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对弈李义山
徐渭熊似乎想起了什么，这位冰冷的二郡主，这一刻在徐麒麟面前吃了瘪。
只是她毫不在乎。
而是继续絮絮叨叨道：“真是没想到，除了黄蛮儿，你在我们几姐弟中棋力最差，现在竟是如此强大了！”
她说到这里的时候，似乎又在这个时候想到了什么，继续说道：“我看你武功也不错，在咱们王府内都在传，我还听闻，你带着五十骑，去救回了游弩手，且杀敌两千，那两千都是北莽朱珪的嫡系，战斗力不容小觑。”
徐麒麟谦虚道：“都是些雕虫小技而已。借助了葫芦口的地形，若是在平原上，他们死的人更多。”
“当然，我们的损失可能也是不可估量！”
徐渭熊突然变脸，怒道：“以后这种危险的事情，能不能不去做了？”
徐麒麟察言观色，知道徐渭熊要找麻烦了，立马保证道：“二姐，您就放一万个心，以后这样的事情，我，徐麒麟，坚决不做。”
他没有发誓，况自己在流州，徐渭熊的手根本够不上。
两人又是聊了会儿天，徐渭熊就离开，去见徐骁。
※※※※※※※※
第二天。
听潮亭。
就在下面摆放了一个竖立的棋盘，便是用来讲解八楼徐麒麟和李义山的棋。
此时下面站立着两名棋童。
徐麒麟来到听潮亭时候，这里已经聚集了很多人，都想看看这场比试，也想看看徐麒麟到底是什么水平。
顺便再看看李义山的棋。
天下棋手。
以黄龙士为尊，被称之为棋甲。
随后便是曹官子，曹长卿；以及白衣僧人，李当心；还有便是游历天下的太平令，乃是北莽的执牛耳者。
随后便是徐渭熊、李义山等人。
其实，不管是离阳，还是北莽，甚至是黄龙士，从未小觑过李义山。
所以有人说，李义山的棋力可能不输于曹长卿等人，甚至是可以与黄龙士那样的人比一比。
只是这都是传言。
可是今日就是一个很好的见证机会，或许会成为离阳，甚至是北莽众人讨论的一盘棋。
“看，快看，二公子到了。”
就在众人议论纷纷之际，突然间身后响起了一声，顿时，所有人都望向徐麒麟。
徐麒麟也是有点惊讶，没想到，他就和李义山下下棋，就会迎来如此多的人围观，就像是一场盛大的筵席。
同时，这些人为徐麒麟让出一条通道。
徐麒麟走过，所有人都行礼，走进阁楼，就没有人了。
徐骁没有出现。徐凤年早已经站在了八楼，徐渭熊没有进入阁楼，而是坐在屋顶，视线可及竖立的大棋盘。
徐凤年看向李义山，问道：“师父，我二姐在这个时候回来，就是为了看盘棋？”
李义山摇摇头道：“是，也不是。”
徐渭熊对李义山一直以来都很尊敬，纵使她开创了十九道，在对弈方面已经是名列前茅，可到李义山依旧敬而远之，没有领略其风采的机会，如此好的机会，自然不会错过。
如果这里不是北凉王府，恐怕早已被挤破了头。
又有谁不愿意一睹李义山的棋力？！
很快，徐麒麟来到了四楼，刚好遇见了白狐儿脸倚靠在门框上，专门在门口等着他，“祝你顺利！”
徐麒麟笑嘻嘻道：“不祝我顺利拿下？”
“看来你信心十足。”白狐儿脸言简意赅道。徐麒麟盯视着白狐儿脸，“我对我自己很放心，至于能不能下赢，我倒是不在乎，毕竟，对弈一事，无关大局！”
白狐儿脸转身继续看书。
徐麒麟朝着八楼走去。
来到八楼的时候，屋子里已经摆设好了棋坪，柔软的垫子，棋盒已经摆放的整整齐齐。
徐麒麟和两人见了礼，坐在软垫之上，正好与李义山正对面而坐。
两人开始猜先，而后是李义山执黑先行。
徐凤年在旁边看，同时也为外面传棋，两人一开始就下的很慢，似乎都想为后面的布局打下坚实的基础，不至于会被人牵制。
徐凤年看到棋盘之上的棋，面色阴晴不定。
一个时辰过去。
两人已经各自落子一百零五手，就在此时，李义山陷入了长考。
就连传棋的徐凤年都被当下的棋局迷住，脑海中也在不断计算。
同时，外面的人也是议论纷纷。
“这棋到底是什么意思？李先生这个时候为何不下了？”
“这不是很简单的一步吗？首先要脱先，让白起的大龙活，否则就是两败俱伤的局面，两败俱伤！”
“这棋现在局面很焦灼，看似没什么关系，可处处都在被针对。”
“二公子这棋，看似温和，实则杀机深藏！”
巨大的竖立棋盘前，站立着很多人，可以看懂局面的人侃侃而谈，说出自己心中的想法，还有自己的担忧。
坐在屋顶的徐渭熊，乜一眼棋盘，画面快速在脑海中闪过，再看局面，现在已经是五五开，白棋表面看很薄弱，却是后劲实足。
黑棋刚开始还在不断打劫，在一百零五手的时候，停下来打劫。
徐渭熊望向八楼，暗自道：“哎，这次长考需要些时间喽！”
“没想到，徐麒麟这棋，步步为营，从来都是不紧不慢，闲庭信步，偶尔还会出一下跳脱的招式，让人防不胜防！”
徐渭熊开始还以为这是徐麒麟的昏招，可没成想，人家早已经算到了那一步，练成了一线，根本撼动不了其地位。
她没有在屋顶等，而是离开屋顶，准备去吃点东西，然后继续回来看结果。
※※※※※※※※
徐渭熊走在回廊之中，刚好看到了徐骁，他刚刚吩咐完什么事情，一道身影已经离开，这时候转身望向徐渭熊，“渭熊，你不去看下棋，在这里做什么？”
“难不成，结束了？”
“谁赢了？”
面对徐骁一连串的问题，徐渭熊简短的回答道：“还没，李义山长考！”
徐骁一惊，“元婴长考？”
“很惊讶？”徐渭熊好奇看向徐骁。后者使劲点点头道：“确实很惊讶，元婴的棋力，不弱，或许，与你对弈，你未必能讨到任何便宜，也就是这些年人老了，早已经过了巅峰期。”
徐渭熊不想打击徐骁，更是不想小觑李义山。
要说棋力的下降，要说到一人，便是黄龙士，此人似乎没有下滑的趋势。
众人都很清楚黄龙士乃是天下棋甲。
不管是十七道，还是十八道，亦或是现在的十九道，黄龙士都是一骑绝尘，甚至有人说，黄龙士根本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就是一个典型的穿越者，他的棋，就算是现在的十九道，根本就不够。
因此，若是真的遇上了强大的存在，唯有棋盘不够大，而不是黄龙士不会赢。
徐渭熊想了想，说道：“我去吃点东西。”
徐骁愣了愣，看着徐渭熊离去的背影，脑海之中竟是有些疑惑，避而不谈李义山的棋，“难道说……”
徐骁快步朝着听潮亭的方向走去，因为他现在想看看，已经到了哪一步。
很快，徐骁已经到了树立巨大棋盘的地儿，他看棋是看不出什么的。
但是现在这里的众人都在等。
因为黑棋已经很久没有下了。
“这黑棋多久没有下了？”徐骁问前面的人。前面那人根本没看后面问的人，便是说道：“已经有半个时辰了，不知道李先生究竟在思忖什么，明明是一步很简单的打劫。”
徐骁闻言，再看一眼棋盘，他知道李义山每一步棋都有考究，不会轻易的落子。
而此时。
后者的人都是安静极了。
因为这里的众人，现在已经发现站立在人群中的老人，正是他们的北凉王，徐骁。
刚刚那名说话的仆从还高兴的转身看身后谁在问。
下一刻。
当他看到徐骁后，立马就跪在地上，磕头道：“还请王爷饶命！”
徐骁一脚踹在那人的身上，骂道：“起来，起来，做什么呢？你做错了什么？就要我饶了你？”
说完，踢完，然后就佝偻着背，走进了听潮亭内。
这时候围绕在这里的众人都是松了一口气，为跪在地上的同伴心惊胆战。
每次只要看到徐骁这般，他们就没有丝毫的危险，当徐骁不说话，那么就是死期到了。
这些都是府邸内仆从和丫鬟们用命换取来的宝贵保命经验，一般的仆从和丫鬟之间，都是不会说的。
徐骁走进听潮亭，走到四楼的时候，就看到白狐儿脸正在认真的看书，对外面的对弈，丝毫不在意。
似乎在这里什么都无法撼动他专心看书。
徐骁摇摇头，暗自道：“年轻真好啊！可以恣意妄为，也可以汲取知识！”
说着，就背着手走向了八楼，就在徐骁离开的时候，白狐儿脸也是看了一眼门口，但空荡荡的。
※※※※※※※※
八楼，徐凤年看着棋盘，在他的脑海之中无数的画面，以及每一枚落子，都在脑海中一闪而过，看过所有局面，他便是对李义山的落子很期待，也很担忧。
徐凤年一念至此，这时候竟是望向徐麒麟，后者面无表情，始终盯视着棋盘，不知道此刻脑子里在想什么。
“这家伙，到底在想什么？”
“似乎对每一步都成竹在胸！”
徐凤年再看向棋盘，反而起身，走向了窗口，看到楼下依旧站立着还多的人，都在等待李义山的落子。
而此时，八楼就是一阵脚步声，徐凤年撇过头，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朝着八楼走来。
徐骁也看到了徐凤年，“你站在这里做什么？”
“等落子！”徐凤年说道。徐骁想了想，先是看了看屋子里李义山，后者平静至极，再看徐麒麟，也是面无表情，眼睛始终是盯着棋坪，不知道此时在脑海中想着着什么，在看向徐凤年，问道：“你师父这盘棋，如何？”
“不怎么样！”徐凤年摇摇头，说道：“只是现在还看不出什么端倪，毕竟要真的走到了最后，才能下结论！”
“我看二弟的棋也很厉害，似乎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
“我也相信我师父，定然是棋力极为厉害的存在，对于眼界而言，还是师父强，是无可厚非的。”
其实，这话就是安慰一下徐骁。
同时，他也心存侥幸，希望徐麒麟后面会出勺子，如此方可挽回些局面。
想到这，徐凤年望向徐麒麟，后者专注的令人可怕。
徐凤年问徐骁：“二弟什么时候弈棋如此厉害了？早前二姐说徐麒麟的弈棋，乃是王府内最差的，二姐也有看走眼的时候？”
徐骁摆摆手说道：“这里就问错人了，你去问你二姐吧。她的答案才是最值得信奈的。”
“算了，我觉得二姐现在也郁闷，这时候去问，不等同于将自己推进火坑？”徐凤年说道。徐骁嘿嘿一笑，说道：“你知道就好。”
徐骁这时没有走进屋子里，站在门口看了一阵，慢悠悠的离开，看到这一幕，徐凤年问道：“你不看看结果？”
“不是还早？”徐骁说道。徐凤年怔了怔，点点头道：“是还早！”
徐骁走后不久，徐麒麟也站起身，走出八楼，刚刚跨出门的时候，徐凤年便问道：“二弟，现在棋还么结束，你怎么走了？”
“肚子饿了！”徐麒麟说道。徐凤年说道：“这些都不用劳烦你和师父，我会让人送来。”
“其实，我就是想出去走走，散散心。”徐麒麟想了想，说道：“李先生的下步棋还早，我吃个饭，洗个澡，再来八楼，那时候估计他就想好了。”
说罢，徐麒麟没有在意徐凤年诧异的表情，走下了阁楼。
走出听潮亭的时候，众人都是一怔。
看着渐渐远去的背影，其中一人说道：“什么意思？二公子怎么出了听潮亭，不是还在弈棋吗？”
“估计是李先生陷入了长考，只是这长考时间有些长！”
“这棋没看懂，怎么李先生一直不落子，难道还有什么考虑不成？”
“我看是争夺官子……”
“这么早争夺官子？这才一百零五手。”
“高手对弈，恐怕早已想到了棋盘外了！”
顿时，徐麒麟走下楼，引起了众人的议论。
都在猜测，徐麒麟走在长长的回廊中，脸上没有光彩，脑海中浮现着棋盘上的局面，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回到扶摇苑后，吩咐人准备吃的，让人烧了水，洗一洗身上的尘垢，让头脑清晰。
吃过饭，洗过澡，床上新的衣服，半个时辰后，没有人来通知他，说明李义山还没想好该落子何处。
屋外传来脚步声，徐麒麟仔细听了听，脚步很轻，有武功的人，且是个女子，没等门外的丫鬟禀报，便是开口道:“让二郡主进来吧！”
徐渭熊快步走到徐麒麟面前，看着坐在踏上的徐麒麟，问道：“如此不专业？”
“怎么？二姐可有妙招？”徐麒麟插科打诨道。徐渭熊轻笑道：“你这样问，就等于是作弊。”
徐麒麟摆摆手，说道：“李义山的棋，每一步都考虑了后招，有的是一换一的局面，可能是年龄大了，算力不足。”
徐渭熊没有反驳，听到徐麒麟的话，细细品味，便是一怔。
“怎么？你觉得自己稳赢？”
“十之八九。”
徐麒麟丝毫不客气道。他这次与李义山的对弈，不仅仅是给徐骁看，更是给天下人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