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第一届卫城佛道联合交流会已经接近尾声了。
虽然慕高扬最终还是遗憾没有请到玉霄道长或者了寂法师，但玉霄道长推荐了一位从京城大观来此修行的小道长，据说年纪虽小但本事挺大，跟玄正观的省安道长一同接了这次活儿，若是二人解决不了再由玉霄道长出面。
既然玉霄道长都打了包票慕高扬自然没有拒绝，加了二位道长的微信只等后续详细交流。
在会场二楼一同吃过午饭后，众大师已经相谈甚欢关系融洽，满面笑容往外走，还说起协会最近要招新的事。
玉霄道长拍拍京城小道士的肩膀：“现在的年轻人都很厉害啊，想法也多，还是得多多吸纳新人。”
了寂法师在一旁附和：“道长所言极是，以后这些个活动还是得多找年轻人参与。”
一番话说的众大师心中感慨万千，这是一个年轻人的时代啊，以后的大梁还得年轻人来扛，只有他们起来了才有未来可言，不然过个几十年他们这些老家伙入了土，这传承不就断了。
慕高扬并不太了解玄管协会内部的事，走在一侧插不上话，忽然想起那事小声去跟旁边的省安道长求证起来，把早上那个小孩儿的情况说了下。
省安道长听完他详细的描述，十分肯定道：“这就是典型的中邪征兆，现在那孩子怎么样了？若不尽快驱邪恐有性命之忧！”
不说是三四岁的孩子，就算是成年人中一次邪都得留下许久的后遗症，这个慕高扬也是知道的，他那个朋友中邪过后就好几天行动不利索，所以才更加疑惑怀疑是自己猜错了。
他道：“一个学生路过救了那个孩子，说是什么寒邪客胃？给按揉了几个穴位扎了扎手指就好了，回头那孩子就醒了看着一点事儿都没有。”
“这不可能。”
省安道长断言，表情严肃：“如果那孩子当真如你所说浑身抽搐昏迷不醒呕吐物腥臭呈黑红色，那就肯定不是什么寒邪客胃，必须尽快找大师驱邪，怎么可能用一套中医的手法就治好了！”
慕高扬也很怀疑人生：“可是那个孩子就好了，还蹦蹦跳跳跟奶奶上了救护车。”
若不是亲眼所见他也不信啊！
之前他也见过大师驱邪，必须辅以符箓咒语现场做法，看着就非常玄学。
省安道长：“……贫道还从未听说过外邪入体不用驱邪人就能好，那就肯定不是中邪，你是看错了吧。”
省安道长也是非常有本事的高人，慕高扬并不怀疑他说的话，边走边想大概真是他搞错了。
可能那个学金融的同学就是单纯的医术高明吧……
另一头，并不知自己被误会为妙手回春的林溯洄抱着小孩儿已经出了不周山。
中午的日头实在难捱，他骑车走在林荫下，周围也全是赶着找地方吃午饭的行人。
由于这变速自行车没安后座，苹果小妖就只能挂在他身上，小手拽着他的衣服朝下看去。
车轮划过青石板路发出阵阵“刷刷”声，林溯洄一下一下蹬得飞快，周围的热风将他的黑发吹得四散飞扬。
他长得实在是好看，白皙的皮肤好像泛着光，长睫下的瞳孔颜色并不深，颇有种清透的感觉。
苹果小妖脏兮兮的小脸几乎埋在了他身上，他偷偷嗅了嗅，只觉一股异常好闻的味道窜入鼻尖，清清凉凉的。
天实在太热了，像他们这种果子最不喜热天，容易把自己晒蔫儿。
这小妖瞧着就不是很厉害的样子，林溯洄担心他头一次出来不适应，专挑有树荫的路走，一直到快下午一点才到了家。
他抱着小妖掏出钥匙打开侧门，单手推着车进了院子，将之停在院内大树下的阴凉之处，上了整整十道连环锁。
小妖老老实实站在一旁等他，小脚丫照例踩在自己的头发上，这时从院北那一排房间传出一阵欢声笑语，他也没有回头看一眼，只盯着林溯洄。
锁好车的林老板一转身便对上了小妖闪亮的眼睛，笑着再次上前将他抱起，解释道：“家里还有几个小伙伴，看来是没午睡，我带你去见见。”
小妖没说话，伸出小手揪住他的衣服，呆呆的样子看起来异常软萌。
林溯洄被萌得心肝直颤，笑眯眯带他先去了水果精们的房间，想让这群小家伙先互相打个招呼。
还未等走近屋内的水果们便听到了脚步声，林桃桃率先一步噌地跳下来，噔噔噔跑到门口打开了门，惊喜道：“林林！你回来了！”
从里面传出来的影视剧音乐震天响，伴随着“为所有爱执着的痛，为所有恨执着的伤”，林桃桃小嘴慢慢张成了一个o字，彻底愣在原地。
其他水果此时也都凑了过来，探头探脑一个个摞在一起，而后同样目瞪口呆。
好半晌，林桃桃才哆哆嗦嗦指着二人，痛心道：“林林，你私生子啊？”
“？什么什么？”其他水果大惊，看着林溯洄怀里的孩子目露打量。
嗯太脏了，看不出长得像不像。
林溯洄无奈：“你们又看了什么烂七八糟的电视剧，这是你们同类，来打个招呼。”
“同类？你从不周山带回来的？”
“可是林林，你不是从来不收化形小妖的吗？”
面对水果们似好奇又似怀疑的眼神，林溯洄“额”了声不知该从何说起，捏捏怀里小孩儿的小手叹息：“瞧着怪可怜的，就领回来了。”
“呵——”
林小红可不吃他这一套，“不周山就是个大型贫困区，哪只妖不可怜？”
林溯洄：“……”
林老板决定拿出身为老板的气势，怎么能让员工教他做事！
他沉默了三秒，问：“你们吃午饭了吗？”
水果们齐齐点头：“吃了。”
林溯洄：“哦……吃的什么？”
“外卖啊，还剩了点鸭锁骨，你是不是还没吃饭？我给你整点儿去。”林桃桃小天使道。
林老板赶忙惨兮兮点头：“没呢，一大早就去发传单和进货，哎先把我包放屋里去。”
林小红接过他的书包，边走边打开一看，惊叫：“你传单怎么没发完！”
林溯洄正要抱着脏兮兮的小妖去洗个澡，闻言脚步一顿，僵硬地扭过头解释：“早上在路上救了个小孩儿，然后我就去进货了，没来得及……”
小红小jiojio啪啪拍着地，嗔怪地看了他一眼，忍不住数落：“咱们水果店的生意现在有多差你不是不知道吧，在这么着下去我们都得去喝西北风了！”
林溯洄：“我知道，所以我这不是发展副业去了……”
“发展副业那你收钱了吗！”林小红一口打断他高声道，一副早已经看穿了他的表情。
林溯洄摸摸鼻子：“小孩儿好可怜啊，路见不平不好意思收钱啊。”
林小红气得脸都红了一个度，其他水果见状纷纷出来打圆场和稀泥：“行了行了，林林也是救人心切，传单明天再发就是了。”
说着水果们就推着小红往里走，并回头朝林溯洄挤眉弄眼叫他赶紧撤。
林溯洄露出一个感激的眼神，抓紧抱着苹果小妖往浴室跑，先把两人倒腾干净才行。
抱了这小妖一路林溯洄身上也脏得够呛，他回屋翻了两件新t恤出来，一件黑一件白，中间的图案都是一个凶猛的虎头，两件包邮贼便宜。
家里没有适合这么大小孩儿穿的衣服，只能先穿他的凑合凑合，一会儿还得从网上淘几身，果然养孩子最是费钱！
边想着艰难的家计边重新走回了浴室，将浴巾衣服放到一旁的架子上后，林溯洄看着地上的小妖重新犯了难。
翻出水果们一起泡澡用的大红澡盆，林溯洄打开热水器先放着水，顺便在小妖脏兮兮的小脸上抹了两把。
苹果妖并没有任何害怕推拒，乖乖任由他洗脸，随后眨着还挂着水珠的长睫毛看向他。
小妖脸蛋软乎乎的，饶是知道“她”长得很好看不然也不会被刀疤看上，但洗干净脸后的苹果妖还是把林溯洄惊艳到了。
伸手又在小妖水灵灵的小脸蛋上掐了一把，又白又软又可爱，林溯洄不自觉就带上了一副慈父般的笑容，又摸摸小妖长及地面的黑发，这就是拥有一个女儿的快乐吗？！
水已经放好了，林溯洄试了试水温后问她：“会自己洗澡吗？你是女孩子我帮你不太方便，你自己洗可以吗？”
唉，家里的那些水果精也都是男孩子，不然还能来两个教教她怎么用现代设施，从不周山出来的妖总得先经历这一步。
谁想苹果妖听了他的话却是忽然大惊失色，蹙起眉头一副怀疑果生的表情。
林溯洄急了：“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苹果妖紧闭着小嘴不说话，眼睛里的光忽明忽灭好似在经历一番痛苦挣扎，他虽然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活了多久，但之前确实不曾怀疑过自己的性别。
随后他想起什么，犹犹豫豫两手一提把身上的麻袋掀了开来，低头一看——放心了。
“我是男孩纸。”他说，小眼神得意地望向林溯洄。
林老板双眼都是20，可以说看得清清楚楚并没有瞎，嘴角的弧度慢慢就落了下来，摸摸鼻子不好意思道：“抱歉抱歉，刻板印象了不是。”
苹果妖并不懂什么叫刻板印象，丢掉麻袋光溜溜爬进盆子里还是很开心的样子，扑腾了两下水又说：“我自己洗吧。”
“行啊。”林溯洄点点头，很快便从失去女儿的痛苦中走了出来。
再看看自己身上也脏得不行，既然都是男生那就不需要什么避讳了，他干脆把上衣一脱，道：“一起洗吧。”
苹果妖抬头看他，眼睛一眨都不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