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新的开始
雨过天晴，万象更新。
这边还在统计经济损失，城市已经重新恢复了运转。
毁灭伴随着重生，破坏了自然需要修复，庞大的市场内需无形中创造了更多机会。
作为全国嗅觉最敏锐的一批人，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马路上车水马龙，人们的脸上看不到太多悲观，城市节奏似乎变得比之前更快了。
经贸大厦26楼。
一切开始的地方。
“顾先生？”
前台姑娘看到顾言，露出惊喜的笑容，直接从柜台后迎了出来。
“你好。”
顾言握住她的手，手心里依旧藏着一张蓝色大钞，姑娘的脸上泛起一抹娇羞的绯红。
倒不是因为钱，而是听说“公司”领导层大换血，大名单里有一个叫顾言的外乡人。
所有人都在猜测是谁，唯独她记得这个出手阔绰的年轻人。
“庞总已经等候多时，里边儿请。”
“请。”
白景瑜迎着黄丽丽疑惑的目光，尴尬一笑。
“你没见过他在ktv的样子，绝对更精彩。”
“怎么会？顾言不是那样的人。”
“走着瞧吧。”
上次来的时候只有两个人，再来时已经是三个人。
过程比较曲折，起码基本目标达成了。
办公室门口少了一尊门神，只剩下焦坤一人，多少有些落寞。
门里面黑压压的一片，全是人。
有座位的是大哥，没座位的最少也是个小领导，几十道目光聚焦过来，压迫感十足！
黄丽丽哪见过这种阵仗，下意识地挽住了顾言的手臂。
下一秒。
掌声雷动！
庞泰亲自迎了出来，一边鼓掌，一边大声喝彩。
“壮哉，少年英雄！”
“他就是顾言？”
“这么年轻？”
“年少有为啊！”
“……”
欢呼声经久不息，一双双艳羡的目光毫不避讳地望向这个横空出世的年轻人。
庞泰引着顾言走到自己的座位，两个次席紧靠在主位旁。
一个空位明显是留好的，另一边坐着亲外甥女高明月，其中的意思不言而喻。
左膀右臂，绝对的亲信！
一番谦让，顾言坚辞不坐。
现场的声音顿时沉了下来，只要坐上去就是大好前程，荣华富贵享之不尽，这有什么好推辞的？
“泰爷，我是来告辞的，就不坐了。”
“这怎么行？大局初定，咱们的地盘扩大了一倍多，前程似锦！俗话说有福同享，我庞泰这里可没有只共患难的道理。”
“泰爷，我来南岗只为一人。咱们只是目标重合，各取所需而已，谈不上什么功劳，不必这么在意。”
“哈哈哈，好一个爱美人不爱江山！但功劳就是功劳，有意也好，无意也罢，做不得假，这位子你不坐其他人也不敢坐。”
“那我斗胆保举一人？”
“哦？”
“季良！攻上塔楼，活捉海安娜的功臣。”
这句是实话，毕竟跳楼之后的事情自己都没参与。
众人同时看向主位下的首座，季良的身价水涨船高，已经有一个堂口在手，这是要再拿一个堂口的意思？
“公司”里没有这个先例啊？
“你是认真的？”
“我与季良是同乡，情同手足，不分彼此，我的就是他的，请泰爷善待我哥哥！”
昧着良心说这话，连自己都觉得脸红。
但是没办法，秀还是要做的，不然不能服众。
“既然如此，那就由季良暂代顾言的位置，什么时候回来了再自己打理，大家有没有意见吧？”
庞泰看向人群，众人面面相觑。
冲上塔楼顶层的就他们两个，妥妥的头功。
人家自己都没意见，名义上又是“代理”，别人还能有什么意见？
“同意的举个手！”
哗啦啦举起一片，占大多数，这事儿就算过了。
“那你们继续开会，我们就不打扰了。”
“这么匆忙吗？好歹多留几天……真是”
“这里百废待兴，我又帮不上忙，就不添乱了。”
“这话说的，既然如此，我略备些薄礼给你饯行，余秘书。”
余文瀚来到顾言跟前，递过来一个文件袋。
“最近用钱的地方多，公司账上没有钱了，拿点东西走吧。”
“这啥啊？”
顾言抽出文件看了一眼，顿时眉开眼笑：“好东西啊，不愁卖。”
“签个字吧，签完就是代理商了。头一批货送你，下一次可得拿钱来进货哦。”
“抠搜的。”
顾言接过笔，痛快地签了字。
余文瀚接过一份合同，粗略看了几眼，微微一笑。
“行了，回头会有专车把货送到林海去。”
“多谢泰爷，咱们就此别过！”
“诸位，青山不改，绿水常流，咱们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
年纪轻轻立下不朽战绩，还不贪恋权势，在场的没几个人能做到，众人对这个年轻人的观感总体上还是不错的。
庞泰亲自将三人送到大厦门口，再次告别，剩下的路程自然由余文瀚接手。
“余秘书，黄剑波可以还我们了吧？”
“呵，你小看泰爷的格局了。黄剑波固然可恶，远没到为了他破坏大局的地步。”
余文瀚带着三人走到一辆mpv商务车前，递过来一把车钥匙。
“全新雪佛兰鲁米娜，我私人送你的礼物，之前在山上耍了些心机，得罪了！”
“哎哟，这不是子弹头吗？比印象里要长不少呢！”
“车长4米74，31升v6发动机，刚出的，全南岗只有十几辆。”
“还是你想的周到啊！”
“哥！”
黄丽丽隔着后车窗看到一个人影，连忙拉开车门，眼泪不由自主地飙了出来。
“哥！你没事吧？”
后排座椅放平，空间宽敞，黄剑波盖着一条毛毯半躺在后座上。
在鬼门关里绕了一圈，人瘦了不少，也磨去不少戾气。
兄妹俩抱在一起，顾言头一次在这个铁汉身上看到一丝腼腆。
“死是死不了，右腿瘸了。”
“还要什么自行车，能活着就行。”
“自行车？”
“哈哈，就是不贪心的意思。”
“哦。”
“这回算交上朋友了吧？回头来林海，我们再聚！”
“当然，后会有期。”
“再见。”
目送几人上车，余文瀚敲了敲副驾驶室的车窗。
“干什么？”
白景瑜冷眼看着他，没什么好脸色。
“这里有一份资料，当年的案子他也有份参加，要是有心，说不定能找到什么线索。”
从余文瀚手里抽走一个牛皮纸信封，白景瑜冷冷地关上了车窗。
“开车！”
余文瀚尴尬一笑，只得悻悻地挥手告别。
“你俩本来就认识吗？”
“关你屁事！”
“哎？热脸贴冷屁股，我招谁惹谁了？”
“就你话多！”
……
彼时的“温室效应”没那么严重，天气四季分明。
临近九月，南方和北方的温度经常相差十几度，要是赶上早冬，十月下第一场雪也是正常的事情。
清晨。
大晨起了个早，夹着公文包往院外走。
北风凉飕飕的，钻进衬衫里激起一片冰凉，令他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
“哟，大晨，今儿起这么早？”
“刘伯早，寻思办点事去。”
“吃了么？拿两根油条，刚买的，热乎着呢。”
刘伯撑开袋子，露出一摞金灿灿的大油条，确实冒着热气。
“不了，这不媳妇让我也买油条去嘛，耽误了又该挨训了。您忙您的，甭管我了。”
“哟，如今是又有出息又听话，澜子好福气啊。”
“嗨！您这不是臊我呢嘛，回见啊。”
“得嘞，回见。”
大晨无奈地摇了摇头。
这人一有钱，果然谁见了都客气，做什么都有人说对。
就拿这刘伯来说，打小就看不上李向晨，防他跟防贼似的，生怕他把自家小孩带坏了。
如今碰见了，客气得很，还总在自家孩子面前提，让大晨也结结实实地当了一回“别人家的孩子”。
上回卖奖券，一个人头分了二十几万，老李家拿了七十几万，可谓一夜暴富。
夫妻俩一合计，当即买了一辆“普桑”，这可把大晨高兴坏了，日夜不离车，就差睡里了。
吃完早点，买好炸焦圈和豆浆，又发了一会儿车，王澜依旧没出来。
大晨不禁皱起眉头看了一眼手表，今天这妆化得可够久的！
好一会儿，王澜才从胡同里走出来。
西装外套，褶领衬衫，小短裙配黑丝。
妆容精致，气质优雅，浓浓的都市风。
尤其是那张樱桃小嘴，大红的颜色，妖艳得有些过分。
“哎哟媳妇儿，咋回事？那帮老爷们眼睛都看直了？今天什么日子啊？”
“谈生意的好日子，上车。”
“谈啥生意啊？你行不行啊，要不等顾言回来商量商量？”
“顾言顾言，顾言是你爹啊？”
“这话说的，只要能挣到大钱，可以是。”
“出息劲儿，开你的车得了。”
“不是，咱去哪啊？”
“先去邮电局找我三姑，然后去百货商场找潘经理，中午攒个局请几个领导吃个饭，就定金龙酒楼吧。”
“这么大动作？不像你作风啊？”
王澜瞪大眼睛，挥舞着拳头：“瞧不起谁呢？”
大晨想半天没想明白，突然灵光一闪：“不会是顾言往家来电话了吧？”
“哈！”
王澜没忍住，捂着嘴一个劲儿地笑。
“还真是？他要回来了？都说啥了？”
“他搬了座金山回来，你就等着数钱吧！开车！”
“哎呀，你这人！我说你咋乐一晚上，亏心不亏心啊！”
“哈哈哈，我就喜欢看你那蠢样。”
……
山一程，水一程，身向榆关那畔行。
在高速公路匮乏的时代穿越大半个中国，别有一番滋味。
车少，路也少。
起先每天研究地图，效果极差，因为彼时的国内正在大兴公路建设，时常会有施工停运的路段。
后来干脆跟着北上的客车走，速度虽慢，胜在无脑 。
有时候一天走三四百公里，开得人没了脾气。
黄剑波能下地，但是要靠人扛着半边身子才能走，每天徬晚会走上一阵，有助于康复。
大部分时间由黄丽丽陪着，有时候得顾言上，尤其是上厕所时，无可替代。
越往北走，天气越凉。
大地变得平坦辽阔，风景也显得愈发苍凉起来。
夕阳西下，晚霞满天。
黄剑波坐在车尾，望着远处的田埂暗自出神。
两个女孩背靠着一片金色的麦田，轮流摆出各种造型拍照留念，微风吹起裙角，笑颜如花儿般灿烂。
顾言将两大袋吃食和水放在后座上，也来到了车尾。
“我以为你小子跟我开玩笑。”
“啥？”
“普通朋友。”
黄剑波是过来人，从这两人这几天的举动能看出来，没有想象的那么亲密。
“哦。”顾言笑得格外尴尬。
“搁以前，老子非崩了你不可。”
“哈哈，没那么夸张吧？”
“唉。”
黄剑波长长地叹了口气，脸上露出一丝无奈的神色，世间什么事都能商量，唯独这种事勉强不来。
“要是让爹知道丢了个弟弟，我会被活活打死。”
顾言不敢搭话，眼角不由自主地抽动，脑海里再次浮现出那个噩梦般的身影。
“按照他的刑期，这辈子应该出不来了。”
“这倒是。”
“算路程，还有一天就要到家了。人死不能复生，还是往前看吧。回头把殷姐找回来，好好待人家。”
“这绝情的婆娘，可真不省心啊！”
“别这么说，一个女人带个孩子不容易。”
“啥玩意儿？孩子？”
黄剑波一脸懵逼地看着顾言。
顾言也大吃一惊：“合着你不知道啊？”
“我知道个锤子，她已经两三年没让老子进家门了”
话说到一半，黄剑波突然愣住了，好半晌，抬手给了自己两个大嘴巴子！
“你啊，真是该死！都多余救你回来。”
“男孩女孩？”
“女孩，长得贼漂亮，眼睛大大的，像姑姑。”
黄剑波松了一口气，心酸加上欣喜，差点当场落泪。
“哥！你这是咋了？”
瞧见异常的黄丽丽一路跑回来。
“丽丽啊，哥有孩子了，你当姑姑了！”
黄丽丽一脸惊喜，四处张望：“啥？在哪呢？”
“在家，林海老家。”
“顾言，是真的吗？”
“这还有假？我亲自送上车的，不信你问白姐。”
白景瑜点了点头，内心在想，这一家人可真不省心啊。
“走走走，不休息了，开车！”
一个新的生命能冲散逝者带来的阴霾，就像世间的运行规则，交互往替，生生不息。
“好，我知道了。”
挂上电话。
张铁军踱步到窗前，看向一波正在广场旁边忙碌的工人，脸色变得凝重起来。
这才多久的工夫？
已经压不住这小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