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39.曲颈天鹅
野外的条件实在简陋得可以,哪怕周辞清全副武装也无法让洗澡这件事变得方便点,只能打水进遮挡布里随便擦擦身子就算完事。
周辞清还带了睡袋,把防水垫往床上一铺,双人睡袋一扔,简陋的木床板终于有了床的雏形。
不远处的吊脚楼还通火通明,欢声笑语不断,阮语抬腕看了看时间,身后立刻有人贴了上来。
“海上的星空好看,还是山里的星空好看?”
阮语信任十足的向后倒去,仰着脸亲了亲周辞清的下颌线,故意小声道:“哥哥眼睛里的星空最好看。”
周辞清失笑,正要蹭蹭她还有些湿的鬓发,不想阮语却分开他的手,转过身环上他的脖子。
“十二点了。”
“嗯?”
见他是真的没反应过来,阮语立刻埋进他的颈窝,深深吸一口他身上的草木香:“哥哥,祝你生日快乐。”
寿星公总算记起这么一件事,周辞清怔愣了一下,肌肉随着心慢慢松弛,在抱紧她的同时用嘴唇在她上扬的眼尾擦过。
此时无声胜有声。
阮语不满又不悦地叹气,想用手指推高他的嘴角:“这个生日是不是你过得最糟糕的一次?”
她回想过去几年周辞清的生日。
“有蛋糕,有大餐,有舒适的大床,有温暖的浴缸,还有无数的娱乐节目……”越数越伤心,阮语气馁地倒在他怀里,“要是我一直跟着你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
周辞清垂眸看蔫蔫的她,凑前轻轻地在她眼皮落下一吻:“是最值得纪念的一次。”
因为她终于成为了他的周太太。
“很晚了,早点休息吧。”
他倒着往后走,然后带着阮语一并坐在床上。
似乎是昏暗闪烁的灯光增添了不少情趣,阮语有些情急,一倒下便要去解他的衣扣,狡黠得像一只捕猎成功的小狐狸:“虽然什么都没有,但我们可以拥有一场畅汗淋漓的欢|爱……”
“阮语……”周辞清无奈抓住她的手,“你确定真的要在这种地方做?”
粗糙的水泥地板唤回了阮语的理智,她哀嚎一声,整个人躺在周辞清身上,闷着声音咬牙切齿:“我迟早弄死healy这个小赤佬!”
接连几日,healy都没有提起合作的事,而周辞清也似乎忘了这一茬似的,每天早上起来就带着阮语进山,下午就回到营地和healy“亲切交流”。
例如山寨货鄙夷正品昂贵且冰冷,不像他手工制作的有价值,而正品鄙视山寨货低端违法,用破铜烂铁做的枪就是一堆垃圾。
但往往是嘴笨的healy输得一败涂地,然而每次要像以前一样想动手打人的时候,都会被周辞清一记冷眼唬回去,只能退而求其次,和他比自己最擅长的装卸枪械。
“听说周家的子弟从小就把枪当玩具,闭上眼睛都能装卸所有枪械。”
说着,healy叫来一个手下,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话,手下立刻鞠躬离开。
“我刚学会走路就拿着枪到处跑,我就不信你能比得过我!”
做生意无非都是销售,要做一个及格的销售员,自然要把货物了解个透彻,装卸是最基本的功夫,自然不在周辞清话下。
阮语遇见周辞清的时候,他已经是掌握大局的家主,为避风头,他很少再拿起武器,她也就没有机会看到他炫技。
“哥哥,”她扯了扯周辞清的衣袖,担心他基本功已经荒废,“m1911我闭上眼睛都能装起来。”
所有有关暴力的知识,周辞清都教授过她。
“别担心,已经形成肌肉记忆了。”周辞清替她将碎发拨到耳后,顺势起身俯视healy,“就是手工这种低端技艺的误差肯定大,对我这种玩惯正品的人不太公平。”
“放屁!”
再一次被鄙夷,healy气得弹起来:“劳斯莱斯也是手工敲出来的,你怎么不嫌弃它!”
阮语实在看不过去,大声替周辞清反驳:“劳斯莱斯又不是破铜烂铁!你真会给自己抬轿。”
“我也有不是破铜烂铁做的!”
背后的二人开辟新的战场,周辞清漫步走到栏杆前,看着刚才下楼的人,在经过第三排棕榈屋的时候突然右转,钻进了一人高的芦苇丛中。
不过须臾,摇晃的芦苇花消失不见。
手下很快就回到吊脚楼,手里还拿着两把m1911。
healy把其中一把扔给周辞清:“先拆后装,这应该难不倒周老板你吧?”
周辞清看了一眼,也不拿起来:“让你一双眼睛都能赢。”
说完,他自己开始数数:“三、二……”
最后一个数落地,两人同时拿起地上的手|枪,在一声清脆的卡弹声中,弹匣同时落地,枪管再也用力拉扯之下瞬间脱离枪身。
大件的零件已经全部被卸下,小零件要细致慢慢拆解。
周辞清看着对面咬牙切齿拆卸的healy,修长白皙的手指灵活地拧下一个个零件,有序地将它们收入掌心。
“拧错方向了。”看见healy急得要把击针定位片硬□□,体贴提醒,“弹膛你也没拆出来,别以为我没看见。”
不管是比赛还是考试,最考验的永远是心态。
除了把玩枪具,上赌桌锻炼也是周家子弟日常的训练。
哪怕接下来要输到倾家荡产,表面还要云淡风轻,吓退对手。
因为不到最后一秒都不知道花落谁家。
果然,被这样紧紧盯着的healy慌了,一直流畅的动作猛地停下,再想追上周辞清的动作,可惜手已经开始颤抖,之后也只会越来越乱。
眼看周辞清已经把所有零件拆下并且开始拼装,healy再也坐不住了,不顾手指疼痛,直接把铰链轴拔出,未磨平的尖片顿时划破他的皮肤,鲜血直涌。
周辞清挑眉,视线落在上面,healy更是气急,正要继续硬拆下下一个零件时,周辞清却突然把已经装好一半的枪扔到了地上。
“装错了,认输。”
装到一半的枪旋转滚到healy盘起的腿边,他静了一秒,也愤怒地扔下手里的零件,起身一把揪住周辞清的衣领:“你什么意思?看不起我?!老子用不着你施舍胜利!”
healy脾气生来就暴躁,动刀动枪乃家常便饭,被周辞清那么一气,马上又变回那只没有理智束缚的野兽。
阮语被他吓了一跳,连忙过去推开他的手:“你这个输不起的发什么疯!放开他!”
“我没事。”怕弄伤阮语,周辞清用手挡开她,阴沉着一张脸开口,“在自己的手下面前输给对手,你猜你会有什么下场?”
见healy已然杀红了眼,周辞清干脆和他一样,伸手扣住他的喉咙,逼他因窒息转向清醒:“我很清楚你们这里的规则,谁强谁上位。要是你在这里输给我,丢了面子,你猜他们会不会联合把你搞下台?”
阮语并没有远离,一字一句威胁听得一清二楚。
哪怕衣领已经被揪得不成形状,周辞清依旧泰然自若,而被扼住咽喉的healy终于慢慢醒悟,勾缠蒙蔽着他理智的蔓藤慢慢收回,捏着柔软衣领的手也一点点松开。
周辞清比他更快松手,退后一步起身,依旧是居高临下的架势。
“我言尽于此,你好自为之。”
六点一过,太阳便完全沉入地平线,只留曼妙的霞光在人间散发余晖,绕山而建的小屋都有橘黄色的灯火从窗户弹出,暂时遮掩起这里的杀戮之气。
自知理亏的healy在饭后送来两桶热水,周辞清每晚都是在山涧小溪解决洗澡的事,这两桶热水自然全都专属阮语。
时隔四天终于泡上一次热水澡,阮语侧身坐在木桶里,手扒着木桶边缘让周辞清替自己按摩。
不知道是不是山林的宁静能让体内的欲望暂时偃旗息鼓,周辞清修长的手指拂过冰肌玉骨也不曾有过一丝缱绻,耐心细致地用水替她冲刷掉身上的疲倦。
“周辞清。”水温暖煦,按摩的动作轻柔,阮语枕在周辞清放在桶沿的手背上,趁他水中的手深潜的时候,用大腿阻止他离去的动作,“我昨晚装睡了,你是不是趁机把手伸进里面了?”
滑腻的肌肤加上柔软的水,周辞清轻而易举就能逃脱她的桎梏,继续往下替她按摩紧致的肌肉。
“我只是报复你前晚把手伸进来弄的事。”
两人都没能占领上风,阮语气不过,单手捧起一点水泼向周辞清,本来已经湿掉一大片的衬衫变得更加透明,紧贴在肌肤智商,连腹肌的轮廓也看得一清二楚。
成功恶作剧的她噗嗤笑了笑,可一看到被她无辜泼中的行李箱又忍不住耷拉下来。
“好想回家啊……”她起了点身,把下巴搁在周辞清膝盖上,“想念柔软的被褥,想念大浴缸,想念大厨的粤菜……”
夜风从窗户外吹进来,周辞清感觉到水温有些凉,起身拿过床上的浴巾:“今晚风有点大,你别感冒了。”
替换的衣物早就放在床上,阮语披上浴巾扶着周辞清的手从木桶里出来,张开双臂任他拭擦。
温暖的水并不能使长年累月的茧软化,粗糙的指腹和掌心擦过阮语柔软敏感的地带时,那只温柔的手突然用力,抓住她的肩膀将她推倒在床上。
“周——”
“嘘……”
警告用的话语才刚开了个头,周辞清伸手捂住她的嘴巴,看到门缝有一道黑影覆盖,压低声音缓慢说道,“考验你演技的时候到了。”
他摘下右手尾指上的刺刀戒指套进阮语的右食指上,再次开口就换成了高棉语:“这枚戒指不仅是武器,里面还有gps定位系统的芯片。只要戴着它,不管在哪里,周家的人都会在第一时间找到你。”
这番话太像托孤,阮语顾不得背后还有硬物硌住,急忙双手捧住周辞清的脸:“那你为什么要给我?你要去做什么危险的事吗?”
“嘘……”
周辞清再次将手指按压在她唇之上,继续用高棉语说:“在外面监视的人听得懂中文。”
阮语立刻屏住呼吸。
healy并没有给他们留太多隐私空间,他们每次出去,身后总有三四个人跟着。
虽然没有全程紧跟,但当他们跨越某些地界的时候,那些眼线总会迅速现身阻止他们前进。
只是阮语怎么也没想到,healy如此防备,连他们在房间休息也要派人监视。
看到黑影有靠近的迹象,周辞清将身体压得更低,小声在阮语耳边低语:“听着,今晚是我们唯一不流一滴血逃出这里的机会。平时一共有四个人监视我们的房间,但今天我警告过healy之后,现在只有一个人做这项工作。”
阮语一惊,反应极快地抓住了重点:“你和我说的合作只是为了欺骗监视者?
周辞清嘴唇一弯,手指拂过阮语白皙圆润的肩头:“我确实有合作的想法,去吴家也是因为这件事。但是在healy伤害你之后,这会变成一件永远不可能发生的事。”
他的手滑到阮语的小臂上,上面的淤青未散,甚至还有晕开变大的趋势,愈发狰狞。
“还疼吗?”
知道周辞清没有放过healy的意思,阮语郁结在心头的怨气顿时消散大半,反手握住他游弋在她伤口上的手,轻轻摇头。
相比于伤口的疼痛,她更在意今晚的行动。
“你打算怎么做?需要我动手吗?”
“怎么敢劳驾周太太动手。”周辞清扯下她的浴巾,扶在她大腿上的手迅速上移。
“唔——”
他的动作太猝不及防,阮语支在身侧的手下意识攥紧睡袋,在极为幽静的环境中摩擦出暧昧的声响,和柔媚入骨的呻|吟。
果然,在她发出那一声娇吟后,门外的身影狠狠一颤,再也不复刚才的笔挺。
周辞清坐在阮语身侧。
光线昏暗的空间狭窄,安静得一点声音就能传达万里之外。
门外还有视线在窥探,阮语不停颤抖,她抬头看着周辞清,他脸上并无情|欲之色,猜到他并不想在这种地方缠绵,便一把抓住他的手。
“别怕。”周辞清低头咬住她粉嫩的耳垂。
……
周辞清是绅士的,克制的。阮语跟了他这么多年,从未听过他说过这种带着侮辱性的话。
而且这些话他是用中文说的。
这可能并非他本愿。
果然,感觉到阮语的抗拒后,周辞清再次俯身凑近她的耳朵,开口又是低沉的高棉语:“等一下我从窗口出去解决监视的人,你负责把他的注意力引到这个房间里来,顺便在睡袋里把衣服换好。”
几乎紧贴的距离让他的气息完全入侵阮语紧张的神经,稍微一点风吹草动都能让她溃不成军。
拨弄的手指还在作祟,阮语一开口,声音便能酥掉人半边身子:“我,我要怎么转移他的注意力?”
听到她颤巍巍的发问,周辞清忍俊不禁地挑眉:“还不知道吗?”
他张嘴咬住她的颈侧,嗜血的獠牙啃咬着她瓷白泛粉的肌肤。
让他想起放在书房博古架上一件梅森瓷器,那是他大学时期去德国旅游时购物的。
一只通体雪白的曲颈天鹅,展翅之上缠绕着色彩清新的蔓藤,而藤蔓之上有百花绽放,栩栩如生。
他抓住想要逃离的手,顺着她流畅的肩线往下:“单凭的你的声音,就能让我死上好几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