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幼主罹难
眼前的萧婉儿，活脱脱一个俏皮可爱的塞北部落公主，与那个文静娴淑的江南公主，早已不是一个人了。
她，终于变成了，弈苏河喜欢的模样。
萧婉儿已经彻底脱去了江南金枝玉叶，公主的娇羞，而是用朱唇蜻蜓点水般，撩动了弈苏河少年的心。
“苏河，你爱我吗？”
萧婉儿面色潮红。
弈苏河将萧婉儿高高举了起来。
“婉儿，一生一世，我们都要在一起。”
萧婉儿紧紧贴着弈苏河的胸口，感受那颗不住跳动的，炙热的心。
萧靖安曾经得到过的，是萧婉儿作为尊贵，至高无上的公主，那种温婉似水的爱意。
而弈苏河如今得到的，是那个历经苦难，从折磨和历练中，走出来的萧婉儿，性命若蝼蚁，坚韧如蒲苇。
这样的萧婉儿，才是弈苏河的铁马将军，相许一生的妻子。
“婉儿，娘子，我们成亲后，小长恭是不是就是我们的孩子了？”
弈苏河憨憨地笑着，萧婉儿从未见过如此憨厚的弈苏河。
“是呀，我们共同的孩子。”
萧婉儿轻轻摇着部落公主头饰上的小耳朵，也纯真娇憨地微笑着。
弈苏河也从未见过，如此纯真娇憨的萧婉儿，如今的她，就像一个一无所有的小婢，依偎在弈苏河的怀里，无条件地成为他的俘虏。
也许，明日回到朝堂之上，萧婉儿又会成为那个杀伐果断的太后女官，弈苏河恣意享受着，这片刻的欢愉。
正当弈苏河和萧婉儿享受着云雨之欢时，少年高殷，却在经历一个生命中最难熬的夜晚。
高演温和慈爱的眼光，看向高殷。
“殷儿，别怕。”
高殷虽然口吃不能言语，但不代表他是个愚蠢之人，他知道高演一向假仁假义，尤其是昔年在太后面前的表演，做出一副兄友弟恭的样子，用以麻痹对手，实际上不过是鳄鱼的眼泪罢了。
“高演啊高演，你真的对得起你名字中这个演字。”
高殷在心中暗暗嘲讽自己的这位叔叔，真的是名如其人，实在是太会演戏了。
虽然父亲文宣帝一向残暴好杀，但某种程度上，这是一个真性情之人，高洋纵然也曾掩饰自己的内心世界，他只是装得柔弱，而从未如高演一般，以仁义道德自居，试图掌控整个天下。
“叔父，你是一向看不起我父亲的，可你今日的所作所为，和先帝有什么区别。”
结结巴巴的高殷，终于愤怒了，面红耳赤地指责着高演。
“不，你的父亲以权术杀人，弄得天怒人怨，而朕以礼教杀人，天下人反而称颂朕的圣德。”
高演的语气中，带着那种居高临下的，胜利者的得意。
“可是，你真的就这么天真的以为，天下人永远看不透你的所作所为。”
高殷继续反击高演。
高演沉默良久，语气又恢复了以往的温和。
“侄儿，其实叔父真的不忍心杀了你，只是那高湛素来拥兵自重，该死的狗头军师高元海，竟然拿你当要挟朕的筹码。朕身为天子，岂可受制于人。所以，你不得不死，你不要恨我，要恨，就去恨高元海和高湛吧。”
高演继续着自己这样一套可以欺骗自己，足以自洽的逻辑。
“但你的所作所为，欺骗不了天下人，孩儿知道，这次必死无疑。”
高殷的结巴，竟然奇迹般地痊愈了。
这是他一生中唯一也是最后的高光时刻。
“羊羊，吃野草，不吃野草远我道，不远打尔脑。”
高殷脸上凄凉，唱着父亲高洋和母亲李祖娥经常为他唱起的儿歌。
茕茕白兔， 东走西顾。 衣不如新， 人不如故。这是高洋生前经常唱给高殷听的，记得幼小的时候，高洋和李祖娥经常唱着这首汉朝的《古艳歌》，来哄着高殷入睡。
“父亲，孩子来啦，到了九泉之下，您不要怪孩儿哦，孩儿尽力了，但依然没有斗过叔叔，保住皇位，让父亲失望了。”
一杯毒酒，高殷仰起脖子，一饮而尽。
“殷儿……”
高演似乎想要呼喊什么，但高殷已经七窍流血，已然是死了。
高演轻轻焚了一柱香，静静等待着香灰燃尽。
外面狂风暴雨，击打着宫殿的窗棂。
翌日，史官写下，济南王高殷因病身亡。
远在长广的高湛，听闻高殷已死的消息，也是不免愧疚。
“倘若没有把殷儿交给陛下，殷儿也不致遇害。”
高湛性格胆小懦弱，很是害怕高殷的鬼魂。
他深刻意识到，唯恐天下不乱的高元海，乃是如三国时代的贾诩，一般的乱武之人，阴沉的毒士。
这场北齐内部骨肉相残的悲剧之后，高演渐渐忘记了侄儿的惨死，趁着秋风凉爽之时，出邺城骑马射猎。
而立之年的高演，除去了自己皇位的所有障碍，小废帝死了，长广王高湛，如今也是服服帖帖，自己终于可以大展宏图了。
“宇文邕，陈倩，我要和你们一争高下，我倒要看看这个天下，究竟鹿死谁手。”
高演的身侧，是他的宠臣爱将，号称落雕将军的斛律明月。
斛律明月看得出皇帝的意气风发，刚直的他，选择了直言直谏。
“陛下，我昨日遇到了先帝的皇后，李祖娥。”
“哦？是嫂嫂，她最近一切可好。”
坐稳了江山社稷的高演，不再掩饰自己的冷酷。
“我只是感叹，愧无自知之明，犹怀舐犊情深的爱，杀死了人家的儿子，还好意思去问候母亲。”
高演沉吟良久，策马疾驰。
“斛律明月，你来追朕吧。”
“陛下且慢……”
天空中一阵阴云密布，斛律明月隐隐有种不安的感觉。
高演的烈马，继续向着草丛的方向冲着。
可能是烈马想要吃草了，任凭高演怎么抽打，马都没有再停下脚步。
“好好好，朕这就带你去吃草。”
高演脸上有些无奈，心想自己能够驾驭天下，却奈何不了一匹烈马。
说时迟，来时快，草丛中猛然窜出一个白色的影子。
“是兔子吗？”
高演一声怒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