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水性杨花
段勋也在新闻上看到了包开莱的事情,他翻了翻朋友圈,想起穆慈很喜欢包开莱。
穆慈是个挺励志向上的女孩儿,当然也喜欢励志正能量的歌手。
从段家的庄园到穆家不算远,段勋就带着家里的水果开车过去了。
他到了穆家楼下,给穆慈打了个电话,听到悠扬的铃声从楼道里传出来。
穆慈抱着膝盖坐在楼梯口。
“穆慈?”
穆慈抬起头,藏在脖子里的碎麻花辫散开,发绳掉在了地上,被灰尘弄脏。
段勋说:“楼道里脏兮兮的,你坐在这里干什么?下午有事吗?带你去逛逛?”
段勋和穆慈相识于“钻研”去海大的宣讲会上,当时穆慈是迟到的学生,引起了段勋的兴趣。
正好宣讲会有个环节,采访对制作游戏有兴趣的同学,穆慈举手了,她分享了一个自己身上发生的小故事。
她几年前玩过一个叫《乐动人生》的游戏,是一个手机音乐游戏,玩的人不多,她也是无意当中在游戏榜里把它挑出来的。
这个游戏注重速度和乐感的体验,但吸引穆慈的却是文案,每一章都有一个触及灵魂的温情小故事,她说那个游戏的文案让她非常有心灵触动,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成为了指引她人生的光。
而那个游戏恰好是段勋大学的时候设计的,文案也是段勋的原创。
穆慈说她选择了中文系也是想积累文学素养以后去做游戏文案策划的。
“我也想做一款能带给别人希望的游戏。”
段勋是真的被她的那番话给感动了,在那之后就对这个姑娘充满了好感。
在知道了他们居然还是云南老乡的时候那种好感就更盛了,何况穆慈确实是个非常优秀的女孩子,成绩好长得好,是学校里很多男生的心仪对象。
坐在车上,穆慈抱着自己的包,望着窗外一言不发。
他开着车带着穆慈去了一个河边的咖啡馆,这里是最近政府重点打造的网红地段,站在咖啡馆里可以看到河边飞翔的鸥鸟,一些网红在河边打卡拍照。
段勋要了两杯咖啡,一杯加奶加糖,一杯不加奶也不加糖。
他又点了个小蛋糕,小姑娘都喜欢甜品,他看穆慈有些难过,觉得给她吃点甜的也可以让她心情好。
一个梦龙卷端上桌,穆慈还在发呆。
段勋把加糖咖啡朝她推了一点,“发生什么事情了?方便跟我说说吗?”
穆慈看到河边那只水鸟的喙猛地沉到水里,叼起一颗石子丢在岸上。
她说:“以前跟你说过,我爸妈重男轻女的。”
穆慈以前不叫穆慈,她叫穆来娣,就是想要弟弟的意思。
她的父亲是个酒鬼还是个赌棍,经常喝多了或者赌输了就要回家打人出气。
她在考上大学后去给自己改了名字,她很喜欢《射雕英雄传》里的穆念慈,就给自己改了穆慈这个名字。
大一的某个寒假,她听老同学说离家不远的地方的一个街上有家很不错的早餐店,就五点多起床去晨跑,给一家人带了早餐,本来挺开心的回到家,却被她爸爸质疑她一清早去和野男人幽会,不止把她买的东西全都扔了,还揪着她的头发,把她从六楼打到了一楼。
“我爸是个很奇怪的人,他会家暴,脾气又差,但是我去海城念书,他一天会给我打三个电话问我过得适不适应,还会一次又一次给我打钱。”
段勋笑了笑,“人的感情本来就是复杂的。”
他问服务员要了个勺子拿给她,“边吃边说,所以你为什么难过?”
穆慈说:“我爸妈生了三个孩子,我还有一个妹妹和一个弟弟。”
“弟弟还在摇篮里,以后也是家里的一个很大的负担。”
“妹妹比我小三岁,其实还没有到可以领证的年纪,但是已经相亲嫁人了,她找的那个对象家里花了二十万彩礼把我妹妹娶回家,就在我在海城读书的时候,我甚至都不知道她嫁人了,直到妈妈告诉我,说我那个妹夫是借钱存的彩礼,然后结婚的婚房也是贷款买的,之后得让我妹妹和他一起去还钱。”
“婚后我妹妹在厂里打工,那个男的在工地干,日子不算红红火火也算凑合,但是后来我妹妹又发现那个男的出轨,就想离婚。”
“男方家里说,离婚可以,但是要我们把彩礼钱给还上。”
她垂下头,“我也不知道怎么办,我不想我妹妹过这样的生活,但是二十万呢,我也拿不出来。”
段勋是知道她的,她上学期间也一直在打工兼职,正是因为之前兼职的地方比较远,所以那次宣讲会才会迟到的。
“就在你来之前,我们家里又吵起来了,我爸又对我妹妹动了手,我妹妹想去大城市打工,还想继续念书,我爸就骂她,说读书有什么用,像我一样,也不能帮家里赚钱。”
“可我觉得我以后会有出息的,我可以改变自己的命运的。”
段勋沉默了一会儿,“你有没有想过逃离你的原生家庭?”
穆慈点头,“想过,我毕业后应该会留在海城,但是我也很矛盾,我妈妈对我很好,家里的弟弟妹妹也不能不管”
但她能力太小了,就连请假回家,也是段勋托了关系才办到的。
段勋说:“我可以帮你。”
他说:“不白帮,你不是说以后要做游戏吗?我签你,二十万我给你,你毕业前三年白给我打工,愿意吗?”
穆慈想了想,“愿意!”
段勋说:“所以接下来就不用烦了,赶紧吃了蛋糕。”
穆慈额前碎发吹到了盘子里,段勋顺手帮她理了理头发。
穆慈的心蓦得狂跳一通,也忍不住红了耳廓。
段勋拥有一副很好的皮囊,他头上架着一副黑框墨镜,身上穿了件皮衣,看起来还挺酷的,在店里坐了会儿,就有几个女孩儿过来要微信。
穆慈偷偷看他,段勋笑了笑,“谢谢厚爱,有对象了。”
穆慈说:“你有女朋友了啊。”
段勋摇头,“只是礼貌拒绝别人的一个借口而已。”
穆慈不解,“那如果人家要问你女朋友在哪呢?”
段勋说:“着急什么,你就是女的啊,我花二十万,还不兴找个群众演员了?”
穆慈噗嗤一笑,“段老板厉害。”
吃蛋糕的时候店里也在放包开莱的音乐,段勋说:“千山重重有尽头,柳暗花明又一村,有些事情你不要去烦扰,总会有各种绝境逢生的办法的。”
“嗯。”
晚上把穆慈送回家,段勋坐在车里给江谨桓打电话。
“给公司招了个免费劳动力。”
江谨桓:“???便宜没好货。”
段勋:“放屁,人家是潜力股!”
段勋把车开回家,看到他妈坐在沙发上。
“黎女士,怎么了?”
他妈翻了个白眼,“你下午去哪了?”
“闲着没事,出去转转。”
“别骗我,我看到你去找一个女孩儿了。”
段勋皱眉,“你找人跟踪我?”
他妈不止找人跟踪了段勋,还去了穆慈家。
“我跟你说,我找过那女孩儿家里人了,我不同意你们在一起,你必须去和谢乔结婚!”
段勋皱眉,“那女孩儿只是我工作的伙伴,你这样是影响我的事业。”
“工作伙伴?我才不信。”
“我都看到你给她理头发了。”
段勋无语,“那是风把她的头发吹到了餐盘里。”
他妈不听解释,“总之你在家这阵子,和乔乔好好见一见,争取年底之前把婚事定下来。”
“我看你也不要去海城工作了,咱家不算多大富大贵,你管好果园也够生活了,没必要那么努力。”
段勋:
说不通,他选择性不说。
他妈不依不饶,“谢乔和你是同一天一个时间段在一个产房出生的,你们生的时候我就找大师算过了,她和你是绝好的姻缘,你和她结婚,事业顺利生活喜乐,有什么不好啊?而且那小丫头知根知底,从小就乖,一直叫你哥哥,你就这么狠心?”
段勋说:“感情这事情您也强求不来啊,我和她不来电,您要是让我好好照顾这个妹妹,我就好好照顾了,但要逼我娶她,那有点强人所难。”
他妈变了脸色,黎敏从沙发上站起来,“好了,我不跟你争,我晚上约了谢乔一起吃饭,你跟我一起去。”
段勋想拒绝,但看了他妈的脸色,知道是拒绝不掉的。
他上楼换了件衣服,就被他妈妈催着去接谢乔。
每次见谢乔他妈都拿着大包小包,活像谢乔才是她亲女儿一样。
段家在当地有个农副食品品牌“鲜丰”,卖各种当季果子和猪羊牛肉,段勋志不在此,所以毕业后也愿意留在海城做游戏。
谢乔和他一般大,本科就在国内读的,现在也在鲜丰果园挂一个闲职,他妈黎女士说女孩子也不需要有大出息,嫁得好就是好。
谢乔挺喜欢段勋的,见了他就红着脸叫他哥哥。
段勋心烦,“你好。”
等谢乔上了车,段勋开车往饭店去,路上,黎敏一直摸着谢乔的手夸她能干。
等红灯的时候是段勋最不耐烦的时候,因为他妈又在暗示他和黎敏聊天了。
他和黎敏没什么共同话题,拿出手机想问问穆慈怎么样了。
他刚拿出手机,他妈就说:“就这么一段路也要看手机吗?你那工作那么忙?”
段勋说:“我开导航。”
“就这么点路,从小走的,你都不认识了?让乔乔给你指路。”
段勋无言了。
黎敏就说起自己的小儿子,“还是你弟弟懂事。”
“懂事您别让他出国学医呀,就让他管理家里的果园。”
“学医那能一样吗?他以后是要跨越阶级的人。”
“感情我不需要跨越阶级啊。”
他妈被噎了下没说话。
到了饭店进了提前订好的包厢,段勋要坐在对面,被黎敏拉着和谢乔坐在一起。
黎敏拉开凳子,笑说:“好久没见了,哥哥妹妹有些生疏了。”
她问服务员要了彩蛋,拿给谢乔,“乔乔点菜。”
谢乔红着脸,“让哥哥来吧。”
段勋懒得和她敷衍,拿过菜单点了几个菜。
黎敏说:“再来个大海鲜,乔乔喜欢。”
段勋蹙眉,没说什么。
这一顿饭味如嚼蜡,黎敏说什么谢乔都很捧场,但是段勋不想说话。
黎敏给谢乔夹海鲜,段勋坐在一边,刚拿起手机就被他妈叨叨。
谢乔说:“哥哥是不是工作有点忙?”
段勋点头。
谢乔说:“不用那么辛苦的。”
黎敏乐呵呵,“看看,乔乔多关心你,外面那些花枝招展的庸脂俗粉和我们乔乔不一样,这样的好姑娘你还不知道珍惜。”
段勋:……
谢乔红了脸。
黎敏一直在暗示段勋说话,他就是憋着不说,黎敏的脸色就不好看了。
而穆慈那边,她进了楼栋,看到了几个陌生人从楼里出来,她也没当回事,还以为是组团贴小广告的。
跑回家后看到父亲在关门,她就叫了她爸一声。
她爸又喝了酒,一身酒气熏得她头晕。
喝酒的人行动有些迟缓,穆慈就趁着他发呆的功夫走到了门口。
“爸。”
穆康看到那些人上门,听了他们的质问,以为是穆慈在外面乱搞男女关系,一气之下打了穆慈一巴掌。
穆慈被扇得脑袋嗡嗡作响,感觉到了脑子里的一阵嗡鸣。
她一摸自己的脸,那被巴掌打过的地方疼得火辣辣的,居然渗了血。
她父亲动手向来是不管不顾的,以前还把她妈打进了医院。
穆慈也知道,喝醉酒的男人是没有什么理智可言的。
“爸。”
穆康说:“别叫我爸,在外面不三不四勾搭男人,水性杨花,和你妈一样。”
屋里的妈妈白了脸,颤抖着手都快抱不住孩子了。
孩子在哇哇大哭,锅里的菜也糊了,家里一团乱。
“爸,你胡说什么呢。”
她爸呸了一声,口水吐在地上,拿出烟盒抽出根烟,又把那烟给掐断丢在地上用脚碾着。
“胡说?老子从不胡说,你自己问你妈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