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两个女骑射手的决斗
轮到南宫樱上场了。
她挺直上身,双腿轻轻一夹马肚子,身下骏马踏踏踏跑了出去。
“呦呵,这小姑娘穿得这样漂亮,马也骑得这么好!”
“看她年纪也不算太大,还挺有模有样的。”
“大概是哪个官员家的女儿,出来玩的吧。”
她的亵衣加红丝袍一出场,就吸引了众多人的目光,汴京当地人和赛蒙人都在议论她。
虽然在没有外人的时候,南宫樱总是站没站相,坐没坐相,但是该说不说,在有人看的时候,她还是能做到挺胸抬头,一副端庄的模样。
场下有赛蒙人叹道:“这汴京的女子就是美,不像咱们那边的女人,各个粗犷得很!”
被旁边的赛蒙骑射女听见,立刻嘲讽了过去:“美不美的有什么用,用汴京的话说,‘绣花枕头一个’,这个恐怕也跟前几个一样,没什么真本事。”
几句话的功夫,场上的南宫樱已经到了跑道开端,只见她红衣飘飘,看似柔弱的手臂却有一股铁骨铮铮的味道,猛地驭马冲了出去,刷刷刷,十箭射出,左侧圆靶全部正中靶心,速度极快,明显超过了万提姆勒。
场外围的人群愣了几秒钟,随后爆发出热烈的掌声。
“哇,这个小姑娘好厉害!比万提姆勒还快!”
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她只射中了一侧的靶子,另一侧一箭未中。
在一旁休息的万提姆勒闻声微微抬起头,不禁多看了南宫樱一眼,心里暗暗想道:“这女娃子倒是有点功夫。”可接下来,她的眼珠子就和外围的看客一起瞪大了,因为在跑道尽头的南宫樱并没有收弓,而是面向右侧箭靶,抓起一把箭,同时放在弓口上,“嗡”一声巨响,十箭居然同时射出,啪啪啪啪接连地响起靶子声,箭无虚发,箭箭射中环心!
万提姆勒站了起来,她紧抿着一边嘴角,下颌咬得紧紧的,看着场外惊呆了的看官和随之而来的雷鸣般的掌声、叫好声,咻地扔掉身上的披风,双手掐腰,迎着驭马跑回来的南宫樱,喊道:“嘿!什么名字?你!”
显然这位塞蒙女骑手的京话并不好,但南宫樱听懂她的意思了,浅笑着对万提姆勒说道:“我?无名小辈一个而已,不值得提起名字,大夏王朝有的是人比我厉害!”
听了旁边侍从塞蒙语的翻译后,万提姆勒转了转眼珠,左右一晃脖颈,筋骨咯咯蹦蹦响了几下,让侍从跟南宫樱提出再比一次。
其实刚才那一局很难说是谁胜了,因为万提姆勒是快马上左右同时射箭,而南宫樱是左边十箭右边十箭,二人的难度都很高,但是难以区分谁的难度更高。
听说二位女射手还要再次决胜负,场外沸腾得如同锅里的开水,很快围满了比刚才还多二三倍的人,人们奔走相告,喧嚣吵嚷,助威呐喊声震耳欲聋。
刚才被万提姆勒斗败得相当难堪的那些骑手,不论男女纷纷围过来,想看看万提姆勒的对手是谁,看见南宫樱从头蒙到脖子的红纱,却没有一个知道这女子到底是谁,不禁大为好奇,但不管是谁,只要有人能下了万提姆勒的面子,这便是“大好人”,他们都跟着马场看热闹的人为南宫樱助威起来。
万提姆勒心里也有些没底,她寻思她平时在塞蒙算是臂力好的女骑手了,可即便是这样,她最多也只能每次同时射出三箭,当然不是说十支箭射不动,而是她在保证准头和箭数量的同时,真的很难达到同时射出十箭,箭箭中靶心。
想必这个汴京丫头是擅长这种量箭的,万提姆勒今日既然已经赢得了莫大的荣誉,如果这时候败下阵来,那可就真是一败涂地了。
想到这里,她让侍从询问南宫樱:“第二局要怎么比?”
南宫樱轻轻吐出两个字:“随便。”
万提姆勒决定用保守的“战术”:她先上场。免得南宫樱又同时一下射出许多箭,她做不出类似的,便是输了。
万提姆勒低头吩咐马场的侍从几句,侍从点点头,很快又牵过来两匹马,其中一匹命人赶到马场中央。
场外渐渐安静下来,大伙儿都猜不透万提姆勒到底要做什么,南宫樱也很是疑惑。
只见马上的万提姆勒深深憋了一口气,从跑道起点飞快地驾马入场,她在原本骑着的马上一边飞快地射出箭,一边站了起来,接近马场中央那匹预先放置好的马之后,万提姆勒拿弓的手同时去拉新马缰绳,另一手不间断地拉着已经横过来的弓箭的弓弦,同时猛力起身一跃,跳入新马马鞍,换马全程,她仍然箭无虚发,无接缝地射中场上一排箭靶,十箭,全部正中红心。
无论怎样快速移动,都能射中箭靶,这便是方才第一局里万提姆勒“左右开弓”骑射法的极致发挥,她料想南宫樱虽然可以同时射出数量比较多的靶心箭,但快马移动,尤其是中途换马,南宫樱的准头可能就未必那么高了。
万提姆勒喘息着从赛场下来,对南宫樱一仰脖,“你!去吧!”
场外的塞蒙人大为骄傲,纷纷喝彩,高呼“万提姆勒,手法第一!万提姆勒,手法第一!”,万提姆勒稍稍安下心来,她方才也很紧张,因为这高难度的招式她也是冒险做的,为的就是一下子震慑住南宫樱。
南宫樱也是真的有点被震撼了,她从未见过如此骑射手法,而她也从未练习过一边射箭一边换马,她之前玩骑射,好多花式射法都是自己乱想出来的,提高骑射速度就不用说了,但一下子射出很多箭那一招,是为了如果有一天同时被很多人围攻,一箭一箭射出去很麻烦而设计的。
像万提姆勒左右开弓,应该就是万提姆勒左边看见一个敌人,射一箭,再向右转头,又有一个敌人,再射一箭,然后再向左转头,如此反复下去,直到左右两边的敌人都被打倒。
在南宫樱的想象中,战场上万提姆勒的头已经摇成了拨浪鼓,虽然有点迷惑为什么她要频繁地左右转头而不是左边射够了再射右边,但好歹也算可以理解。
那这个中途换马是什么意思呢?
哦,明白了,左右摇晃脑袋,换成谁都会头晕,那万提姆勒目眩当中,自己的马匹看不住是很正常的,马匹受伤,所以要换一匹新马,只能一边射箭防御,一边抢夺敌人的马匹。
南宫樱好像懂了,她自顾自地缓缓点了点头。
万提姆勒见南宫樱呆呆地不动,心中大为快慰,操着一口塞蒙味的汴京话,上前挑衅道:“你!可以吗!”
“我试试吧。”南宫樱回答道。
“好!”万提姆勒豪爽地笑了声,让开了赛场入口。
南宫樱驾马得得得跑入了赛道,双腿一夹,马儿扬蹄嘶鸣,瞬间飞奔起来。
场外的人都屏住呼吸,凝视这个红衣少女,万提姆勒也紧紧盯着她。
南宫樱快马呼啸狂奔,一刻也不停地射出箭,眼看接近赛场中心的新马,她突然仰头向后横躺,全场一片哗然,这是要做什么?
接下来南宫樱抬起双腿,用左脚两个脚趾控制住了箭弓,左手拉弓弦,右手拉过新马缰绳,右腿向下一勾,一下子夹住新马马鞍,稍微一用力,大半个身子都挪了过去,这便稳住重心,收回左脚,稳稳夹住新马,继续向前跑去。
看客们仿佛见了技人耍杂艺般,个个目瞪口呆。
场外的刘公公伸手拦住了要冲出去的暗卫:“公主殿下身手不凡,各位不用担心了。”转头接过小太监递过来的帕子抹了把汗,小声问道:“樱公主的靴子什么时候脱的?”
小太监苦着脸摇了摇头:“奴才也没有看见。”
刘公公又问另一个小太监:“议政殿那边收了没有?”小太监答道:“爷爷,议政殿一时半会儿收不了,皇上和外使还在。”
刘公公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幸好皇上没看见大庭广众之下樱公主露出的脚丫子。
再看场上,樱公主的马匹并没有按照预订路线跑道赛道终点,而是原地转起圈来。
这期间,樱公主双手背后,仰着身子,不断用两只脚射出靶心箭,两圈之后,樱公主终于调转马头,奔向终点。
场外连塞蒙的人都被这集高难度、速度、准度的骑射法所震惊,连连高呼“好箭法!好箭法!”
都是同样的换马时间,南宫樱射出了二十多箭,不光把万提姆勒射的那面箭靶射了个遍,连对面一排的箭靶都射到了,俱是箭箭射中红心。
当然,最引人瞩目的还是她的“脚丫子”骑射法,场外很多汴京射手大喊:“汴京女骑手,脚法第一!汴京女骑手,脚法第一!”
万提姆勒气得脸色发白,牙齿都快咬碎了,不等南宫樱下马,便冲上前去,朝着南宫樱大喊:“有诈!有诈!”
侍从把万提姆勒叽里咕噜的一大堆话翻译过来,总的意思是南宫樱在骗人。
南宫樱捋了捋刚才诸多动作中搞得有些凌乱的头发,故作潇洒道:“谁骗人?你不是亲眼见到我的‘脚法’了吗?”
万提姆勒又喊了几句,意思是:你的脸红了,你在骗大家!
南宫樱摸了摸确实有些发烫的脸颊问道:“我哪里骗大家了?”
那个懂塞蒙话的小侍从听了万提姆勒的话,犹豫着翻译给南宫樱:“她说你是男人,不是女人,除非你当众脱衣证明,不然就是骗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