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秋末的心动
接下来的时间，一边上课，一边加入了各种社团活动，大家都变得非常忙。
前期像是刚从高中解放出来热血少年，对外部一切充满新奇，这阵子仿佛又回到高中时代，虽然没有挑灯夜战，但也让他们疲累不堪，尤其是林溪本来就是超水平发挥的。
加上因为是班长，各科老师先认准她和秦戎，每次有事情也是叫他们两个，她自己又加入了学校广播站和学生会，本来连记者站都进去了，实在忙不过来，几边经常有时间冲突，就直接退了。
白天忙着上课，晚上忙着认识新的同学，因为她脸盲，所以每次有人在上下课的路上叫她，她都一脸懵，假装认识然后熟悉地用万能公式打个招呼：“你也来上课啊？”
顾嘉川仍旧坐在她后桌，卢悦因为前几次与苏雪末一起坐，搞得她老是哀叹：明明是三个人的游戏，我却不能有姓名。
卢悦和苏雪末转头，苏雪末轻哼了声，卢悦一脸兴奋说我来陪你，然后看了眼她身后的顾嘉川和沈煜轩……算了算了。
坐大佬面前太有压力了，也就林溪感受不到。
真是只爱学习的林同学。
她不知道她身边的座位有多少人想坐啊！但都被大佬的冷淡搞得一脸发毛。
人小姑娘问，“同学你旁边有人吗？”
林溪还没回答，顾嘉川就慵懒地一抬眼皮，“有人。”
姑娘：……
谁说顾神平易近人温润可亲啦！
顾嘉川依旧保持着每天送奶茶的频率，每天变着花样送，沈煜轩他们嘲笑学校附近的店都被顾嘉川一个大老爷们买完了。
先前他都是自己去买，顾嘉川一个男生往奶茶店一站，就吸引一堆人的目光与无数的议论声，后面附近的林溪说有的不好喝，他就开始点外卖。
大家一联想到盛传的粉色保温杯，都以为顾嘉川买奶茶是因为有女朋友了，后面发现他有时候买一杯，有时候买三杯，怎么看数量都不像是正常情侣会买的，就慢慢传出顾嘉川有低血糖，每天必须喝一杯奶茶才行的谣言。
宿舍门口堆满了那群小姑娘拜托其他人送上来的爱心奶茶。
顾嘉川脸一黑。
被沈煜轩和秦戎轮番嘲笑。
一个大老爷们，养盆小雏菊，还下楼撸流浪猫，还低血糖。
直到有天秦戎一群人打饭回来，见一向假正经的顾嘉川与拿着一杯奶茶的女生毫无形象地蹲在花坛旁边撸猫，阳光温热，尘世温柔，晚霞的光照在他们身上，男生眉眼含笑，青葱美好。
他自动闭嘴。
原来老神仙来真的。
他以为顾嘉川就是逗林溪好玩，毕竟相比于吴清彤那样明艳的姑娘，有的男生更喜欢看起来更舒服的林溪。
秦戎觉得，吴大美人可能输在了太主动。
说也奇怪，按道理顾嘉川与林溪走得近是件显而易见的事情，但论坛很少有人扒，主要是课业开始后，大家的新奇感过去，加上各种社团活跃，慢慢地融入大学生活。
运动会的时候有几天假，等班上的人跑完，后面几天他们班没有报项目，很多人就撺掇着出去玩，顾嘉川问林溪要去哪里玩，林溪说要回家。
顾嘉川说他也回家吧。
林溪奇道：“你不就是澜市的吗？”
澜市是省会城市，班上有大概有十几个是本地人，像肖涵她们周末都会回去，但顾嘉川好像一直都在学校。
“去我妈那边。”
原来是个单亲家庭，林溪自我解读，她觉得以后要对顾嘉川好一点。
每天，顾嘉川会发消息给她，说家外面那条河已经结冰了，许多人采冰做冰雕。
顾嘉川：小班长，你见过吗，以后带你来看。
最后，他都要问一句：小班长什么时候回来呀？
林溪看着看着，嘴角就会不自觉地勾起。
从清州市回来那天，带了许多特产，顾嘉川问她几点的票，她毫无心眼地就报了车次，然后出站的时候意外地看见顾嘉川在出站口等她。
那日天气晴朗，没有一丝浮絮，像被过滤了一切杂色，少年白衣黑裤，身高腿长地站立着，他本来在玩手机，似有所感地忽然抬头，眼底就有了笑意。
“小班长。”
他远远叫她。
林溪的步子忽然就停住了，她手上大包小包像个难民，而对面的人清爽干净，先是再见的喜悦冲昏了头脑，后面又浮起几不可查的一丝难堪。
想起回家后着急给她介绍对象的亲戚，跟她父母说孩子大了绑不住，早点定下来，以后别留在澜市不回来了。那些粗鄙的言语与指甲缝残留的泥土，让她想开口辩解又沉默了下去，他们听不懂的。
他们总觉得知识改变命运，只是说给男孩子听的。
但那些否定与犹疑，在看见澜市的霓虹与繁荣，包括眼前璀璨夺目的少年，都让她望而却步。
周遭有小姑娘看着他低语，她忽然就觉得，顾嘉川是皎如天上人，而非是属于某个人的人间烟火。
顾嘉川见她不动了，径直走了过去，很自然地接过她手上的几个袋子，“发什么呆呀？”
他将人带到停车场，打开后备箱将东西放进去，又推着林溪进了副驾驶。
少年俯身给她系安全带，而后悠悠抬眸，“怎么，小班长看见我开心地说不出话来了。”
藏着久违的欢喜。
明明才过去几天而已。
男生唇角勾起，是他的小班长。
林溪转头红了脸，“不要脸。”
很久后，林溪才知道，那丝难堪，藏着十八岁年少的真正心动。
与其他人不同，她初识情意，看到的是与意中人的差距，她心里的少年，太耀眼了。
忽然就很能理解吴清彤说，怕追不上他。
鬼使神差地，她想起《太平山顶》：他的脸红不是因为亚热带的气候，而是因为那天太阳不忠，出卖一九九四年夏末心动。
——
林润然的电话打进来的时候，林溪正回卢悦消息，她说在顾嘉川车上，那边就是一阵尖叫。
卢悦：我磕的cp就是最真的！！！
她偷瞄了眼顾嘉川。
发现男生在等红绿灯，好笑地看了她一眼。
当场被抓包，她不自在地抓紧了安全带，电话铃声就在这时候响起。
她接起来的时候手都是软的，有气无力地喂了一声。
“木木，”林润然那边声音很嘈杂，像在布置什么东西，“明晚有没有空啊，去后山。”
上次吃饭他们说要去探险，后来王睿说在准备什么，没想到短短时间，就已经要开始拍了。
“这么快？”她看了一眼开车的顾嘉川，脑子里已经在想有个红衣女鬼站在她前面说，都怪你这个仙女，我见了你之后自惭形秽，前世被丑死。
哈哈哈哈哈哈，她已经开始幻想了。
顾大校草什么的，已经被甩在了脑后。
“好，绝对有空。”
与此同时，顾嘉川收到一条微信。
王睿：叫上了木木，你小子给我滚过来。
他看着突然笑得乐不可支的人，眼底升起宠溺。
顾嘉川将车开到宿舍楼下，将后备箱的东西都拿在手上，又跟宿管阿姨打了招呼，后者一脸姨母笑，“顾同学，去吧去吧，十五分钟后下来就行。”
林溪还在做最后的挣扎，“我自己拿上去就行了。”
女生宿舍本来男生上去就不好，她怕顾嘉川上去会被撕了。
顾嘉川提着就往楼梯走，“423对吧？”
林溪背着包后面，梗着脖子不说话。
一路都能听见窃窃私语，偶有熟人叫了几声“顾嘉川”，男生礼貌地打了招呼，等到了4楼根本不用说，卢悦与邓淑文早就听到风声，直接等在楼梯口。
卢悦一脸谄媚，“顾神，这边请这边请。”
顾嘉川往后对林溪挑了挑眉，好像在说，“你不说我也知道。”
林溪：……
好在顾嘉川只是送到门口，没有进去也没有莽撞地推门，只是站在侧边将密码箱和那些零散的袋子放好。
男生手抵着膝盖，半蹲了下来，抬头看她，“休息一下，晚上等你吃饭。”
眼里是无边的温柔。
林溪点点头，像一个没有感情的工具。
她看到卢悦的40米大刀了。
等人一走，卢悦和邓淑文就将她麻溜地推进了宿舍。
卢悦一踩椅子，拿着一本书卷起来，敲在桌上：“坦白从宽，牢底坐穿，抗拒从严，回家过年。”
邓淑文猛点头，“班长，你跟顾神真的有点什么吧！”
林溪：……
手机铃声又响，林溪低头一看，明晃晃的“顾同学”三个字。
“喂。”她在两人如狼似虎的眼神中接起了电话。
“你座位上还有袋酥条，给你送上去？”
林溪摇了摇头，又想起那边看不见，有点不好意思地说，“给你的，我家的特产。”
她故意放在那的。
想了想，她又补了句，“给你们宿舍的。”
那边轻轻应了声，就在林溪以为他要挂电话的时候，又传来说话声。
“还有个礼盒。”他顿了顿，暗带了一丝调笑，“也是特产？”
林溪心中一紧，连呼吸都轻了几分，她小声说，“……是送你的。”
那是她在家用热缩片做的一个星星夜灯，四周绕着几朵铃兰，他做了三天，从画图样到上色，最后绕成一盏小夜灯。
但是不值钱。
只是一份心意。
在网上看见别的up主做，觉得好看，就动手做了，但比较粗糙。
uv胶涂得不均匀，玻璃胶肉眼可见地溢出乳白色，两块钱买来的的灯串一闪一闪。
像一盏拙劣的少年心事，挂在夜色里为归家的人带来微弱的光。
不知道他喜不喜欢。
这一刻，她忽然就有些忐忑，握着手机的指尖泛白。
“你如果不喜欢就……”
扔掉吧。
不值钱的。
反正光也没那么亮。
“林溪，”那边打断她说的话，声音含着喑哑，“我很喜欢。”
喜欢得不得了。
“谢谢你。”
“我刚想买个小夜灯。”
“很及时。”
“很好看。”
“手很巧。”
像要把所有修饰词都说一遍，最后他说，“很喜欢星星。”
女生的眼睛越来越弯。
旁边偷听的两个人酸掉了牙。
那句“很喜欢星星”含糊不清，听着又像“很喜欢溪溪。”
那是顾嘉川的隐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