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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32.谁在入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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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流的烈风把三人的衣摆吹得猎猎招展,那件披在周辞清肩头的大衣尤甚。

    背着光,他的五官更显深邃无情,一双鹰隼般的眼睛落在面前二人紧握的手上,阴鸷得犹如地狱来的索命使者。

    见阮语还愣在原地任由许时风牵着,他抬了抬下巴威胁:“还不过来?”

    语气冷硬得想船下的海冰,阮语被呵斥得下意识缩回了手。

    然而,许时风依旧不给她这个机会,没有过一丝犹豫的手继续紧攥着她。

    “别过去。”

    气氛再次僵持,没有日光照耀的海风就像一把把刀子割在脸上,痛得人眼睛都睁不开。

    想把这场戏早点演完,阮语跨下台阶准备走向周辞清。

    “阮语!”许时风及时抓住她的手腕,眉头皱得紧紧的,“不要过去,我会保护你的。”

    “保护?”周辞清冷笑,唇边眼里的嘲讽比这夜风还要冷,“我把你扔下海,你还能保护谁?”

    他笑意尽殆,狠辣的戾气又周身散发:“恐怕你连死亡报告都全是谎言。”

    这里没有监控,船上所有人都与周辞清沆瀣一气,哪怕他真的丧心病狂把人生生扔进冰冷辽阔的海里,连死因都只能被伪造,谈何威胁?

    许时风没有露出半分怯意,依旧将阮语护在身后:“周先生如果真的以为自己能只手遮天的话大可以试试。”

    这些威胁在许时风身上不可能实现。

    他是中国政府派来的外交人员,也是国家重金培养出来的人才,中国政府怎么可能放任自己的公民疑点重重地死在一艘□□家族的邮轮上?

    戏路走到了终点,阮语看着不动声色的周辞清,后者一点想继续的陪她闹腾的意思也没有,闲适地抱胸看她干瞪眼,急得她就差头顶冒烟了。

    男人果然靠不住!

    求人不如求己,阮语掐了自己大腿一把,在急痛中闷声劝导:“你们不要动手,我不想你因为我而受伤……”

    一个没有指名道姓的“你”就是骑士的一块磨剑石,只要公主一声令下,被蒙在鼓里的佩剑就会砍向恶龙。

    许时风看不到阮语的表情,但周辞清可看得一清二楚。

    浅薄的灯光映在她的黑黑的瞳孔里,像海妖放在海面的浮灯,忽远忽近,诱惑过路人上前捕获,然后被猛地拉进幽峭的深海。

    阮语是铁了心要把他拉下这趟浑水,周辞清难以察觉地吐出一口无奈的气,眨眼又变回那个冷血凶狠的周老板。

    他脱下大衣扔到一旁的长凳上:“我也很乐意和许先生切磋切磋。”

    说着,周辞清身形一闪,连袖扣也不解开,出拳直直砸向许时风鼻梁。

    神经的弦早已绷紧,许时风轻轻推开背后的阮语,立刻出手去截停周辞清的拳头。

    到底只是只握笔的手,当周辞清锋利如刃的指关节重重击在他掌心的时候,许时风仿佛听到了骨骼碎裂的声音。

    但周辞清没有给他半分缓和的机会,还未收拳,修长结实的长腿陡然高踢,绷直的脚背毫无阻挠地扫向许时风的腰侧。

    “唔——”

    两个动作之间几乎没有停顿的时间,从未有过格斗训练的许时风根本难以招架,狼狈地摔倒在地,撞得旁边的铁椅发出刺耳的一声尖叫。

    “许时风!”

    阮语连忙冲过去,已经收回腿整理自己的周辞清猝然抬高手臂拦住了她的去路,一个转身就能将她拥入怀中。

    “你放开我!”阮语入戏已深,无论周辞清怎么制止,她还是拼命挣扎要过去许时风身边,“时风,你不要管我了,快走!”

    腰侧的剧痛不仅没有因为时间流逝而消散,反而一点点加重。

    许时风看着不远处想要向他本来的阮语,哪怕视线开始涣散,伸出的手依然坚定的向着她。

    “我、我不走,咳咳……”海风呛进他的气管,冲得他不停咳嗽。

    一声咳就是一块巨铁,压在他伤处,痛得他连简单一句话就说不完整。

    “不带走你,我、我不会离开你……”

    啧啧,好一只情深义重的断雁孤鸿。

    周辞清唏嘘地看着极力挣扎着起身的许时风,低头对还在挣扎要上前的阮语低声提醒:“差不多得了,不然真过去了你怎么收场?”

    闻言,阮语啊了一声,自己绊倒自己,脱力地滑落在地,周辞清便立刻默契地将她箍进怀里。

    “你看看你。”他睥睨着跪在地上的许时风,宛如看着一直被他踩住的蚂蚁,“我只不过随便使了两招你就要死不活的,还说什么保护。”

    他轻蔑一笑,转头挑起阮语的下巴,狠狠咬住她饱满的红唇。

    似乎还没从角色里跳出来,他吻上去的时候遭到了阮语的激烈反抗。

    甚少遇到会对他抗拒的阮语,周辞清来了兴致,松开牙关,将舌头深入她的口腔,侵夺她每一分空气,让她只能依靠他的过渡。

    “你放开她!”

    在最后一点氧气急速消失前,周辞清终于愿意收回掠夺的心,舔了舔染了血的唇角。

    环在阮语腰上的手紧了紧,他再次傲视近乎崩溃的许时风,凌厉放言:“只要我活着,阮语就只能待在我身边。”

    说完,他回头看一直在门内看戏的邵震,轻抬下巴:“带走他。船一天不靠岸,他就不能走出房间半步。”

    邵震身后还跟着两个魁梧的保镖,一听周辞清下命令,立刻齐步走出露台,粗一左一右暴地架起脱力的许时风就要离开。

    “周辞清,你这是软禁!”

    看来阮语还迟迟不肯落幕,周辞清只能陪她继续闹。

    他用力捏住她的下巴,咬牙切齿恐吓:“你若是敢再为他说半句好话,我连你也关在房间里,直到被我干死为止!”

    原本只虚扶在她背后的手猛然用力,阮语一个踉跄扑进了周辞清胸膛,被风渗入的西装外套冷得像刚从冰箱里拿出来一般,一下就能冻走她所有五感。

    也就听不见许时风被带走时的呐喊。

    “阮语,你等我,你一定要等我……”

    叫声越来越远,直至消失,捏在她下巴上的力度都没有丝毫松懈的意思。

    “喂……”

    周辞清很高,被他捏住下巴被迫抬脸是件苦差事,阮语饶是已经穿上高跟鞋也不得不踮起脚尖适应他的高度。

    她继续提醒:“我下巴快碎了。”

    不满的情绪快要把身后的海还要深了,周辞清手上的力度小了,还是不肯放下手,捏着她的下巴左右打量:“可以啊,哪里学回来这么炉火纯青的演技?”

    阮语表情一僵,而后将双手绕到他背:“那周老板想要出钱捧出来一个影后吗?”

    “也未尝不可。”周辞清松手放她自由,然而不等她离开,又倾身将她困在栏杆与他之间,双手扶着栏杆问,“那准影后接受潜规则吗?”

    三句不离假正经。

    阮语嗔他一眼,手指在他泛红的手背上来回抚摸:“其实在说出‘别打架’以后我就开始后悔了。”

    难得她良心发现,周辞清挑眉,动了动自己泛红的手背:“心疼了?”

    阮语停住手指:“就是怕你打输了我不好下场。”

    原本乖乖被抚的大手突然翻转,敏捷握住她的手掌。

    在一声惊呼之中,阮语又被拉下台阶,再次摔进周辞清胸膛。

    “污蔑我还不够,还要在背后捅我一刀?”

    双手在她最敏感的腰侧挠痒,阮语毫无形象地大笑,扭动身子躲避他的动作。

    “别,求你了哥哥,别挠了我错了哈哈哈——”

    门没有关紧,荒诞愉悦的节奏淡淡逃窜到他们耳中。

    作坏的手终于停下来乖乖放在她背后和后脑,晦暗的光芒下,周辞清的脸近在咫尺,连呼吸都听得一清二楚。

    “我有点吃醋。”

    阮语不解地眨了眨眼睛。

    他手指描过她的轮廓,但笔墨丹青并不能展现阮语在他眼中的半分美好。

    “你扑向许时风的时候,我真的想把他扔进海里。”

    语气并不像在开玩笑,阮语闭上眼睛,用鼻尖蹭他下巴:“都是假的,你跟一场戏计较什么呀?”

    “是啊,都是假的。”周辞清没有回应她的亲昵,清冷地勾了勾唇角,拇指指腹擦过她的眼皮,“但不禁让我开始想,我于你是不是也会是一场戏?”

    抓在他衣摆上的手一攥,阮语下意识要避开他的抚摸,心虚得脚下仿佛开了一个直通海底的洞,稍有不慎就能跌下去。

    该说什么?

    害怕的心悸涌上咽喉,阮语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一个字,偏偏周辞清寸寸逼近,问:“怎么不说……”

    “周少!”

    去而复返的邵震仓促撞开玻璃门,轻喘着气开口,连鼻梁上的眼睛也不免垂落:“周少,驾驶台那边发来消息,说有多艘快艇趁着夜色向我们的邮轮驶来,恐怕……”

    “喂——”

    麦克风试音的声音响彻海浪滔天的黑夜,周辞清下意识牵紧阮语的手,带她一起到栏杆眺望。

    伸手不见五指的黑中,刺眼的白色射灯放肆地摇摆着,不时扫过人的眼睛,痛得恍如有火在里面灼烧。

    等那些杂乱无章的光终于停歇,周辞清总算能看清船下的漂浮小白点,都是装备简陋的小快艇,只有最后停下的是一艘游艇。

    游艇的船尾上,披拉戴着草帽穿着花衬衫,脚踩着的船舷旁立着个半人高的音响,刚才的声音就是从里面发出来的。

    “周少,你三十岁生日怎么能不叫上我——”

    周辞清闻言皱起了眉头。

    披拉笑容放恣,笑得脸皮上的褶子都皱成一团,毫无畏惧地叫嚣:“我可是给你准备了一份大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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