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王爷当年的确是要去出家
“王爷当年的确是要去出家”说书人喝了一口茶,继续说道,“可皇上不允许啊,朝廷百官都不同意,王爷思来想去,大约是念及年迈的父母,还有王府的上下,黎民百姓等等,所以暂且同意留在这红尘之中。”
和阿童聊了几句话的功夫,说书人已经把樱公主那一段讲过去了。
南宫樱只匀了半个耳朵,没怎么听全,正在郁闷之间,见阿童又要开口,不禁俏目一瞪,冷下脸来。
阿童立刻闭了嘴,低头喝茶,不敢再言语。
她这才专注地盯着说书人,回想刚才他说什么来着?哦,对,说的就是慕王爷不近女色,说书人的原话大约是什么“因为与樱公主有婚约,公主虽然已故,但伊人笑貌仍时时萦绕眼前,王爷无法再接受其他女子,甚至不想和其他任何人再有来往,一心只想避开尘世,找个僻静之处冷静心情。”
这话虽然不知真假,但之前南宫樱在别人口中也听过类似的言辞,说的都是慕望轩多么多么念及已故的樱公主,如何如何拒绝其他女子的好意。
他当真对自己这么痴情吗?为了她要去出家?
南宫樱心头微微一暖,不管真假,只要这么想想,其实就挺欣慰的,不枉她对他痴心一片。
皇上肯定不能同意慕望轩出家,虽然他们在皇上当太子时候就如同亲兄弟一般,慕望轩做什么太子都支持,但这件事情,不管中间有没有樱公主,皇上站在什么角度考虑,都不会答应。
这点大约是这说书的推测出来的。
这人还提了慕望轩的父母,南宫樱仔细想了想,她好像对慕望轩的父母只有一点印象,大约是她非常小的时候,也就是南宫大将军去世后不久,慕望轩的父母也不知去向何处,她问过几次姑姑,都被姑姑训斥“你一个小小孩童,不好好读书,成日里整天操些不该操的心”,而且姑姑严厉地告诫过南宫樱,不许向皇上问,更不许在皇上面前提慕望轩的父母一个字,南宫樱当时心里很纳闷,她猜测也许慕望轩的父母和她父母一样,都去世了,姑姑这么说是怕她伤了慕望轩的心,现在想来也许其中另有隐情。
慕望轩好像也在有意无意回避提他父母这件事,好像他也和她一样似的,甚至是当时的太子,也从没有提过慕望轩的父母。
太子为人不怎么拘谨,只有他们三个的时候,他经常说起父皇父皇如何,或者谁的父亲、母亲如何,为什么他一次也没有提过慕望轩的父母?还有姑姑的话,慕望轩在南宫樱偶尔问起他父母时一闪而过的神情
无数次出现在梦里的那句话:“她和她父亲一样,是个有勇无谋的傻子罢了!”
这,这里面一定有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
南宫樱心里突然有了一个念头,莫非慕望轩的父母和南宫大将军有什么联系?
那时候她太小了,根本记不得慕望轩的父母都是身居什么官职,做些什么事情,她连南宫大将军的事情也是靠着小时候那点隐约的记忆,姑姑在她父母出事后是一个字也不说。
这件事情可不能忘了,回去找机会在王府里调查下慕望轩的父母,看看有什么蛛丝马迹没有。
南宫樱暗暗下定了决心,面上并不显露,她余光扫了下跟前的阿童,见他老老实实还在低头喝茶,这便又把心思放在台上,继续看那说书先生。
台下有人问道:“那王爷可还能爱上其他女子吗?”
方才略显“伤情”的看客们立刻哄笑起来,倒不是因这问话的人问的话有趣,而是问出这话的人是一个外表极其粗莽的汉子,他头巾半裹,衣着凌乱,袖子挽起,汗巾子还半搭在肩头上。
南宫樱也与众人一起看向他,只见他脚旁还摆着一个扁担,扁担挑着的两个木桶里有缕缕热气升蒸出来,好像是两桶热豆腐。
这汉子应该是附近走街卖东西的小贩,口渴来这里喝碗茶歇歇脚的,方才的哄笑就是从他旁边发出来的,只见汉子摘下汗巾子,本来就红润的脸庞更红了,他不好意思地嚷道:“怎地,我茶钱也付了,就不能问问了吗?”
众人又是笑,南宫樱也笑。
大伙儿倒不是笑他一个歇脚的问人家说书先生问题,主要是他方才问的那语气,像是哪家未出阁的深闺女子听了什么小姐书生为情所伤的故事般哀怨,再看他的粗壮模样,反差太大,不由得让人想笑。
“能问,能问,随便问!”嘈杂中有人调侃地说道。
“这位客官问得好!我接下来要讲的就是这个!”
说书先生扬声接话,表情难得顺畅了一回,两条眉毛全绽开了,连连捋胡子,一副满意的模样。
南宫樱听书的历史可算是“悠久”,汴京城但凡有点口才的说书人,她都“熟络”得很。
说书这一行,谈不上是什么高雅的行当,说书人来来往往,辞旧迎新,替换得也不算慢,她也是五年没回来了,如今的汴京城说书行当什么情况不了解,但凭南宫樱的经验来看,眼前这位说书先生,讲起故事来如同私塾的教书先生,语气、表情、动作都很一般,刚才讲的故事也是一般。
就“樱公主和慕王爷”的故事来说,这几年应该没少被各大茶馆的说书人提起,方才看客们的反应虽然也是动情,但绝对谈不上热烈,被这卖豆腐的一闹,气氛倒是活络起来,不算太过冷场。
这说书人倒不以貌取人,也不因着是个卖豆腐的粗人问他,就看不起人家,把他对刚才那位衣冠楚楚的发问者的犀利言辞都收了起来,不管他是因为什么,南宫樱心里默默地想,这人感觉人品还凑合,至于说书的本事嘛,还是差了那么一点。
要不是她太过烦闷,加上阿童从出门起就是一副神经兮兮紧张模样,她早都换个地方听了。
南宫樱在一旁不断地腹诽,这故事也就是她能听进去,这说书人编故事一点儿也不精彩,加点其他情节也行啊,翻来覆去都是慕望轩如何如何痴情樱公主,到底怎么痴情的,你倒是说说细节啊,除了出家还有没有别的了,比如寻死觅活什么的?
“听说慕王爷真就爱上了一个女子!”
说书人醒目一敲,嘈杂的场子立刻安静下来,那豆腐小贩也坐了下来,仰着脸听起来。
“这女子就是王爷马上要迎娶的王妃。”说书人抿嘴说道,又恢复了方才教书先生的严肃模样。
“王妃?”看客有人惊呼道:“我头前儿听说,还以为是讹传,看样子是真的!”
“哎呀,慕王爷要娶王妃了?”
“你才知道哇?我昨天在三里香茶馆就听人说了呢!”
“哎,你昨天才听说?我告诉你我上个月就听人说过!”
“孙大老你别吹牛行不行?上个月听说你怎么现在才说,你那嘴还能挡住,我看你是今天才知道的吧?”
“谁今天知道?你说谁今天知道?!”
“就是你!你整天走街串巷东游西逛,要是你早知道这么大个消息,还不得把嘴说肿了?”
“王大嘴你个大嘴,你说谁嘴肿了?我看你是活腻了你!你爷爷今天就教你做做人!”
“你吹你还有理,孙大老信不信我”
“喂喂喂,各位看官,听书是听书,您们要是打架,还请付了我说书的银子,转身到街上打去!我搁这儿还得给其他客官讲呢!”说书先生一张脸冷冷清清,板得紧绷绷的,口气也是厉声厉气。
茶馆说书有个默认的规矩:在大多数客官和说书先生都同意,茶馆方面也默许的情况下,是可以把那些在说书过程中捣乱的客人撵走的,因为无论是茶坊,艺坊,还是青楼歌伎,表演时候经常有行为失常的客人,艺坊青楼访客较杂,多配有驻点的武夫,茶馆里就不同了,客人大多都是些闲人,且都是附近的街坊邻居,没什么比较大的冲突,顶多是为听书吵两句嘴,若是大伙儿和说书先生都出言赶你走,你还赖在这儿找不自在,那羞也羞死了。
因此说书先生一说这话,那个孙大老,王大嘴等人都消停下来。
那个叫王大嘴的刚才落了势,也不好意思再高喊,低声用周围人都能听见的声音哼道:“早先一个月之前,怎么不见他说什么!”
周围便有人看向那孙大老,孙大老自然也听见了那句“挑衅”,他感觉到了落在身上的各方视线,拧了拧身子,不屑道:“我不像有些人,不知道真假就开始到处传闲话,朝廷又没贴告示公布,这事儿我就不想说!”
王大嘴挨了他个暗刺儿,心里拧巴,又想回头给他两句,却见众人都抬头看向说书先生,没人再听他们两个私下拌嘴,一时没了兴致,也就住了嘴。
说书先生:“王爷要娶妻的事儿应该是真的,跟大伙儿说句实话,我也是听同行说的,十有八九吧。”
“是真的,是真的,我听小庄家的邻居说他有个远房亲戚,那亲戚认识宫里一位采办的嬷嬷,说是真的有这么个事儿,就是中秋节之后从宫里传出来的。”一个茶客插言道。
众人看说书先生说得言辞恳切,这茶客又说得有鼻子有眼,立刻都来了兴致。
说书先生一笑:“我知道的更多,就是这位要当王妃的女子,她在宫里的中秋大典上露过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