好吃，我回家给你牵牵十只羊来，好不好？”
“蚩尤大君王最爱吃酸的味道了。”比屠说着便站在木筏上用力一摇晃，三人就被颠得头晕目眩，感觉天地都倒过来了。
“慢慢点慢点，要是我们掉到水中，就会被冲得无影无踪，您想找也难得找到，就没有礼物送给蚩尤了。自然也就不能升官了。”元仄继续哀求道。
“有点道理。”比屠想了一下，便举起石斧吼道：“我要把你们先杀死。”
“慢慢点慢点，新鲜的肉才好吃，你要把我们杀死了再献给蚩尤，肉就不新鲜了，蚩尤不满意，肯定不会给你升官。”元仄一着急，居然还想出了一个可以拖延时间馊主意。
比屠哈哈大笑道：“既然你们主动要求被活捉那我也不客气了，成全他人就是成全自己嘛。”说完深吸一口气并将手指放入口中猛力一吹，河边马上集聚了一群闻声而来的渔夫，他们个个凶神恶煞还阴阳怪气高呼着：“呃河长大人，今天又捕到了什么大鱼？”
“今天的收获大着了，两个与众不同的小孩，我计划把他们献给大君王为兄弟们换点犒赏回来，至于这个年轻人长得还挺结实也要进献，大君王心情好还能让他去当炮灰，心情不好也许就用他来祭旗了。”
岸上的渔夫们在一根长绳子的一端绑一个大鱼漂，再将绳子抛入水中，绳子在大鱼鳔的浮力作用下随着水流漂到木筏边，比屠捡起绳子系在木筏上，岸上的渔夫再一起将木筏拉倒岸边，木筏还没有靠岸就停了下来，岸上几十个手持鱼叉的渔夫已凶相毕露，并有两个身强力壮的渔夫带着绳子跳上木筏将陈妶和元仄绑起来，当他们正准备绑天保时，天保一看木筏离岸还有5步多的距离，自己在木筏上站立不稳，且木筏在水面上是活动的，无法为跳跃上岸提供足够的支撑力，所以是不能一步跨到岸上，就算是跨到岸上，也会成为岸上渔夫的叉下冤魂，关键是在木筏上肯定是斗不过渔夫的，这就是比屠将木筏在离岸五步就停下抓自己的原因。天保迫不得已纵身一跃跳进湍急的河水，岸上的渔夫一看有人跳水逃跑纷纷将手中的鱼叉向水中投掷去。天保咬着牙齿见锋利的鱼叉在水中像流星一样在身边穿梭，万幸的是没有一把鱼叉刺中自己，很快就被冲到了大瀑布口。
经历木筏上的颠簸和洪流中的翻腾，天保早已被折腾得头昏脑涨，被水雾住的眼睛正好看见惊心动魄的大瀑布，犹如：千军万马一脚踏空，轰然而下地动天惊，五十丈高二百丈宽，汹涌洪流坠入深渊，势不可挡咆哮而下，气势磅礴震地撼天。而自己不可逆转的随着急流翻腾向前变成自由落体坠入深不可测的龙潭深渊，高速坠落的瀑布猛烈撞击着落口上大大小小的突起岩石和下面的龙潭深渊，形成无数飞溅的水花再被气流吹起形成水雾覆盖整个龙潭深渊。天保在坠落的过程中并看不清楚下面的情况，感觉就象从云层上方往下坠落，快速穿过重重水雾当快接近水面时，龙潭深渊才显露它那可怕的面目，一个巨大的漩涡就象巨无霸怪兽张开的大口。天保不由自主的发出一声惨叫，但叫声被瀑布的万雷轰鸣之声完全掩盖，连自己都听不到，化为无言呐喊坠入旋涡之中。旋涡中的水流高速旋转，形成了一股向下的强大的吸力，并发出滋滋的吮吸之声，仿佛要吐食天地万物。加上天保高速坠落的惯性，一下被吸入龙潭深渊深处，外面的阳光变弱了瀑布的咆哮听不到了，呼吸的空气没有了，四周越来越黑暗，犹如从一个可怕的世界坠入到了另一个更可怕的世界。
关键是身体受漩涡的吸力还在继续下沉，天保意识到自己已沉入了龙潭深渊的更深处，直觉告诉他，不可直接向上游与漩涡做无谓的抗争，于是本能的憋住一口气，随着旋涡一沉下到底，但人体在冷水中热量流失的速度是在空气中的25倍，寒冷正在加速侵蚀身体，冰冷的潭水剧烈的刺激着浑身的每一个细胞。天保感觉冷如冰彻，四肢也越来越僵硬，深水区强大的水压压得耳朵胀痛脑子也嗡嗡作响，神志越来越模糊却看到头顶上似乎还有一点点依稀可辨的阳光影子，但离自己是那样的遥远，且已窒息到了极点。流经身上的血液被潭水冷却后温度急剧降低，再回流到心脏，冰冷的回流血液剧烈的刺激着心脏，一旦引起心脏骤停意味着死亡也就降临了。绝望徘徊在生死边缘，天保模糊的感官觉察到向下的吸力减弱了不少，逃离旋涡就此一举。经过一番挣扎总算束缚，但是不能直接向上游，因为向上极有可能被再次卷进旋涡，只能迅速向前游确保远离旋涡后再努力向上游。但因被漩涡吸得太深，很难一下子游上水面，肺里一点点仅存的氧气早已消耗殆尽，变成气泡从口中排出，浑身僵硬且软弱无力，寒冷正在向身体深处加速侵袭，冰寒彻骨意识越来越凝滞，全凭强烈的求生本能在挣扎。当快接近水面时，在窒息和寒冷的双重攻击下，天保还没有呼吸到水面上那近在咫尺，无比渴望新鲜的空气，而不省人事的昏迷过去
也许是壮志未酬不甘心就这么死，也许是强烈的使命在召唤，天保体内蕴含的生命之火并没有就此熄灭，好像已魂飞魄散了，感觉在缥缈太虚中：通天上河波澜壮阔，浩浩荡荡东流；水流汹涌浪涛翻滚，奔腾势不可挡；逢山劈山遇岭开岭，谁能挡其去路；一泻万里从不回头，流向未知远方；孤日欲坠寒气来袭，荒芜人烟之地；北风萧瑟两岸枯黄，一片凋残景象；枯树兀立寒鸦呱叫，浊流惊涛拍岸；沙洲石乱暗礁隐藏，但见芦苇成片；野鸭聚集藏头露尾，河滩浅水寻觅；孤雁哀鸣形单影只，独在水边哭泣；落水之人飘在水中，随波逐流翻腾；寒彻透骨浑身冰冷，无知无觉无神；背负奇冤壮志未酬，不可善罢甘休；一股怒气压在胸口，怎能就在了命；鬼门关前非生非死，阎王也不肯收；浑浑噩噩恍恍惚惚，天地为之动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