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粮站卖谷
当刘秀秀去表姑家学做裁缝时，史琼仁还蒙在鼓里。
史琼仁除了对刘秀秀的无限思念与美好回忆外，他什么也干不了。
父亲史困途每天看着他，不让他外出，只要到村里走一走，史困途就摸清楚了他干了些什么。
史琼仁几次晚上趁父亲睡觉去了，溜了出去，来到他与刘秀秀相约的那棵樟树下。
可是，他永远也等不到刘秀秀的影子。
史琼仁也不敢去刘秀秀的窗前敲打玻璃，因为那样会让刘百金发现，那以后感情就更难发展下去。
他远远望见刘秀秀的房间，晚上总是没有灯光。
史琼仁只好失落地回到房间，心里想：可能是刘秀秀受到刘百金的威胁，不要跟他来往，还是冷静一段时间，以后再找她聊聊。
父亲史困途的想法可不是什么爱情，他当家，要让一家人解决温饱，就得劳作，虽然挣不了几个钱，但锄头一挥，还是能够挣一家子吃的。
这不，到了镇粮站收购粮食的日子，史困途想着留下2000斤早谷吃，还有5000斤稻谷卖给国家，换钱解决一下现实困难。
“琼仁，今天跟我去粮站卖谷，不要一天到晚睡懒觉，那样挣不到钱，将来拿什么去娶媳妇，卖了谷，我看把我们的土房子维修一下，落雪下雨天，房间里就湿漉漉的。”史困途对儿子说道。
“好吧，我也想出去透透气，你说这穷山沟，除了睡觉，还能做什么，哎，我没考上大学，恐怕很难跳出这大山。”史琼仁抱怨道。
“臭小子，老子还不知道你的心思，还在惦念那个秀秀吧，近在眼前，人家是一枝花，可是，你凭什么去采摘呢，还是把口袋鼓起来，再去考虑找老婆的事情吧。”史困途是过来人，一下子戳中了儿子的心。
史琼仁心里暗自伤心，是啊，父亲说得是事实，自己只能低头了。
史困途雇了一辆拖拉机来装稻谷，因为5000斤，数量大，不是一般的工具能够装载得了的。
运费来回要400元，也是不小的开支。
有些村民稻谷卖得少，为了省运费，就自己用独轮车拉到粮站去卖。
种田本来就辛苦，看到稻谷丰收了，本来是很开心的事情，可是，卖谷，也是一件很烦人的事。
稻谷的水分如果含量大，就会被退回，卖不出去，这半年就等于白干了。
农民苦，不是经历这些事情，是体会不到的。
史琼仁以前跟着父亲史困途到粮站卖过谷，受到过很多委屈，不过那时小，他还体会不深。
史琼仁自然想起了那首小学就学过的《悯农》：春种一粒粟，秋收万颗子。四海无闲田，农夫犹饿死。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
史琼苦倒是高兴，他知道，一旦这5000斤稻谷卖出去了，除了交公粮，还可以卖不少钱。
史琼苦最期待父亲给他几十元零花钱，他会去镇上的包子铺，买上五个包子吃。
再去新华书店，买上几本好书和文具，史琼苦觉得双抢季节的苦累是值得的。
而史琼仁呢，现在，他真巴不得卖谷能换几十万元，自己就可以理直气壮跑到刘百金家里，把刘秀秀娶过来。
可是，那是不可能的，这些谷子，也值不了2万元。
这些天时雨时晴，史困途晒谷也是在提心吊胆中度过。
下雨了，要赶紧把谷子收起来，挑进屋里。
雨停了，又得担出来，放到门口的大晒场去晒。
那个肩膀啊，已经被扁担压得红通通的。
如今，这些稻谷终于装上了拖拉机，等待运到粮站去换钱。
可是，史困途心里忐忑不安，他最担心稻谷水分大，怕不合格。
有他这样担心的农民，有很多，因为天气很难左右，稻谷没有晒干很正常。
山路弯弯，拖拉机在狭窄的泥巴路上摇摇晃晃，好几次，史琼仁都要从山包一样高的谷堆上滚下来。
好在父亲史困途力气大，一把拽住史琼仁的衣袖，拉了回来。
如果滚下去，一旦碰到一块大石头，那就要头破血流了。
还有更辛苦的，就是那些吃力地推着独轮车的农民，他们为了省运费，把自己当作拖拉机使用。
史琼仁只见他们汗流浃背，摇摇晃晃地往前赶路。
这些推着独轮车的农民，一边小心翼翼地推车，一边还得为后面的拖拉机让路。
在那些很窄的泥巴路上，几辆独轮车翻倒在旁边的深沟，农民无奈地坐在地上，等待救援。
史琼仁看到此情此景，暗自伤心，他想着也许以后自己就是这样子的。
“想什么呢，傻小子，我们到了粮站，赶紧下车搬运谷子啊。”父亲史困途一句话，让史琼仁回到了现实。
史琼仁看到了眼前的镇粮管所金字铭牌，才知道，自己到了，要开始干体力活了。
史琼仁发现，前面已经排成了一条长长的队伍。
为了卖谷子，很多农民半夜就赶过来，大家都知道，早排队，才能早卖掉谷子，换钱回家。
倒是那些粮站的工作人员，个个像大爷一样，史琼仁看到很多农民都是弯腰跟他们敬烟，说一些好听的话。
那些工作人员呢，接烟的动作很娴熟，嘴里抽一根，耳朵上夹两根，再装不下，就放在旁边的墙上，等忙完了再收集起来，估计也有好几包烟了。
当然，他们也私下收一些农民的整包烟，那是为了给农民方便。
“快点把谷子搬进去，还有十分钟，我们下班吃饭了。”一个工作人员在发火。
“才不到十点呢，怎么就下班啊，我们还有这么多人等称谷子呢，我们乡下人都要忙到十二点吃饭的。”一个农民抱怨道。
“老子今天5点吃早点，现在饿了，要去填饱肚子，过半个小时，会有人来接班，你们不要嚷，你们的谷子没有进粮仓，我们也没有歇息的。”这个刁着烟的工作人员很不耐烦地说。
那些在柜台里面的工作人员，也是嘻嘻哈哈，抽烟，啃鸡腿，偶尔打算盘对一下单子，然后，扔出来给卖谷子的人。
看到一时轮不到卖谷子，父亲史困途买来了几个大馒头，史琼仁拿了两个，一边咬着，一边看着这卖谷子的队伍，眼泪竟然在眼眶里打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