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谶纬之言
“你父亲斛律明月将军，乃是朕的肱骨之臣，而弈苏河是朕的皇叔，都切不可有任何闪失啊……”
高纬说的情真意切。
“凝霜……”
高纬想起自己冷落皇后已经很久了，于是放下古琴和酒樽，抱着斛律凝霜。
和士开见状，将今日陛下说的每一句话，都和盘托出，告诉了祖珽和崔玉。
“不行，斛律明月威权太盛，看来必须除掉……”
崔玉咬牙切齿。
“不！斛律明月将军乃国家柱石，不可轻易杀之啊。”
和士开虽然一向和祖珽，崔玉之流混在一起，但他骨子里，有时还是有着士人的尊严。
他没有挺身而出的勇气，但默默坚守着仅存的良知。
“斛律明月将军杀不得啊……”
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度阴山。
祖珽见和士开不可说服，于是便将崔玉拉到了帷幕之后。
“即日起，我们只需教给邺城和晋阳的童子们唱一首歌谣即可……”
祖珽阴阴冷笑。
半个月后，萧婉儿的车驾，从晋阳返回邺城，路上听见几岁的孩童唱着奇怪的歌谣。
百升飞上天，明月照长安。
高山不推自崩，槲树不扶自竖。
盲眼老公背上下大斧，饶舌老母不得语。
萧婉儿来自江南，最是懂得这些迷信的谶纬之学的危害，众口铄金，积毁销骨。这种流言蜚语是足以杀人的。
冰雪聪明的萧婉儿可以解读其中的意思，一猜便是崔玉这个长舌之妇在想鬼主意，去陷害斛律明月将军。
“不好，我们得尽快入宫，去通知皇后，告知祖珽和崔玉等人的阴谋诡计。”
萧婉儿火速入宫，气喘吁吁地站在了斛律凝霜的面前。
“不好，有人要陷害你们，我刚刚从晋阳回来，连三岁小儿都在歌唱，百升飞上天，明月照长安。高山不推自崩，槲树不扶自竖。盲眼老公背上下大斧，饶舌老母不得语。”
“这些歌词的内容，可是直指斛律明月将军，你们不可不防啊！”
萧婉儿的口气十分焦急。
可是一向傻白甜的斛律凝霜，却喃喃说道。
“最近，陛下很是宠爱我，而且还特意慰问了在边疆浴血奋战的父亲，还有弈苏河大将军，想必正是敌国入侵的用人之计，他总是不敢和我们斛律家翻脸吧。”
“而且，这么大的事情，倘若真的存在，穆黄花怎么可能没有给我报信呢……”
斛律凝霜咬着手指，缓缓说道。
“我有种不祥的预感，穆黄花已经被崔玉收买，背叛了我们……”
萧婉儿直接说出了自己内心的担忧。
“不好吧，我一向对黄花很好……”
斛律凝霜并不相信。
“升米恩，斗米仇，像穆黄花这种婢女，她记住的，永远不会是你的恩义，而是你折辱她，鞭打她的时候……”
萧婉儿十分了解底层宫女和下人的人性。
“而且，你不了解崔玉，这个人巧舌如簧，咱们想要和她搏斗，一分钟都不能掉以轻心啊。”
萧婉儿执着斛律凝霜的素手，连连说着。
“那婉儿，你需要我做什么？”
斛律凝霜终于选择了，相信萧婉儿的智谋。
“随我立刻入宫，记得，入宫之后，无论你看到什么场景，都切记不可冲动，不可乱了心神。”
萧婉儿对斛律凝霜千叮咛万嘱咐。
斛律凝霜连连点头。
“好好好，婉儿，我都听你的，我对你言听计从。”
斛律凝霜自然是一百个答应。
入宫之后，斛律凝霜便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帷幕之后，高纬与穆黄花，皆是素体，卧在床上，打情骂俏。
“黄花，你知道吗？朕最敬重你的一点，就是你的识大体，从来没有任何小脾气，小性子……”
高纬语气温柔地亲吻着穆黄花。
“没办法，我是个卑微的小婢女出身，哪里有耍脾气的资本，我被人瞧不起惯了，所依靠的，只有陛下的宠爱，哪里敢有任何小性子……”
穆黄花也含情脉脉地凝望着高纬。
“你从来不像斛律皇后，每次见到朕，都有一番大道理要和朕讲，朕实在是不胜其烦，你是朕见过，最懂事的姑娘，别看你只是一个婢女出身，但胜过斛律皇后这个将门虎女百倍……”
高纬肆意地亲吻着穆黄花，继续贬低着斛律凝霜。
斛律凝霜早把萧婉儿的叮嘱忘到了九霄云外，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她手执一把金钗，刺入了穆黄花的身体。
“贱人，你个混蛋，你个小贱婢，胆敢背叛本宫！”
一向温柔的斛律凝霜，终于展现出了将门虎女的骄横。
她不断用金钗刺穿着穆黄花的皮肤。
高纬一把挡在穆黄花的身前。
“斛律凝霜，你简直是个疯子，真的是不可理喻！”
高纬厉声责骂斛律凝霜。
“本宫就算真的成了疯子，也是被你这个昏君给逼出来的！”
斛律凝霜披头散发，继续想要刺穿穆黄花。
“这么凶，无怪陛下不喜欢你！”
穆黄花一脸委屈的反驳着。
“你个小贱人，你说什么！”
斛律凝霜继续行凶。
“快！皇后已经疯了！你们把皇后拉下去！”
高纬大声命令着宦官和宫女，立即带走正在行凶的皇后。
宦官和宫女畏惧斛律家族的权威，不敢动手。
“你们都聋了吗？听不见朕在说话吗？立刻把这个行凶的疯女人带下去。”
高纬歇斯底里。
宦官和宫女们，终于知道了小皇帝的厉害。
不由分说将斛律凝霜带了下去。
“皇后娘娘，您该下去吃药了……”
宦官和宫女还是用央求和商量的口气，和斛律凝霜说着话。
高纬看着现场的残局，一把抱着穆黄花。
“黄花，你没事吧……”
看着浑身是血的穆黄花，高纬十分心疼。
“快！传朕的太医来，要最好的御医！给穆黄花姑娘治病治伤……”
“没事的，陛下，您别着急，臣妾皮糙肉厚，真的没事的。”
穆黄花一脸委屈，又一脸懂事。
高纬更加心疼了……
“稍等一下，朕的太医就快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