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5章 避免厄灾
一直到西王母做寿,广邀天地尊客前夕,冥琰都未再见过洛淼。
就好像此人突然隐避三界,就连冥琰一直试图派人去南文帝君府探得消息,却也无功而返。
不知洛淼已堕魔的少君,曾以为她又到了凡界,便几度秘密下凡去寻她……
几千年岁月漫长而比以往更加孤寂,尤其是在不知这位南二殿下的踪迹所在时,快要成年的少君更加难以忍耐。
那种抓不住的无力感在他心中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生长,到最后心里越发苦涩,越发让他难以自控。
终于,那日命尽之期将不远的西王母最后一次做寿,他终于看到了她。
洛淼那日身着一袭霜蓝的霓裳羽衣,随南文帝君、帝后、南溪神君一同出席。
她与南溪神君并肩而行,垂着头,视线带着些茫然的向下,头上的霜色流萤珠钗流苏微微晃动,可眉宇却是多了几分伤愁,神采微微。
倒是比以前沉稳不少,可又像遭到了巨大的变故。
冥琰定睛看了一会儿,便移开视线,可从始至终,他的注意都在她的身上。
哪怕此时天帝和一众天界职官正跟他寒暄。
南文帝君和南文帝后亦找了天界熟络的名门望族家主说话。
而南溪神君却拉着妹妹找了一个树林隐蔽的矮几入座。
南溪为洛淼倒了米酒,一边道:“今天你可要乖乖的,别出岔子,否则,母后以后都不会让你再出门了。”
洛淼没有说话,只透过树杈的缝隙看着周围,她真是被拘家中得有些闷了。
可一转眼就看到了太子长琴,端方而坐,一板一眼都像是训诫书里走出来的,就连一颦一笑都不是出自自己的真心,皆是打着官腔,活的太没有人气儿,再加上其人面貌柔和且十分俊美……这不就是活脱脱的虚假小白脸吗?
接触北冥帝君府的少君,她都觉得这少君还好一些,至少多了几分真性情。
基本上洛淼一抬眼就能看到这太子长琴,这惹得洛淼本就魔气肆意的心田更加难以遏制。
不过一会儿,南溪突然被南文帝君叫了过去,与其他天界有头有脸的神族作礼,不唤洛淼是怕被其他神族发觉她有什么不对劲。
洛淼就趁此功夫,悄悄施了法术,弄了一团乌黑,暗地里朝那边的的太子长琴下下黑手,她倒是要看看太子长琴即便被泼了一身污渍,还能保持镇定。
可那太子长琴也不是吃素,很快察觉到暗中的突袭,那本要到他全身的黑子只沾了几点到他的衣摆,其余的全都落在了地上。
守候在太子长琴身旁的浩辰当即就怒了:“哪来贼人竟敢太子殿下无礼!”他用得是隔空传音,偌大的寿宴,凡是来的人都听得见。
太子长琴却道:“浩辰,不可在王母宴上喧哗……”顿了顿,他的视线看向了对面被枝桠树叶挡了上半身的霜蓝身影,又是一阵沉默。
洛淼惊讶太子长琴反应太快竟是知道自己做的!
再一偏头,就看到南文帝君面露警告之意。
一瞬间,洛淼心虚了一下,可很快,脑海灵机一动,今日若回了南文帝君府,她不知道下次要等什么时候才可以出来。
而且今日捉弄太子长琴被抓包,肯定会被父君母后责罚……
所以她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趁南溪还没过来时,赶紧开溜。
离开时,她听到了身后传来来自父君的严厉之音:“洛淼,回来!”
她才不要回去,回去那暗无天日的殿宇,只能见到父君、母后、哥哥……
她想见一见玉麒麟,一眼就行。
可恒昌神君常年不露面,玉麒麟尊重义父的意愿,亦是如此,所以玉麒麟他今日也没在。
一路火急火燎的出了西山,往东 洛淼时不时的往后看,生怕家里人会追上来,但好在并没有。
可路过往东三百里时,路过一片沙地,她的脚就被魔族的一皇子的鞭子给缠上了。
她一直注意着后方看有没有追来,就一时被几个魔族皇子攥了空子,本以为这下会被摔个狗吃屎。
一只手却突然被抓住,来人是北冥帝君府的少君。
而后,少君紧抓着她的手,对着几个魔族皇子使出一套漂亮的剑术,将他们打得流水。
这几人洛淼不认得,冥琰自是认得这几个魔族皇子,将他们痛贬一顿后,他又出声警告:“下次再让本少君见到你们做这等腌臜之事,就立刻割了你们的首级!”
几个魔族皇子吓得屁滚尿流,连滚带爬!
在这平行时空的南二殿下遇上了几个魔族的皇子,因少君冥琰的出现,避开了一场死劫。
可死劫这东西,似乎是命中注定,注定南洛淼会早早香消玉殒。
劫后余生的洛淼自是对这位少君抱有感激之情,当然也会对这位少君有更多的好感,但……只限于好感。
冥琰收了剑,看着拉着她的手,顿了顿,还是决定松开,既觉得藏起那疯狂不断生长的爱意,就应该付出实际行动,不可犹豫不决,否则会害惨了她。
他抱臂默然的转头盯着她:“南二殿下怎能一个人吃宴席,若路上遇上危险,我没有及时出现……”
洛淼觑了覷他,真诚道:“这次真的谢谢你啊。”顿了顿,她又道,“我先走了。”
她真的是觉得她和这位少君不太熟,又没有太多的话题。
再则,她还有急事。
可少君却拦了她的路:“你就这么报答你的救命恩人?”
洛淼想了想信口道:“我的家人一定会备上厚礼,去北冥帝君府感谢您的救命之恩的。我先走了……”
她试图绕过绕过他,甚至直接脚尖离地,飞离这里,却是徒劳,少君似乎是有事要与她说。
洛淼一阵蹙眉后,凑近他,到他跟前,看着他:“莫非少君还有话没有说完?”
“让你这么走了,万一你又遇到危险怎么办?”这时候的少君其实就已经起疑了,南文帝君府近千年总是透着一种说不出来的怪异,所有外人都不知道这位南二殿下的消息。
洛淼:“不会的,少君多虑了!”
冥琰依旧坚持:“你这么着急走,是要见玉麒麟?”
洛淼默了片刻,讪讪的笑了笑:“让少君见笑了,实不相瞒我确实是想见他。”
冥琰垂眸,凤眼流出淡漠的神情,却道:“为何现在才去……是不是南文帝君府的人不准……”
“不是的!”洛淼赶紧插话狡辩。
冥琰沉默一阵,抬眼看着她眼中从柔和变为尖锐,从某种方面上来讲,他不想激怒她,不想让她对他的印象有一点点的污点,哪怕即便她是错的。
于是他又问:“你为什么要捉弄太子长琴?而不是我?”
太子长琴以儒雅随和著称,其美名是三界一朵难以遇见的高岭之花,待人待事都很温柔。
因此,有无数神族女子倾慕。
他怕……
他认为玉麒麟即便再如何,都及不上太子长琴,事实上更是如此。
洛淼一阵为难,想着在这位少君跟前说天界的太子长琴的坏话也不太好。
于是她说:“太子长琴刚好被我一抬眼就看得到,而少君……原来少君今日也来参加西王母的寿宴了。”
其实也不能怪洛淼没看到这位少君,当时一大堆人围着他,排着队等着他,要与他攀上关系,哪怕能让少君认个熟脸也行,自然很难被心不在焉的南二殿下看见。
然后少君并不满意她这个回答,盯着她好一会儿。
洛淼不明所以:“少君,你盯着我做什么?”
恰巧此时,南溪神君已经带着人追来了。
洛淼见状又要急着走。
冥琰心念一动,再次抓住她道:“西王母的寿宴有三天,你是打算现在随南溪神君回家,还是跟我走?”
洛淼心急如焚,但她知道若此时跟南溪走,她就更没有机会见到玉麒麟了。
于是她在危机时刻,艰难的做了决定:“少君,我愿跟你走,但你必须让我见到玉麒麟。”
少年少君有了一瞬间犹豫,随后道:“好。”
原本南溪已经带人赶了过来,却眼睁睁看着少君带人凭空消失,不知去向。
洛淼如愿,见到了玉麒麟,条件是和少君在凡间逛了两天。
在凡间闲逛时看了花灯、舞会、舞狮,热热闹闹的凡间集市一下子让一直闷闷不乐的洛淼开朗不少。
少君在热闹嘈杂的集市上问她:“不久后,我就成年了,你可要送我什么?”
洛淼只顾着看街上的杂技表演了,一时没注意他的话,就没回答。
少君便再没问了。
两日后,少君将洛淼送往南文帝君府上。
才后知后觉发现,原本已经决定只是远远望着神女便好的少君,再次食言。
知道洛淼已成堕魔实在的成人宴上。
几千年后,三界迎来万年难遇的盛宴,竟比几千年的西王母寿宴举办的还要宏大这都是这任北冥帝君的意思。
魔族王君本要来祝贺,却不知为何被这位北冥帝君拒绝了。
北冥帝君府的少君在成人宴上要当着一众宾客的面行及冠礼。
可在行及冠礼的及时还未到时,南文帝君府的二殿下意外看到了本不会出现在这里的玉麒麟,一下子冲破了南文帝后加在她身上的纳兰伽印。
她堕魔的事实在众人跟前露了馅。
宴席主位的北冥帝君立即下令将其抓获,即便南文帝君、帝后、南溪神君一力阻拦,却一时半会儿被北冥帝君府的精卫缠身无法脱身。
因为神族一旦堕魔,堪比偌大的魔族,比魔族还要危险,因为堕魔是被心魔彻底吞噬理智,会失智肆意杀虐!
所以,在场的所有人即便见南二殿下被逮捕,尚有怜惜,大多却也认为理所应当。
天帝和太子长琴都保持缄默,立在人群之后的栖凰公主却露出一抹得意。
洛淼在众人跟前失了神智,众人更是心生忌惮。
神成为堕魔,大多会被俘诛。
然而,众人不知为何,这任杀伐决断北冥帝君并没有就地斩杀已成堕魔的南二殿下。
按道理说,南文帝君早就对北冥帝君府构不成威胁,亦没有太多权势,比不得天界天帝,这北冥帝君下令诛杀南二殿下,亦没有什么大过,是替天行道。
可北冥帝君不仅没有行就地诛杀令,只是让少君亲自看押,也算是给众人一个安定、安稳的交待。
洛淼在接下一段的日子里都是透着手臂粗的牢笼,身上上着伽印,封印体内的乱窜的魔气,看着外面惨淡的日光,旁边的少君会陪着她。
和她说了无数话,她只恹恹的回过一句:“我被关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已有许多年了,从前是我的寝殿,现在是这牢笼……于我来说都一样,可我害怕以后永远都这样被关着。与其这样,还望少君给我一个痛快。”
这话无疑刺痛了少君最深处,看她如今这样,他何尝不难过。
无数次,洛淼体内的魔气都会突然冲出伽印,而失去理智从而发狂,又无数次,少君会不听神官们的劝阻,亲自进冰冷的牢笼,将她制伏。
没过多久,天界就有消息传开。
说是恒昌神君的义子玉麒麟,率私兵劫狱 将已是堕魔的南二殿下救了出去。
为此,三界一度陷入惶恐之中。
北冥帝君为抚平三界,令几万天界战将将其捉拿归案。
却还是没说就地诛杀。
不过几日,就传来天界兵将失手将恒昌神君义子玉麒麟误杀的消息。
那是一个天空布满血雾的天气,南边荒沼泽躺满了无数尸体。
天空更是下起了血雨。
玉麒麟带来的私兵全无活口。
少君闻讯姗姗赶到现场。
就看到孤立无援的南二殿下浑身是血,身上的霜蓝衣已经被血染成了红色,她抱着玉麒麟坐在水地上,连声哽咽抽嗫:“玉麒麟,你为什么这么傻!为什么要替我挡剑?”
玉麒麟已是在弥留之际:“你因我而堕魔。我欠你的,总是要还的,二殿下,这下我总是心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