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坦白
段向华所查之事终于有了眉目。
一切有效线索皆指向宋老夫人宋雪，他大惊，怕打草惊蛇尚未第一时间告知宋栀。
宋家老宅。
宋栀依着宋雪的话住了有几天，周曼时常在她身边陪着。
有时周曼会莫名其妙蹦出几句摸不着头脑的话，宋栀想继续追问时，她又缄口不语。
这让宋栀很费解。
眼见得不出什么有用的线索，她便想回去。
用过午饭后，宋栀陪着宋雪在庭院中浇花。
“妈，我在老宅已经待了一段日子了，我想回去。”
宋雪拎着水壶的手一顿，原本带笑的嘴角骤然抿直，无奈叹气，“这就想回去了？果然啊，我这老婆子是比不得你家里那两位。”
“您说什么呢？”宋栀弯唇，拉着宋雪的手臂轻晃，撒娇道：“您在我心里那可是很重要的。没有您，哪里来的我。”
“就你会说！”宋雪点了点宋栀的眉心，嗔怪道：“既然想回去，我也不拦着你，等下我去取个东西，你在这里等我。”
“好。”宋栀点头应声。
她望着宋雪的背影上楼后，目光落在庭院的花花草草上，俯身侍弄起来。
不久，宋雪拿着一个黑色的丝绒锦盒下了楼。
这锦盒看样子是装首饰的。
“这是给我的？”宋栀虽诧异，但还是第一时间伸手接过。
“不是给你的。”宋雪白了她一眼，手往回伸了下，避开宋栀的手。
“有好东西你不留给我？那你是要给谁？”宋栀有些吃味。
看着她这般孩子气，宋雪摇头失笑，“这是给阿衍准备的。”
边说边打开锦盒。
是一只质地通透，油光水润的和田玉手镯。
奶白色泽，在光影下泛着莹润的光芒。
宋栀心生喜欢，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光滑似羊脂玉，质地冰凉。
“阿衍那小子前段时间无意间同我闲聊，说碰上个很有趣的女孩子，我想着到了他这个年纪难免会碰上喜欢的，这便是我为她提前备好的一点小礼物。”
宋栀心下了然，段嘉衍说的应该就是指宋苧乐。
她笑着拿过锦盒，“行，那我便替阿衍收下了。”
“您别累着了，注意点身体。我走了。”
宋雪点了点头。
周曼送宋栀出了大门。
司机早已等候多时，见宋栀出来，他赶忙打开车门。
隔着车窗玻璃，周曼不舍地挥着手，嘴唇张合，欲言又止。
见状，宋栀降下车窗，询问道：“周姨，你有话想对我说？”
周曼垂眸，紧盯着脚尖，神色纠结，半晌，内心几欲挣扎，而后她摇摇头，“小姐，路上小心。”
“好。”宋栀也不强人所难，扬着嘴角挥手，“周姨，你快回去吧。有什么当面不方便说的，你可以给我打电话。”
车子缓缓启动，周曼失神地望着它渐渐驶远，颓然立于原地，喃喃自语。
“我到底该不该把实情告知小姐？”
回到家，宋栀将装有手镯的锦盒交给段嘉衍，告诉他这是奶奶送给他的礼物。
一听有礼物收，段嘉衍先是一喜，而后马不停蹄打开，望着手镯他唇边笑容一僵，不敢置信。
“这手镯确定是给我的？”他拿起仔细端详着，眉头皱得老高，“这尺寸不合适吧，我一个大男人戴这么娘们唧唧的手镯像话吗？”
宋栀失笑，没好气道：“当然不是给你的，是给你女朋友准备的！”
“我哪有什么女朋友？您可别乱说！”段嘉衍惊呼，连忙否认。
“这该不会是奶奶会错了意？”他突然福至心灵，试探询问，“我上次无意间在她面前提到过苧乐姐。她是觉得我喜欢……？”
宋栀弯唇一笑，而后点头。
“这叫什么事？奶奶能不能别乱想！”
段嘉衍抓着手镯，脸涨得通红。
宋栀见状，决定先替他收着。
两人谈话间隙，段向华迈步自玄关处往里进。
脚步声吸引了两人的注意力。
段嘉衍不想继续这尴尬的话题，像看救世主般往老爹怀里扑。
不料段向华压根没看他，闪身避开他的“投怀送抱”，目光直直望向一脸笑意的宋栀。
“回来了！”
宋栀瞥了眼满头黑线的儿子，笑意更甚，点头回应道：“嗯。”
“那件事调查得有眉目了吗？”
段向华蹙眉，心里有些为难，但还是坦白道：“有眉目了。”
“那她究竟是不是——”宋栀急切地抓住他的手，美眸噙着泪光。
“这事同老夫人脱不开关系。”
宋栀眼泪宛若断线的珠子般倏然掉落，颗颗砸在男人的手上，一点一点灼伤着他的感官。
“我妈她……我问过，可她一直咬死不承认。”
“或许得从她身边亲近的人身上下手。”男人轻揽着她入怀，指腹抵着她的眼角，替她擦着泪。
“亲近的人？”宋栀吸着鼻子，眸光微闪，“周姨？”
“对！她肯定是知道什么内情的，这些天她在我面前一直吞吞吐吐，欲言又止。”
宋栀心头重燃起希望，她急忙退出段向华的怀抱，捏着手机想要同周曼问个究竟。
“别——”
段向华拦住了她。
他提醒道：“不能操之过急，她既然有意想要同你坦白，不妨等明日将她约出来。”
宋栀一顿，抬眸望着他，而后微不可查地点头。
一夜辗转无眠，堪堪睡了三四个小时。
宋栀面色蜡黄，神色憔悴的样子。
与周曼约好了见面。
她早早便来到约定地点，推开门，没想到周曼竟比她还早到。
“小姐。”周曼局促起身，她明白今日是该把话说清楚了。
宋栀落座，也不打算绕弯子，直接道：“我约你来，你应该知道我想问什么。”
周曼点头，双手交握，下定决心。
“关于那个孩子的事，我向您坦白。”
时间回溯。
距离宋栀诞下婴孩已过去三天。
医院内，宋雪隔着玻璃门望着沉睡在襁褓中的婴孩，眼里闪过不忍，阖眸，身侧的手紧紧攥着。
良久，她缓缓睁开眼，偏过头，对着周曼示意。
周曼将孩子从里面带出，看着这弱小的新生命，她终是下不去手。
为了不让宋雪察觉，她将孩子托付给远房的一位表亲，支付给他们一笔钱，希望他们能够照拂这孩子平安长大。
起初，他们会隔三差五发送孩子的近况给周曼。
可随着那笔钱花光，自知无法再从周曼那里拿到钱，孩子在他们眼里已然成了无用的工具，索性遗弃。
周曼隔了一段时间再想起来询问时，他们遮遮掩掩，再三逼问下，这才知道他们举家搬离京都去了江宁，无力养着那孩子，只能扔到一处偏僻的福利院。
她想问出福利院的位置，可被搪塞过去。
这件事终是成为她心头的一根刺。
每每想起，她只觉心口鲜血淋漓，对宋栀母女的愧疚如同决堤的洪水，一发不可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