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黄鼠狼给鸡拜年
六月初七,长安的天气还是如此燥热,园子里的蝉叫个不停。李乾昨晚就睡在凉亭里,不过不像之前睡在榻上,而是睡在地上,一夜听着父亲的喘息,李乾也辗转难眠,握紧自己的拳头。
好不容易熬到天明,李乾起身出了亭子,见李三匆匆跑来,说到:“少爷,宫里的高公公来了,正在正厅喝茶,夫人让我请您过去。”李乾唤过身旁的侍女,端了一盆水,稍微洗了洗脸,再让人整理了衣冠,便正步走向正厅。
正厅外,站着及七八个高大的武士,应该是羽林左卫的军士,李乾从远处过来时,上下打量了一番,眼见他们身着皮甲,头大红羽盔,腰间挂着横刀,每个人都是手握刀柄,带着丝丝煞气。李乾眼中闪过一丝杀意,但也就那一瞬,脸上便挂上了笑容,加快了步伐,迈入正厅。只见皇帝身边的大红人,皇宫大总管高祥高公公端坐在正厅上座,她的母亲陪坐一边,下面坐着两个文士,像是宫中御医。
李乾对着高公公,拱手躬身行礼,说道:“高公公,请恕小子无礼,让您久等了。昨晚父亲一晚难以入睡,我在父亲榻前侍奉,未能亲迎高公公,还请恕罪。”
高祥长着一副笑脸,面皮白净、无须,放下手中的杯盏,说到:“李公子多礼了,昨晚陛下听闻魏国公遇刺,震怒非常,已经下旨让羽林左卫和京兆府彻查。并命我带着宫中御医来诊治,因夜深宫门已闭,故今日一早便出发,不怪公子。”说罢,指向旁边坐着的两位御医,“上首这位是黄太医,专治外伤,当年便是先帝军中的军医,治疗箭伤颇有造诣。下首这位是董太医,董太医专治内伤,也是南岭人,是先帝南征时投身军旅的,精通解毒之道。”
听完高祥这番话,李乾眼中闪过一丝精芒,心中暗道:“父亲昨日受伤之事,已命全家上下连同孙大夫师徒封锁消息,对外只说是身受箭伤,并未说箭头有毒,真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这一瞬的功夫,独孤氏也站起身来,拉过李乾,二人对皇宫方向行礼,然后转身对高祥说到:“陛下大恩,李家万死难报,必当尽忠竭力,为陛下效命。”
高祥笑了笑,对二人说道:“夫人、公子,茶也喝了,还请两位带我同两位太医去探望魏国公,为国公诊疗。”
李乾闻言,对两位太医拱手道:“劳烦两位太医了。”说罢,领着几人朝着湖中凉亭走去,眼见快到凉亭,一个侍女急匆匆从亭子中快步跑出,见到李乾几人,连声说道:“少爷,老爷刚刚又咳血了,您快去看看吧。”
几人听到侍女的话,纷纷加快步伐,黄太医和董太医首先进了亭子,两人拿起地上的手帕,看着上面略带紫色的血迹,黄太医看了一眼董太医,又看了看独孤氏母子,说道:“看了国公身上的毒很是厉害,现在咳血还是带有紫色,正是中毒之状。”董太医也对李乾说道:“李公子,不知道拔出的箭头可否拿过来,容我和黄太医看一看。”
李乾转身让侍女从亭中的柜子里取出箭头,箭头被白绸布包着,黄太医接过箭头,翻开绸布,只见这箭头泛着淡紫色的光芒,黄太医拿起箭头放在鼻尖嗅了嗅,又拿到亭边,对着太阳认真看了一番。转身递给董太医,董太医也如此观察了一番,与黄太医一起细细研究起来。众人也不敢打扰,静静地等待二人。
过了一盏茶的功夫,黄太医拿着箭头,对众人说道,这个上面涂的应该南岭毒药一品红,一品红是南岭深山里长得一种花,花为红色,但令人称奇的是,南岭苗人将其碾碎之后,产生的汁液却是紫色的,闻起来有淡淡的香味,苗人将其涂在箭头之上,用于毒杀猎物,我之前在南吴军中见过此种毒药,涂在箭头上就是如此。一旁的董太医也点头称是,说到,此番国公受此重创,幸得救治及时,不知是哪位大夫有如此技艺?
李乾说到:“两位太医,昨天救治家父的是孙思孙大夫,昨天孙大夫给家父拔除箭头之后,也开了解毒的方子。”两人听罢,相视一笑,果然没猜错,长安城也就只有孙大夫有如此医术了。
董太医说完,坐在塌边,手搭在李虎的手腕上,诊了诊脉,又拨开李虎的眼皮和嘴巴,看了看李虎的眼睛和舌头,对李乾说到:“国公伤的颇重,失血兼之中毒,虽然孙大夫救治及时,但恐已伤及根本,这样,我和黄太医商量了一个方子,希望能早日解除毒素。”
李乾躬身说道:“那是再好不过的了,多谢二位太医。”说着,令人端出两个盘子,一个上面放着一个玉如意,另一个上面则是两块金锭,对高祥和两位太医说到:“高公公、两位太医,这是小子一点心意,叨扰三位一早就来李府探望家父,又给家父诊疗开方。”
两位太医见状连忙摆手,高祥却说笑着说道,“两位太医不必如此,国公伤势未愈,后面李公子还有需要两位的地方,今天不收,后面李公子怕是不敢再请两位了,哈哈哈!”
李乾说道,“正是正是。”
高祥看了看躺在榻上的李虎,心里沉思到:“李虎这厮此番看来是难逃一劫了,只可惜未能当场身亡。”待两位太医开完方子,高祥便对李乾和独孤氏说到:“夫人、公子,我等还需回宫复命,国公也需要静养,我等就不再打扰了。”
李乾和独孤氏命人收下方子,下去抓药,同时将高祥三人送出府。待三人走后,李乾和独孤氏便请来孙思和赵先生,孙思看完方子,说到:“嗯!是个好方子,他二人倒无坏心思,可以一试。”待孙思下去后,李乾便对赵先生说了刚刚自己的怀疑,高祥是如何得知父亲中毒了。赵先生沉思一番,长叹一声,说到:“当真如此,君要臣死,又何必如此。”言罢,三人沉默不语。
另一边,高祥三人坐在回宫的马车里,高祥问到:“两位太医,不知魏国公的伤势如何?”两位太医互相打量了一下,说到:“国公已年近六旬,此番遭此重创,估计寿元仅剩一年有余,很难熬到明年夏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