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失宠小主
“男奴兰京，大丞相久闻汝颇善厨艺，特召入丞相府，以为膳奴。”
“至于女奴萧婉儿，发配到琅琊公主元玉仪身边做事吧。”
宦者扬长而去，兰京和萧婉儿从此要面临新的命运。
“昨天听闻没有被主子选走的奴婢，都被发卖了，她们撕心裂肺的呼喊声，我永远不会忘记，看来，我们只是在奴役所的考核中胜出了，侥幸活了下来。”
想起昨日的奴役所，那些被淘汰，拉去发卖的奴婢，撕心裂肺的哭泣声，也许以后她们的人生命运就是一张破席裹尸。
萧婉儿不敢再想下去，沉默良久，因为柳儿和蒲儿都为自己而死。
兰京察觉到了萧婉儿的沉默，关切询问。
“婉儿，怎么了？是还不舒服吗？”
萧婉儿再也支撑不住，抱着兰京的肩膀痛哭失声。
“我之前有两个好姐妹，她们都为我而死，一个是逃难的时候，被贼军杀了。另一个是在奴役所的考核中，被那个人牙子发卖了。”
“本来应该被卖的，是我，是我呀。”
兰京用温柔的手，擦去了萧婉儿的泪水。
“记得，为了她们，要活下去，婉儿。”
“纵然前路如何艰难，为了她们，我会咬牙坚持下去。”萧婉儿重重点了点头。
午后，萧婉儿被带到了琅琊公主的府上。
“你是新来的小丫鬟婉儿吧，这名字真好听。”从帷幕后传来一阵银铃般的笑声。
“奴婢婉儿见过公主殿下。”萧婉儿缓缓跪下，给琅琊公主元玉仪磕头。
元玉仪抬起头，微笑地看向萧婉儿，那是一张温柔和善，白月光一般的面容。
公主体型纤瘦，体态颀长，脸小五官突出，整体给人是那种苗条的利落姑娘，骨感清冷。
萧婉儿心底，对这位新主子存了几分好感，感觉她可能是个善良温和之人。
“我这里的活有点重，因为我这里的下人很少，门庭冷落，车马零星。以后，多辛苦你了。”
元玉仪的目光中，甚至带着几分歉意，萧婉儿有些感激涕零，也有几分惭愧，自己身为公主时，何曾对下人说过这般温情脉脉的话。
萧婉儿环顾四周，这才发现这座宫殿的陈设如此简陋，与琅琊公主元玉仪的尊贵身份颇不相称。
“殿下，恕奴婢多嘴，您的府上，奴婢如此之稀少么？”
萧婉儿的问题有些尖锐，元玉仪却并不愠怒，而是莞尔一笑。
“我这里一向是门可罗雀，曾经元氏一族是何等荣耀。可如今朝政尽归高氏之手，弟弟他一心杀贼，却无力回天。”
“所以，我这个公主，不过是权臣高澄的傀儡，能保住爵位已是万幸，怎敢奢求雍容华贵。”
元玉仪轻声一叹，语气中甚是淡然。
萧婉儿连忙跪下，说道：“殿下，奴婢正是被高氏的少主掠夺到此地，不知殿下能否对奴婢言及高氏父子之事，也许奴婢能为殿下分忧。”
元玉仪慌忙紧闭门户，这一时刻，她和萧婉儿都在互相试探，不知是否对方是高氏的眼线和耳目。
然而，良善的元玉仪见婉儿一脸真诚，不像在说谎的样子，试着对她说出了一些实情。
“不瞒你说，我的弟弟，就是当今大魏天子元善见，他是个有血性的人，文同孝文，武类太武。如今，铲除高氏奸臣的希望，就寄托在他的身上了。”
萧婉儿见元玉仪直言相告，欣喜终于有了对抗高氏的盟友，只要铲除了高氏兄弟，那时候，良善的琅琊公主就会放自己和元京回江南了。
“殿下放心，但凡有任何差遣，殿下吩咐奴婢，奴婢必以死相拼。”
萧婉儿在琅琊公主府上的半个月，依旧是粗使婢女，每天的劳动甚是繁重。虽然公主待她不错，但毕竟人手稀少，每日也是很辛劳。
有一天，萧婉儿在打扫庭院时，听到了一阵熟悉的脚步声。
“是兰京哥哥！”萧婉儿心里一阵温热，一阵欣喜。
“婉儿，你猜，我给你带来了什么。”兰京从怀里缓缓取出两个小竹篮。
萧婉儿脸上一阵红晕，迫不及待打开竹篮，里面是一碗热粥和一块小小的红烧肉。
萧婉儿眼含热泪，喝下了那一口热粥，大块朵颐，狼吞虎咽地吃下那块红烧肉。
自从来晋阳为奴的日子里，萧婉儿从来没有吃过肉了。
“谢谢你，兰京哥哥，来晋阳这么久了，还真的是第一次能吃到肉呢？”萧婉儿擦了擦嘴角的油脂。
“小事一桩，我现在在那大丞相的御膳房，里面的食材应有尽有，你想吃什么，就和我说，金陵的酱鸭，大肉面，我都给你做。”
“我的厨艺，大丞相都是赞不绝口的，每次他吃到我做的江南菜，总会抱怨起塞北菜的荤腥和油腻，这个大美男，还是喜欢江南菜的轻轻爽口呢。”
兰京对自己的厨艺很是自信。
“兰京哥哥，你说我们什么时候能回金陵啊？”
萧婉儿又是一阵凄凉。
“这段时间，我和大丞相的关系还不错，我试着喂饱他，看看他是否愿意放我们走吧。”
相处数日，看来兰京与高澄之间，倒是磨合甚好，兰京对高澄，也怀着一丝丝希望。
“对了，以后不用叫我兰京哥哥，叫我老哥就好。金陵人听得亲切。”兰京爽朗一笑。
“老哥！”萧婉儿抱了抱兰京稚嫩又宽厚的肩膀。
向晚，月上柳梢头，琅琊公主府外传来一阵喧嚣之声。
萧婉儿和兰京侧脸看去，门外停着一架华贵的马车，六马齐驾，乃是天子鸾仪。
马车上走下了一位面如桃花的杏眼少年，一双眼溜溜地转动着。唇朱红，齿排贝。这是一位宛若桃花的美男子，飘飘然遗世独立。
“老哥，这是皇帝的鸾仪，来者就是殿下的弟弟，大魏的皇帝吗？”萧婉儿好奇地问道。
“不！这就是我的主子，大丞相。”兰京吓得捂住了萧婉儿的嘴巴。
“是他，那个玉面修罗弈苏河的哥哥！丞相高澄！”萧婉儿心底一惊。
“玉仪，我来了。”高澄带着轻浮孟浪的笑容，走到琅琊公主的身侧，轻轻抱着元玉仪。
“走开！”元玉仪挣脱了高澄的怀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