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6 不想对你说谎
独自在家的这一晚秦启睡得倒是意外的安宁。
只是早上起来收拾要带给酆星泽的东西时，拿起自己的那本日记，他感觉有些复杂。即便他的日记里大多是客观的记录，很少有自己主观情绪的宣泄，但就这么拿给另一个人看，还是难免有种主动扒掉自己衣裳的羞耻感。
当时怎么就答应了呢，酆星泽该不会也有什么蛊惑人心的异能吧？
被自己的想法逗笑，基于说话算话的处事原则，秦启最终还是把日记本也放进了行李袋中。
除了秦启的日记，酆星泽的换洗衣物外，行李袋里还放了那本酆星泽没看完的小说，以及一些饼干坚果之类的零食。
后面这些是秦启考虑到酆星泽守夜可能会很无聊而为其准备的。
拎着行李袋出门时，秦启和住在街对面的老爷子碰面了，对方隔着街道友好的对他挥手，大声问：“你要出门旅游吗？”
“不是，这是给朋友准备的东西。”周围都是老邻居的一大不便之处就是不管有什么风吹草动，对方都会立刻发现，而且大大方方打听。“对了，还没有感谢汉森爷爷您上次送的花。”
“那位住在你家的小伙子原来外出了啊！是找到工作了吗？我本来还想他如果成天无所事事，不如跟我学园艺……”
秦启陪话痨的老人又聊了一会儿才得以脱身。
酆星泽做园艺？
试着想象了一下那画面，秦启这次是真的在马车里笑出了声，觉得老汉森的想法实在可爱极了，自己待会儿可以帮他问问酆星泽有没有拜师的意愿。
秦启的好心情一直维持到他抵达卡蒙精神病院。
不同于他家昨晚的平静，卡蒙精神病院这边又出了状况——一位值夜班的医生不知何时陷入昏迷状态，早上同事试图叫醒他换班，没得到回应才发现情况不对。
“为什么不送他去大医院检查？”简单了解情况后，秦启问艾拉。
“这儿不缺医生，而且我也请我家的家庭医生过来看过了，他的身体机能一切正常，只是不醒而已。”艾拉回答，“在确定他‘发病’的原因是什么之前，我希望减少他和外界的接触。”
也就是说，她在怀疑这位医生突然陷入昏迷是某种跟觉者有关的异常事件。
秦启理解了艾拉的意思，并迅速想到了关在地下的迪特：“那个人有异状吗？”
艾拉摇头：“昨晚我们没让迪特出来，卡尔一直监视着他呢，他老老实实的睡到了天亮。”
提到名叫卡尔的守夜人，秦启就想起昨天早上在地牢里，对方出现前自己感觉到的那股仿佛让黑暗变得浓郁，使人思绪变得迟缓，情绪变得麻木的奇怪力量。
“恕我冒犯，这位卡尔先生的力量能让人沉睡吗？”
听出秦启的言外之意是怀疑昏迷的医生有可能是受到卡尔的异能影响，艾拉皱了皱眉。
从她没有立刻否认的反应，秦启知道自己关于卡尔的异能的猜测方向没有错。
“如果真像你猜测的这样……问题就很严重了。”艾拉神色严肃的缓缓道。
觉者们大多能控制自己的异能，就算还没有完全掌握异能使用方式的，至少也会知道自己的异能什么时候触发了，造成了什么结果。如果明明发动了异能，本人却没有印象，那就只代表了一件事——他在失控。
就像之前迪特不知道自己睡着后变成了怪物一样。
“我去向他确认一下。”提起曳地的裙摆，艾拉匆匆离开安置昏迷医生的房间。
而秦启则朝昏迷中的医生伸出了手。
如果对方的昏迷状态是某个觉者的异能造成的，那或许能触发自己的“白日梦”，窥见一部分真相……
手忽然被人抓住了。
秦启回神，看见拉住自己的酆星泽摇了摇头。
“别在这个地方冒险，而且过于依赖异能未必是好事。”提醒过秦启，酆星泽又抬起左手用食指轻轻点了点自己的头。“这里也是你的武器不是吗？”
对方说得没错，自己现在好像确实有点依赖异能了……尤其是通过随身物品远程触发入梦效果的实验成功以后。
毕竟用脑子分析费时费力，而入梦则有概率直接“看答案”。
打消了刚冒出的入梦念头，秦启垂眸看向酆星泽拉着自己的手。
后者顿了顿，把手松开，又不太确定的问：“我伤到你了？”
“不是。”自己没那么柔弱好吗？秦启为酆星泽这份多余的担心笑了一下，随后才说：“我只是觉得有些奇怪……自从你来我家之后，我们之间的接触也不少了，为什么我从来没梦到过关于你的事。”
明明根据秦启以往的经验，双方都是觉者的情况下，他的异能是最容易被触发的。
要是梦到酆星泽的过往，即便无法仍确定他是否梦中那个“死神”，至少能得到一些帮他找回记忆的线索吧？
酆星泽露出惊讶的神情。
“怎么，难道你没想过用我的能力帮你找寻记忆？”
酆星泽沉默的点头。
“说不定问题就是出在这里。”秦启分析道，“你知道我的异能，但是又不想让我帮你找记忆。在你的能力等级极有可能高于我的情况下，或许无意识中防备了我的窥探……你不信任我啊。”
这种时候应该要否认对方的不信任说。
酆星泽脑子里很清楚该怎么做，但动了动嘴唇，没有说出否认的话。
这反应让秦启有些失望，又有些感慨：“好歹说一点客气的假话嘛，你这样坦诚，让我很尴尬。”
“我不想对你说谎。”酆星泽说。
秦启调侃对方的话顿时就没法继续下去了。
见有护士进来照看昏迷中的医生，为了不妨碍人家工作，秦启二人安静地走出房间。
今天秦启本来是计划把行李袋交给酆星泽后就去宸星学会逛一逛的，现在既然卡蒙精神病院又出问题，他索性就准备留下来看看后续发展再说。
两人往酆星泽的房间走时，忽然有人从二楼扔东西下来，被酆星泽眼疾手快抓住。
是一个小纸团。
扔纸团的少年披着一头卷曲的半长金发，冲两人吃吃笑道：“那个医生是被吃空了。鬼吃完他，又会来吃我们，谁也逃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