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27.蝴蝶振翅
身体先意识一步行动,听见阮语的惊呼,周辞清先一步挡在她面前,然后才顺着她怯生生的手指往外看。
“以沫?”
周辞清的声音虽然沙哑,但戒备时的威严并没有减少,才两个字就把看呆的关以沫吓得立马背过身去。
“我,我不是有意偷看的,就、就是太震惊了,一时忘了反应……”
很蹩脚的理由。
周辞清拿起椅背上的西装外套披在阮语身前,被打断欢|爱后的怨气源源不断溢出。
“有事找我?”
关以沫不敢回头,又怕他没看见自己的动作,用力夸张点头:“对,你之前托,托我拿的东西已经到了……”
阮语抬头,周辞清侧着脸,他表情是冷的,但因激情而泛起的红还未褪去,随时会反扑。
“你的什么东西呀?”
周辞清低头看窝在自己身前的阮语,并不打算告诉她,抬手弹了弹她的鼻尖:“不错,开始有管家婆的风范了。”
阮语恼怒地甩手,而后又被他拉了回来。
“再弄两下?”
“不要!”她拢好自己的衣服,看了一直想偷偷回头看的关以沫一眼,委屈地问,“你现在要离开了吗?”
同样察觉到关以沫的蠢蠢欲动,周辞清将自己放回去,拉上拉链边说:“我先送你回房间。累了的话自己先睡,不要再傻傻地等我。”
阮语替他捡起座椅上的衬衫,等他穿好后从下往上开始扣纽扣,低声问道:“那你去了以后还会回来吗?”
周辞清脸上有错愕掠过,而后低头在她唇上轻轻一碰:“这个问题以后应该轮到我来问。”
衬衫纽扣还剩两颗没有扣上,他手臂穿过阮语曲着的长腿,将她打横抱起走出包厢。
经过关以沫时,只淡淡开口:“你也回你的房间,待会儿我来找你。”
阮语挑了挑眉,这可一点也不像他刚才的那句承诺。
然而走出珠帘的下一刻,周辞清又停下脚步,改变主意:“还是去你父亲的房间吧。”
包厢旁边就是顶层专用的电梯,周辞清走得极快,一路通过无人之境,直达房间大门。
房门打开的瞬间,房里的灯也在同一瞬间全部亮起。
周辞清放下阮语,用脚踢上房门,倾身将她压在墙上。在她唇之上掠夺的同时,手也肆意地钻进她的裙底。
脚下地毯似乎变得更加柔软,阮语抓住他的手腕,仅存的清醒也即将被抽走,她低喘着拒绝:“你,你不是还要去找人吗……”
“还早。”他倾身让阮语感受自己,“而且这样去见人也太失礼了。”
空气逐渐变得稀薄,阮语感觉大腿被他掐住分开,下一秒缠绵的深吻离去,是他蹲下了身子。
柔情的温存,只有还是激烈的喘息绕梁三尺,与暧昧的气息混杂在一起,比海风还要潮湿。
“我抱你去洗澡?”
炽热的气息扫过脸庞,阮语勾住他的脖子,周辞清便默契地将她拦腰抱起,径直走进浴室。
“哥哥。”她仰头去亲周辞清的下巴,等他睁眼应了一声后才说,“谢谢你送我的礼物,我很喜欢。”
周辞清闻言挑了挑眉,颇为讶异:“你知道了?”
阮语又往上亲去,这次轮到他的下唇:“我刚才见到许时风了。”
听到是这个回答,周辞清只是笑笑,抬手将贴在她脸上的湿发拨开:“他算什么礼物。”
他牵起阮语的手,放到唇边轻轻一吻:“我给你的,肯定是最好的。”
两人似乎已经忘了外头还有个关以沫在等着,在椭圆的按摩浴缸里又做了一次,才慢悠悠地吻着走出浴室。
凌乱的床铺已有人来收拾过,阮语被小心翼翼地放在床尾的春凳上。
“别……”她扭头要躲,伸直双臂要挡开压过来的周辞清,“你再磨蹭别人都要睡了。”
也许真的是件极为重要的事,经她这么一提醒,周辞清果然停下动作,埋在她颈侧轻声叹息。
干净的衣服就放在床边的太妃椅上,他穿上宽松的条纹衬衫:“今晚要谈的事比较重要,你不用等我,但是头发必须吹干再睡觉。”
阮语赤身裸体躺在床上,以手支头斜睨着他,嫌弃:“唉,临近三十,人都啰嗦起来了。”
周辞清作势要用皮带抽她,可一对上她盈盈的笑意,故意装出来的凶狠又继续不下去了。
他回到床边,俯身亲她上扬的眼尾:“早点休息,我的宝贝。”
听见关门声响起,阮语立马从床上起来,披上挂在一旁的浴袍擦干身体上的水,转头就进了衣帽间换衣服。
她和宋毓瑶一晚上都在讨论情情爱爱这种无谓的问题,打探的任务全落在秦旭阳身上,她不去找他接收交流一番,实在浪费。
看着时间不算晚,她便打算下楼走一趟,顺便再调侃一下宋毓瑶,看她无力辩驳的吃瘪模样高兴高兴。
客舱长廊的灯也似乎随着夜深变得暗淡,要不是隔音不太好,有说话的声音时不时传出,阮语还以为自己闯入了平行世界。
从船尾走到船头,终于到达宋毓瑶的房间。
她刚抬起手准备敲门,房间里突然发出一声娇|喘。
阮语:“……”
准备敲门的右手尴尬地停在半空,阮语进退两难,正要假装没来过、没听见悄悄走掉时,秦旭阳低哑的声音混在喘息中,格外性感。
“瑶瑶,喜欢我这样吗?”
声音越来越快,宋毓瑶在一声声愉悦中说:“喜、喜欢……”
在一声突兀粗哑的闷哼后,秦旭阳又问:“那和靳西聿相比又如何?”
阮语:“…………”
白痴,谁会在这个时候提前男友啊!
刺眼的日光从阁楼的小窗投在眼皮上,阮语终于能挣脱重重的疲惫感,从梦中醒来。
半夜迷迷糊糊之际,她似乎听到了开门关门的声音。
不一会儿,床陷下去一点,凌乱的头发就被抓了抓。
“又不听话。”
她回到房间就困得不行,把头发吹得半干就忍不住要躺下睡觉。
“别动……”她呢喃了一句,用松软的枕头盖住自己,世界世界立刻安静了。
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重欲的周老板竟然也有不骚扰她睡觉的一天。
阮语看向另一侧,周辞清早就不见了人影,若不是床头柜上多了一只他平常戴的手表,她都以为昨晚回来的不是他了。
洗漱过后,阮语正打算下楼去逗弄宋毓瑶,没想到刚打开门,推着小推车的管家正好从电梯里出来。
“阮小姐早安,今天的早餐是班尼迪克蛋,粤式点心拼盘,拼盘里……”
“等等。”阮语叫停他,“我没叫客房服务,你们是不是送错了?”
管家微微欠身:“没有送错,是以沫小姐让我们送上来的,她说希望您能原谅她昨晚的唐突。”
提起昨晚,阮语难免有些尴尬。
包厢外挂着一块刻有周辞清名字的木牌,料不会有人敢随便闯入,她和周辞清也就都没有留意四周的情况。
也不知道被看去了多少。
“还有,”管家又从推车下拿出一个盒子,“为表歉意,以沫小姐知道您每天早上都要去游泳,接下来这几天早上十二点前,顶层甲板泳池都是阮小姐您一人独有的,这是为您准备的泳衣。”
昨天是阮语第一次见关以沫,她相信对方也是。
她每天起来都要游泳这件事,肯定是周辞清说的。
所以,昨晚他们到底都谈了什么?
揣着满肚子疑惑,阮语把小推车上的东西吃完,换上泳衣和浴袍就往顶层甲板去。
果然如关以沫所说的一样,一向热闹非凡的空无一人,哪怕背景是辽阔的大海,也显得无比宽绰,令人心旷神怡。
门口有一位女侍应生守着,远远看见阮语过来,立马侧身方便她通过。
“您在这边放心游,要是超过十二点,但你还没有游够的话,我们会继续帮您清场,直到你离开为止。”
现在不过八|九点的光景,阮语脱下浴袍交给侍应生,拉下泳镜时顺便调侃:“要是有这个体力,我都能跳进海里跟着船游咯。”
关家人把这艘邮轮当成度假屋来用,一切设施也就按照他们日常习惯来改造过。
除了用作派对用的浅水池,他们还在旁边造了一个二十五米,四泳道的比赛池。
阮语站上第三泳道的跳台,远眺一望无际的大海,纵身跳下波光粼粼的泳池。
刚开始练拳的时候,周辞清嫌她肺活量太低,没打几拳就累得直喘粗气,便要求她每天早起在泳池游十个来回,不游完不准吃饭。
在水边长大的孩子甚少会是旱鸭子,阮语当然也不是,但为了和周辞清有更加亲密的接触,便扒拉住泳池的扶梯吵闹,说自己不会游,耍赖要他下水亲自教导。
那时的周辞清就是个冷血无情的魔王,双臂抱在胸前,居高临下地睥睨着她,抬起长腿威胁:“你下不下?”
被踹下水到底还是太难看了些,阮语撇撇嘴,松开抱着扶梯的手,心不甘情不愿地跳下水。
手指碰到池壁,阮语翻身的同时将自由泳换成仰泳,跳台上站上来一个人,白色的t恤,黑色的短裤,在猎猎海风中犹如飞扬飘逸的旗帜。
她加快踢腿的动作,一路游到终点,转过身拉起泳镜:“不是说好只让我一个人享受的吗?怎么还把你放进来了?”
遭嫌弃的周辞清单膝蹲下:“你不知道吗?在他们眼里,我们早就两位一体了。”
“少来,”阮语又躺倒在水中慢悠悠地飘着,“多的是你能进而我不能进的地方。”
例如昨天那个会客室。
周辞清不做辩解,起身脱掉上衣和短裤,像一尾鱼跳进隔壁泳道,溅了阮语一脸的池水。
“你看着点啊!”阮语刚擦掉眼睛上的水,睁眼就看到池底下的人影越来越近,猜到周辞清要干什么,连忙翻身想逃开。
“啊——”
才踩到池底,脚踝就被一掌握住。
阮语连忙往后蹬,挣脱那只想往上爬的手。
池水足够深,她在水中翻了个跟头,游到周辞清身后,冲着他的背踹了一脚,立刻游离他的控制范围,灵活得让人无机会下手报复。
一路飞快游到扶梯的位置,阮语冲出水面,借着浮力三两下爬上岸,差一点被后面的“鲨鱼”再次抓住。
泳池边放着几个救生浮板,阮语顺手拿来一块,看着周辞清就要浮上水面,趴在岸边对着他的脑袋就是一砸。
“让你动手动脚!”
浮板轻飘飘的,加之阮语没用多少力气,说是惩罚,更像情趣。
他抹开脸上的水珠,在水中优哉游哉地踩着水,但始终不离她触手可及的位置:“我一直在后悔。”
阮语歪头。
“当年我应该亲自教你游泳的。”
她鄙夷嗤笑,抓起浮球就要扔他:“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
负责打扫的工作人员细心地把毛巾放在跳台下,她起身准备拿过来擦干身体,泳池里沉浮的周辞清又喊:“阮语,你有东西掉在池底了。”
她回头,只见水花飞溅,原本浮在水面的周辞清潜下水底,然后迅速破水而出。
“我记得我没带东西过……”
厚云恰逢其时地从太阳面前离开,耀眼的光束降临在周辞清身上,源源不断的水流从他湿发上淌下,澄澈干净,折射出的光芒似乎能比宝石的火彩更加夺目。
“阮语,我这人脱去那些别人赋予的光鲜外袍,其实就是个十恶不赦,神憎鬼厌的罪犯,人人得以诛之。”
阮语蹲在池边,看着他仰头看着自己,嘴唇抿着,浅琥珀色的瞳仁因他严肃的表情变得浓郁。
“周家是肮脏,哪怕它外表看上去有多么的富丽堂皇,他终究是个肮脏的地狱。我没有办法选择出身,只能永远浸淫在这片脏水中。但你不同,你可以有美好的将来,无限的可能,可以光明正大站在阳光底下做你任何想做的事情。”
只要她从西苑走出去,远离这个混乱的国度,走回她的水乡古镇,一切阴霾都会被阳光和朗风驱散。
她不悲不喜地哦了一声:“所以你想让我走?”
从下向上往,阮语所有表情都尽收眼底,周辞清看着她鼓起的右脸颊,嘴唇不甘地抿起来。
“不是。”
他张开双臂游到岸边,手按着池沿的瓷砖,结实肱二头肌一绷紧,整个人就从泳池里跳跃而出,然后侧头去吻阮语嘴唇。
水是冷的,他的皮肤,他的嘴唇也是冷的。
凉薄的嘴唇吻上来的时候,阮语以为自己会躲,但看到周辞清闭上的眼睛,和他颤抖的睫毛,她又犹豫了。
这一吻轻得像蝴蝶振翅,阮语还没来得及闭眼,周辞清又回到了水中,徒留他的气息和带来的水气。
“我知道这个要求很过分。”
一抹鲜艳的蓝色在她眼前滑过,不同于清澈的天空蓝和浓郁的海水蓝,那是一抹带着丝绒感的宝石蓝。
他右手捏着一枚戒指,郑重地向他的爱人示意最隆重的赞美:“我想恳求你,可不可以放弃触手可及的美好,成为我的妻子,一直陪在我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