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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徐麒麟战剑九黄【奇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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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麒麟倚靠在门框上,这些日子过得百无聊赖,索性找到老黄,两人比试一番,了了任务,就可回流州。

    马厩里老黄正在给那匹良驹顺毛,梳洗得干净,马儿因为这段时日老黄的精心照料,变得越发健壮肥硕。

    徐麒麟拿着酒坛,扔给老黄,后者轻轻一托,酒坛稳稳站立在手心,打开封泥,一股酒香扑鼻而来,老人嗅了嗅,一副享受的样子,说道:“人生在世,当浮一大白!我没什么本事,最大的本事便是遇上了你和少爷,想想,时不时,都要浮一大白,快事。”

    “老黄,我们之间的比试提前吧。”徐麒麟说道。老黄怔了怔,旋即,便是哈哈大笑道:“也行。你肯定是有事。毕竟,你已经是流州使君,哪里能一直待在北凉王府。你定个日子,我随便。”

    “明儿!”徐麒麟征询道。老黄咧嘴笑着,灌一口酒,擦拭一下嘴角的酒渍,舔舐一下嘴角,砸吧着嘴,似在回味着酒香后劲,将酒坛放在一旁,一面给骏马顺毛,一面说道:“我没意见。就明儿。”

    徐麒麟离开马厩。

    老黄望着远去的背影,摇摇头,叹息一声,继续给骏马顺毛。

    “老黄,你为何叹气?”正在老黄叹气时,又来了一位不速之客,闻音识人,正是世子殿下,徐凤年。

    “少爷,我没叹气。”老黄说道。徐凤年心存疑虑,说道:“装,装,继续装。别以为我没听见。有何烦忧之事,可以说出来,让我也乐呵乐呵呗!”

    老黄给骏马顺毛,不搭理徐凤年,后者来了气,说道:“老黄,这些事交给下人去做就行,干嘛非得为难自己?!”

    “我这不是为难自己,我就是找点事情做,闲得蛋疼,多没意思。哎,不对啊少爷,你不是喜欢去什么勾栏,据说陵州城,凉州城,太安城内都是赫赫有名。”

    老黄好奇的问道。

    “没意思,”徐凤年有些失落道:“自打回了北凉,以前的那些老鸨,花魁,对我就变了个态度。”

    说到这里,兀自徐凤年脸上浮现出一抹得意的笑:“老黄,你提醒我了,走走,我带你去见一个人。”

    “什么人?”

    “美女!”

    “多美?”

    “大美女!”

    老黄:“……等于没说。”

    随后,两人驱车,前往陵州城,紫金楼,去见一个人。

    ※※※※※※※※

    听潮亭,八楼,案几旁,卧坐一人,正是徐骁。

    李义山没有抄书,而是端坐棋盘旁,扫过棋盘上的棋子和局面,屋子里两人两两无言。

    良久之后,徐骁打破了安静,看向李义山,劝慰道:“元婴啊!咱们都老了,要服老,现在是孩子们的天下喽。围棋这种费脑力的东西,我反正是臭棋篓子,你是知道的。”

    李义山没有回答徐骁的咄咄不休,自言自语。他仔细推演棋局,就像是一个忘乎所有的孩童。

    过了很久很久。

    李义山抬头,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现如今二公子的棋力,已经到了这种程度,恐二郡主都不是其对手。至于曹官子和李当心,倒要另当别论,不可大意。”

    徐骁被李义山的嘀咕惊醒,站起身子望向李义山,后者朝着他点点头。

    “如何?”徐骁问道。李义山说道:“二公子坐镇流州,北凉依旧是北凉,离阳皇帝一定能看懂,也不敢轻举妄动。”

    “当然,这里面确保没有愣头青,以张巨鹿等人的心思,定然不会为难北凉和流州。”

    “我是担心二公子有夺取地位之心。”

    徐骁闻言,脸上一惊,他想过这个问题,徐麒麟做的任何事,都表明与离阳划清界线,有一天,对付了北莽,一定会回来对付离阳。

    “麒麟这孩子聪慧,胸有沟壑,打小就有主意,只是没有展露,自从勘破我们流州的布局后,他时刻注意流州局面,提出去流州,我与他以半年为约定,肃清流州流匪便答应他的要求,不再插手流州事务。”徐骁说道。

    李义山起身,似乎老了许多,说拍了拍后背,语气中带着些岁月的沧桑,“老喽!岁月不饶人。二公子执掌流州,倒是无妨,以他过人才能,又有良将辅佐,北莽和离阳都不敢拿他怎样。”

    “北凉这个巨无霸,世子殿下颇有担忧,所以他提出了第二次游历,我看这是一个好机会,这次带着人,一路走去,人生总得要经历,那些年,我们都是从尸山血海中走出。”

    “去见那天地,见那众生,而后方能见自己。”

    “缺一不可,况未来的北凉王,更该如此严于律己,领北凉三十万铁骑,身后是百万人之家,不见天地,如何知敬畏,不见众生,怎懂怜悯,不见自己,如何知道那归途。”

    徐骁默不作声,他赞同李义山的说法,早已准备妥当,徐凤年想天地便去见天地,想见众生就去见众生,想见自己子就得只身入天地。绝非画地为牢。作为父亲,他不希望孩子受苦,可作为北凉王,又另当别论。

    李义山看一眼有些落寞的徐骁,本想开口安慰几句,可话到嘴边咽了回去,摆摆手道:“你回去吧。有些乏了。”

    人屠徐骁和李义山的相处方式很简单,没有上下关系的繁文缛节,就如老友,什么话都说,可什么话都不用说,因为都在心中。

    ※※※※※※※※

    王府内在听潮亭内对弈刚刚过去四天,听潮亭又有一件大事,二公子与北凉王府那位姓黄的马夫比武。

    这个消息是今晨才传出,之前一点消息没有。

    刚有消息,王府内就炸锅了。因为他们实在不能接受,那个不起眼又脏又臭还喜欢抠脚趾的缺门牙老人是个高手。

    梧桐苑中徐凤听了青鸟说了关于老黄和徐麒麟比武的消息,整个人都有点傻乎乎的,愣在当场。

    “你去问过老黄吗?”徐凤年反应过来,问青鸟。后者点点头道:“刚刚确认过,比试的时间就在晌午。”

    “老黄真是个高手?”徐凤年问道。青鸟摇摇头道:“不知道。”

    徐凤年白了一眼青鸟,有些郁闷,又有些生气道:“一问三不知?除了会摇头,还会做什么?”

    青鸟有些委屈,默默地站在门首,看也不看屋子里的徐凤年。

    徐凤年看向生气的青鸟,“晌午安排人去煮酒,本世子要煮酒观剑。”

    青鸟离开去安排。

    徐凤年起身,走向马厩,临近马厩时,老远就看见一位老人在嘀嘀咕咕,四周没有人,原来是老黄与马儿交流。

    徐凤年倚靠在马棚的柱子上,看着老黄和马儿,没有打断。

    老黄抬起头,看见徐凤年笑嘻嘻的站在马厩旁,便是咧嘴一笑,露出一排小黄牙,中间少了一颗门牙,还漏风。

    “少爷,你咋来了?”

    “我来看看你!”

    “这马厩不是你来的地儿,还是回去吧!”

    “你们在这里?我就不能?这里可是我家的马厩。”徐凤年气呼呼道。老黄笑道:“少爷别生气,气伤身体,心平气和,万事如意!老黄我就是贱命一条,气坏了少爷,便是我的大罪过。”

    徐凤年被气的就差晕倒了。

    他想了想,不能跟老黄一般见识,便是问正事,“你什么时候会武功了?”

    “啊?就是我去二少爷那喝酒,喝着喝着就有了武功,且还是贼厉害的那种,少爷你说奇不奇?”老黄信口雌黄道。徐凤年定定看着老黄,后者立马说道:“其实,是我每次喝酒,二公子都传授我些心法,练着练着就会了。”

    徐凤年一屁股坐在马厩的栏杆上,笑眯眯的看着老黄,“编,编,你接着编。”

    老黄耷拉着脑袋,提着酒坛边沿,猛地灌了一口酒,说道:“哎,什么都瞒不过。”

    “那是当然,但你不说,我也不问,我会为你助威加油!”徐凤年笑道。老黄咧嘴笑道:“又不打生打死,助助威可以。”

    老黄说完,提了提酒坛,丢给徐凤年,后者双手抱走酒坛,灌了一口,再还给老黄,拍拍屁股走了。

    晌午时分,徐麒麟走出扶摇苑,行至听潮亭,脚轻轻一点,落在一间阁楼翘脚上,双手做枕,望着没有一丝云朵的天空。

    陆陆续续有人聚集在听潮亭,俱来看老黄和徐麒麟比试。

    同时,徐凤年也带着一众仆从和丫鬟,选了一座亭台,摆上了小火炉,开始煮酒。

    已经上了五楼的南宫仆射站立在窗口,看着下方的动静,又看见坐在屋檐翘角上的徐麒麟,倒是没有急着去看书,而是等着看一场比试。这次挑战的人是老黄,白狐儿脸轻笑道:“没想到,藏得够深,那个缺了门牙的老人,也是个隐藏的高手。”

    徐凤年看向青鸟,问道:“老黄呢?”

    青鸟想了想,说道:“马上来了!”

    “我来也!”就在青鸟的话刚落下,一道熟悉的声音在远处响起。空中一道身影掠过屋顶,落在湖面脚尖触碰一下水面,以那人脚尖为中心一层层的涟漪荡漾开去,来人正是北凉王府的马夫老黄,站稳后老黄露出招牌的笑,露出一口黄牙,中间缺了门牙,望向懒洋洋坐在亭子里的徐凤年,笑道:“少爷这一招俊不俊?”

    徐凤年看到老黄飞檐走壁,蜻蜓点水站立湖面,没有下沉,就像是没有见过世面似得,两个眼珠子瞪得如同铜铃一样大,手中端起的酒都忘了喝,当反应过来的,他狠狠地将碗中的酒一饮而尽,压压惊。

    他再让青鸟倒一碗酒,又是一口喝下,再压压惊。

    然后再看了一眼,又让青鸟倒酒,继续喝一碗酒,继续压压惊。

    看到徐凤年的反应,老黄得意的笑道:“少爷,以后你就慢慢地习惯了。”

    徐凤年拍桌腿,骂骂咧咧道:“特姥姥的,我就说你老黄是个不凡之人,现在终于露出了狐狸尾巴了吧?!”

    老黄咧嘴笑着,徐凤年还是那么不要脸。

    他转身,望向坐在屋檐翘角上的徐麒麟,问道:“二公子,请!”

    “请!”徐麒麟已经从屋檐翘脚上一跃而下,身轻如燕,缓缓地落在湖面,脚尖点在水面,一圈圈的涟漪,极为好看。老黄没有背剑,两手空空,说道:“公子用什么兵器?”

    “上次用了青鸟的刹那枪,这次就用刀吧。”徐麒麟望向五楼的白狐儿脸,说道:“南宫先生,春雷,或是绣冬,可否一借?”

    白狐儿脸没有迟疑,取下悬挂腰间的春雷,丢掷给站在湖面上的徐麒麟,扔春雷的角度很刁钻,一次小小的试探。徐麒麟会了白狐儿脸的意,看着春雷落下,没有急于接,在接触水面一瞬间之际,徐麒麟动了,身影掠过,伸手拖曳住刀柄,回到原来站立的地方,一气呵成。他望向五楼微微皱眉的白狐儿脸,扬了扬手中的春雷,说道:“多谢。好好看。我这一刀很俊。”

    白狐儿脸不动声色。只是看着阁楼下两人,等待着两人交手。她也想看看老黄有几斤几两。

    徐骁正在清凉山上,凉亭内还站着一人就在北凉王一侧,只有两步距离,此人生的身高九尺,丹凤眼,面如冠玉,玉树临风,约莫而立之年,正是徐骁义子中排行老二的白熊。

    袁左宗。

    袁左宗行事直率,善恶分明,从不拖泥带水,为人忠诚。

    年少的徐凤年自污,袁左宗不知真相,便直白的看不起徐凤年的作为,而后知道了真相便心悦诚服。

    同样的,他虽然看不起禄球儿的为人,但是对于他的才华却是认可的,认为他和陈芝豹可以被称之为先生。

    此外,袁左宗也是一个当之无愧的将才,北凉猛将众多,但是用兵一道,能够让能够让陈芝豹佩服的,只有袁左宗了。

    同时陈芝豹也认为说袁左宗是春秋战事当中最被低估战功的一名大将,能够让高傲的陈芝豹这么佩服的,能力可见一斑。

    世人皆知袁白熊马战天下第一,可不知道他曾和顾剑棠切磋刀法。

    离阳军武高手当中,袁左宗位列第三,仅次于陈芝豹和顾剑堂。

    北凉铁骑甲天下,大雪龙骑甲北凉。

    妃子坟(公主坟)一战,让大楚的灭亡成为定局,倘若不是袁左宗奇袭妃子坟,离阳军根本就没有机会去打那西壁垒大决战,天下是姓姜还是姓赵,还不好说呢。

    而这场战役,也让袁左宗名扬天下,以一万轻骑拖住西楚的四万重甲骑兵,袁左宗杀敌将16人,杀敌骑兵一百多人。

    而袁左宗的部队,几近全军覆没而军心不散,可谓奇迹。

    徐骁找袁左宗来为了部署北凉接下来军事,也算是一次袁左宗常规性的汇报,遇上徐麒麟和老黄的比试。徐骁得意的看了一眼袁左宗道:“你觉得这两人如何?!”

    袁左宗闻言,先看向老黄,说道:“那马夫便是老黄,便是剑九黄吧?”

    徐骁脸上带着微笑,承认了,袁左宗继续说道:“此人当年败在王仙芝手里,本该名噪江湖,却是销声匿迹,出现在听潮亭,义父倒是深谋远虑。”

    徐骁问道:“你与剑九黄比,如何?”

    袁左宗想了想,说道:“不知道,比过才知道。”

    这位北凉军中第二人,显得谦虚至极,言语中蕴含着霸气,不愧是北凉,甚至是离阳军中强人。

    徐骁望向剑九黄,看了很久,才缓缓道:“也不知剑九黄此去三年,还有几成真功夫在手。浑浑噩噩囚禁在自我的世界之中,二十余载,人都已经老了。”

    ※※※※※※※※

    听潮亭八楼,李义山不似以往伏案疾书,也不在案几边坐着,倚靠在窗口望向湖面,两人迟迟不出手,他也不着急,就如渔翁,等着鱼儿咬钩。看着这里的一切,似乎都是静止的一样。

    “剑九黄,该醒了!”

    “二公子,当如何?”

    李义山了解清楚,这场比试是徐麒麟的邀请,换句话说,徐麒麟已经知道老黄的身份,以剑九黄为磨刀石,剑九黄也急需一场战斗,检验一下这些年自己的修为到底还剩几成。双方是互为磨刀石。

    “真是期待!”

    李义山在心中嘀咕着。他看向湖面,湖面被微风吹起一片褶皱,随之而荡漾开去。

    湖里的红鲤悠哉悠哉,鱼翔浅底。

    啪!

    湖面落下一样东西,将湖面砸开一道道水纹。

    剑九黄全力出剑一,一剑开尘。

    “龙蛇!”

    清凉山之巅,有人开口喊出了老黄那一剑的名字,正是北凉王徐骁。

    就在徐骁话音刚落,湖面之上一道剑气,化为龙蛇,互相交织,发出滋滋吞噬空气的声音,在湖面中央突然消失了。

    徐凤年见到这一幕,也是心神摇曳,看的如痴如醉,“老黄误人啊。他以前跟我讲,说他是个高手,我打死不信,还笑话老黄吹牛,现在看,我错了?”

    说到这,徐凤年为了确认无误,还看向有武功的青鸟,“青鸟,你说老黄武功如何?”

    “是不是个高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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