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4章 泾河龙王篇三
“你之前拜托我为你找的资料,我也为你准备好了,就在铺位的枕头下面,临检的时候该藏起来还是要藏起来的,给人家点面子。还有图书馆的这几本书,封面未动,内里已经被我改成了你需要的那些书籍。”
鬼哥递给了甲少山一张纸条,上面是一些监狱图书馆书籍的编号和一些绝对不会在这里出现的书籍名单。
那些都是甲少山之前和他提到的一些理科专业的书籍,即使是在外面都很难弄到,属于严禁传播的非法书籍。
其中包括但是不限于《建筑结构解剖图志》《物体承重测算》《三维方式运算解析》《爆破物的制作与应用》《大型建筑物的基础爆破原理与操作》《各国安检设备的制作原理与规避方式》《化合物方程式》……
从这些书名,我们大概可以推断出,那时的甲少山对于后来的爆炸案便有了最初的构思和想法。
此时的他,性格已经趋向扭曲,决心报复社会,在他的脑海里,已经无数次将那座医院轰然摧毁,炸成废墟火海,每次想到那浓烟弥漫,瓦砾横飞的场景,他都会欣然微笑。
而这一切设想,当然不是仅凭他一个人可以做到的,在鬼哥知道他的设想之后,充分的表达了自己的肯定和兴趣。
并且向甲少山介绍了自己的数名合作伙伴。
命运如似漫天繁星,碰撞交击,没人能说得清每一颗的轨迹和即将散发的璀璨光华。
南京市中基银行分行所在大厦,程安因为投资失败、存在银行的一千三百万资金更是被银行职员挪用,不翼而飞,导致资金链断裂,濒临破产。
相伴十数年的娇妻带着儿子销声匿迹,程安更是因为资金链断裂,生意伙伴起诉他涉嫌经济诈骗,致使其锒铛入狱。
短短数月妻离子散,失业破产,而银行方面盗用储户资金一案则因为那名职员逃出境外,不了了之,任凭程安多次上诉也只是被官方搪塞压下。
程安因重大经济诈骗案件,涉嫌侵吞国有资产,被判处12年有期徒刑,开始了在监狱中的苦熬……
南京市第六科技中学教学楼,史庆芳站在天台,双眼通红,下面,站满了平时与她“和睦相处”、“友爱互助”的老师同学。
他们抬着头,满脸焦急的看着史庆芳焦,可从他们嘴里说出的却都是恶毒之语。
“这丑八怪怎么还不去死啊?!”
“我倒是希望她多来这么几次,这样我们就能堂而皇之的出来放风了……”
“嘿嘿,真刺激啊。”
“站了得有十分钟了吧,婆婆妈妈的,等下消防员都要来了。”
“你说我们平时是不是做的有些过分啊?”
“最好摔得稀巴烂,要不做尸检我们做的那些事就暴露了。”
“怕什么,反正我们都未成年,而且……法不责众嘛,嘻嘻。”
“该死的,又是这个孩子,前两天打电话去教育局投诉我校存在霸凌,现在又要跳楼,这明年我们学校还开不开了?!!!都他妈刁民的孩子!!!!!”
砰!!!
众人看着那女孩从天而降,惊声尖叫,慌忙散开,然后又聚拢,像极了盛开的花朵,只是,中心的花蕊,格外鲜红娇艳。
当史庆芳的父亲——史龙泰出海归来时,已经是一个月后,一份属于他女儿的尸检文件被送到了他手上,那是一位面若冰霜的女法医。
在这位女法医上学期间,她也是饱受霸凌孤立的对象,出于同病相怜的情感,她将这份文件偷了出来,交给了这位“父亲”。
胸口被烟头烫伤,那里更是变形扭曲,看不出本来模样。
全身上下数十处细密的针孔,疑似被绣花针所至。
头顶数处血痂,应该是头发被生生撕扯掉留下的痕迹。
下体创伤性撕裂、手腕多处利器割伤的疤痕、最早可以追溯到一年前。
而这些,均都不是致命伤……
史庆芳是因为在这所学校遭受长期霸凌,羞愤难忍,含恨自杀。
另外,一位试图帮助她的男孩也被那些施暴的同学刺瞎双眼,由于嫌疑人未成年,只是送去少管所接受两年改造,并且赔偿了三十万左右的和解金。
一个人的光明,三十万,你说不清值与不值。
后期,史龙泰因为多次蓄意伤人、致人伤残、聚众闹事,介于他施暴的受害人中有数名未成年人,情节恶劣,对社会危害影响极其严重,被判处十五年有期徒刑。
江苏省第三附属医院大楼,一位母亲因为付不起高昂的医药费,而被院方礼貌的请了出去,这样的例子在天朝医院并不少见。
而此时的她也无心去治疗自己的病痛,她只想为自己身在牢狱的儿子最后奔走一次,或者为他攒下一点钱,这样他即使在牢里也会好过一些吧。
最后,这位母亲在冰冷的桥洞中冻饿而死。
如这三人一般情况的人在鬼哥身旁不胜枚举,他们在不同时间入狱服刑,对这个模棱两可的制度、社会抱有深切的仇恨,他们将自己不幸的遭遇全部归咎于社会的不公、政党的腐朽。
却是没有想过,如果没有这样的制度制衡、庇佑,天朝的国土将会被瓜分,这里的混乱将会如同杀人当放屁的哥伦比亚,或所有人在生死面前都具有同等公平的暗网,亦或是塔利班铁腕执掌下的阿富汗……
他们从不思考生活的美好,便注定了他们将会站在和人民对立的队伍与最终悲惨的命运。
生活,还是要乐观一些的,不是么?
鬼哥手下所聚集的就是这样一帮反社会分子,出狱后,他更是通过史龙泰常年跑船所结交的人脉资源,购得一批威力可观的爆炸物。
他们分别将这批炸弹安放在市中心的十二处交通枢纽,和六处机关单位,以及医院学校。
“我们将敲响时代的警钟,为兄弟姐妹,子孙后代创造一个公正的社会,他们将会在灿烂的阳光下欢笑,奔跑,即使他们咒骂、痛恨、污蔑我们,他们仍旧不可否认,是因为我们来过,那样的美好世界才会诞生!”
鬼哥站在市中心,国贸大厦的顶层,看着眼前这灯火通明的城市,人类创造的璀璨文明,繁华盛景在他的眼前空前呈现,可这繁荣昌盛的背后,那些悲惨,肮脏,痛苦,伤疤,在他的眼前却是更加闪耀。
他似乎已经看到那盛开绽放的火焰花朵,吞没生命,唤醒世人,他慷慨陈词,面前的一众信徒同袍对他顶礼膜拜,虔诚祈求他能为后世带来一个盛大自由公平的时代。
他们其中,也有人意识到自己的所作所为和恐怖分子划上了等号,可他们并不在乎,将他们牢牢捆绑在这艘葬送之船上的,是他们那不堪回首的过往与刻骨铭心的仇恨。
当零点的钟声敲响,预期的轰鸣爆响与火光并没有如期而至,鬼哥呆呆的看着一如往昔平静的这座城市,那些信徒们从窃窃私语,最后演变成震耳欲聋如山呼海啸般的质疑与愤怒。
“这……不可能!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该死的!!”
鬼哥那大小不一的两只眼睛滴溜溜乱转个不停,他仔细的梳理着整个计划,想着到底哪里出了漏洞,最终却是苦思无果。
而不待这些信徒将之撕碎,宴会大厅之外那紧锁的大门被破门器一把撞开,数十只黑洞洞的枪口指向了在场数十名恐怖分子。
而在那些爆炸物埋放的节点,那些负责引爆的成员也早就被有关部门派出的警力控制住了。
针对这次行动的抓捕能进行的如此顺利,其功劳归咎于政府最新成立的反恐预警处。
该部门隶属国安之下,成员不足百人,且其中九成皆是科研人员和特殊人才,致力于完美测算在天朝国土范围内发生的每一例犯罪,而现在预算有限,所以防御方向主要放在那些对国家安全具有重大影响、以及对人民安全会造成重大危害的案件。
部门的核心竞争力源自于一名可以预知未来的超能力者,配合十数名其他领域的高精尖人才,和数十名犯罪心理,犯罪倾向研究,犯罪行为动机……等领域的人才组成。
反恐预警处在设立之初便决定了其性质的特殊性,作为未来国家安全维护机构的首脑、其总部与核心成员所在位置被列为高度机密,核心成员终身为国家效力,其余成员均有外勤豁免权。
针对鬼哥的这次恐怖袭击,反恐预警处早在一年前便对国家有关组织提交了预警和解决方案。
有关当局的决策者在经过两个月的调查之后,彻底摸清了鬼哥的整个计划和犯罪证据。就在有关当局组织特警,反恐部队,准备将这些人一举成擒之时。
有人叫停并延迟了这次行动,等到鬼哥等人将数十颗炸弹从国外运到国内,并且安放到城市要隘之后,才开始抓捕。
地铁安检口,数名临时工被便衣当场抓捕,他们利用地铁安保招聘临时工的漏洞,应聘其中,在其值班的时间段将炸弹运送到地铁内部。
而为了应对他们的遥控引爆设备,上头早就调配了数十台大功率干扰器,每一台的干扰范围都可以达到半径五公里。
不过也正因如此,给这座城市造成了不小的经济损失。
而在医院,这样的大功率信号干扰器是不能用的,不然就不是损失一点钱的问题了,成百上千的病患会因为仪器的失灵而导致病情加重,或者死亡。
所以,这里的行动开始的要比其他抓捕现场更早一些。
一辆救护车行驶进了医院,数名伪装成医护人员的反恐特警手戴麻醉手表走进医院,目标的名单他们早就烂熟于心,大多是些没有经过训练的普通人。
每天值夜班的三十岁保安、悉心为病患擦拭身体的女护工、作为临时工被招进来的保洁、眼神躲闪的医托……
这些反恐特警不露声色的出现在他们身旁,穿透力极强的麻醉针无论射在他们身上的哪个部位,都会在三秒钟之内让其失去意识。
而每一把微型麻醉手表中装配的麻醉针足有五十发。
不过二十分钟,这些为鬼哥办事的小卒便被全部麻醉,拖上了救护车,准备押送到市公安厅,进行审讯和关押。
然而。
“组长,少了一个目标。”
通讯频道中传来的声音带有一丝焦急,因为名单上至关重要的一个人并没有落网。
“知道,不用担心,他在我这里。”
沉稳坚定的声音打消了所有人的惊疑。
医院的地下车库安全通道,甲少山气喘吁吁。
而那个人早就在这里久候多时了。
“好久不见……”
“是你……”
甲少山呆呆的看着眼前这个似曾相识的男子,过了数分钟才将之认出,很多年前,自己被抓捕时,那个站在一旁的新人警察。
“警官,您这几年前程似锦,步步高升,找你还真是困难啊。”甲少山笑容扭曲,盯着眼前这人。
“束手就擒吧,我的组员已经在拆除各处的炸弹了,你不会有机会的。也许我们可以找个地方,坐下来好好聊聊,我这些年都有回泾河,你还记得家乡的样子么?”
“那里已经不是我的家乡了。就在我和同伴失去联系的时候,我在这地下车库的数个承重墙附近安装了五枚定时炸弹,虽然不能把这医院炸上天,不过主承重梁坍塌,这栋楼一定是保不住了,警官,还有五分钟……”
甲少山癫狂说道,他体力恢复的差不多了,此时话音刚落,后退数步,将自己的外套甩向对方,刹那间浓雾从其上滚滚弥漫,四散而开,狭窄的通道变得不可视物。
名为张威的反恐特警组长只是嗅了嗅这味道便知道,这粉尘也是易燃易爆品,稍有不慎,就会被炸得面目全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