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危机
太清寺是皇都最有名的寺庙,这里每日来来往往络绎不绝的香客数不胜数。
高玉今日出宫就是为了替父皇上香祈福。
来时,侍卫已经屏蔽了这里闲杂人等,为公主开辟出一条畅通的道路。
寺中的和尚正在佛前坐在蒲团上敲着木鱼,诵着经文。
高玉虔诚的跪在佛主面前上香跪拜,最后向佛主磕了一个头,久久之后才起。
离开寺庙后,高玉再次坐上轿辇,公主的仪仗队伍才浩浩荡荡的下山。
此中山路,还算好走,两旁的树林阴翳,只有些微的太阳的光穿过缝隙透到地面。
这条道比来时要清净安宁许多,只是静的有些诡异。
果然,不过片刻,仪仗队就被一帮黑衣人拦截了。
高玉看着这帮黑衣人来势汹汹,掌着轿辇的手慢慢捏紧,无瑕在一旁一直嚷嚷:“来人!有刺客!”
公主的带刀侍卫已经抽刀和他们厮杀在一起,周围竟是刀剑碰撞的声音,血液横飞。
有几个黑衣人已经杀到了公主轿辇跟前。
无瑕护主,用自己的身躯死死的保护着公主。
高玉面上倒是很震静,可手心已经捏了一把汗,当然心中的恼怒比惧意更多更甚。
直到一位黑衣刺客杀出重围,迎面就要对着无暇当头一劈,银光闪闪。
这时天空又忽然飞来一人,踢开了那名侍卫是剑……
“是齐仲将军,公主,我们有救了。”无瑕感动的热泪盈眶,对被护在身后的公主激动的说道。
齐仲今日出门只带了一个小将占喜来。
“公主,你可有事?”将那个刺客几下杀掉后,齐仲又回过身问她。
“本公主无事,多谢将军相救。”高玉撇开了挡着她的无瑕道。
大概一碗茶的功夫,这里的刺客就被尽数解决了。
齐仲本来要抓一个刺客问清来路的,可这批刺客狡猾,直接吞下藏在嘴里的毒药自杀了。
高玉的带刀侍卫也死了好几个,几个小太监除了小福子全部毙命,但好在她平安无事。
看着成堆尸体,齐仲拧眉:“公主最近还是少出宫为妙。”
高玉闻到了周围浓郁的血腥味强忍着恶心,心头恨意加深:“多谢将军了……不知,将军来此为何?”
齐仲:“臣……来山中上香。”
也是,来此山中不是上香的,又是为何呢?
高玉:“幸好,今日碰上了将军。否则本公主今日怕是要毙命了。将军既然救了本公主,可要讨什么赏赐?”
齐仲:“身为臣子,救公主乃是臣子的本分。”说到做好,他的眼里又有不甘,“公主真的想招张轶张大人为驸马?”
高玉:“此事不是本公主做主,本公主想继续留在宫中在父皇膝下尽孝,可父皇深觉怕以后护不住我,所以才……此事并非本公主的本意。”她说的一脸惆怅,还叹了一口气,垂眸看了看手上的扳指,又抬眸看向齐仲将军,“其实若是要招驸马,本公主倒是更中意像将军这般的人物,这样才算能护得住本公主。”
她说的已经够直白了,就差说:将军,本公主想招你为驸马。
齐仲脸色有一瞬垮了下来,但是很快又恢复如常:“公主,还是由微臣送你回宫吧。”
高玉沉默片刻便点点头,缓缓看向他。
此后一路无言,直到齐仲将公主送到宫门口。
“齐将军,本公主先走了。”高玉说完被几个还存活下来的宫人侍卫簇拥着回宫。
齐仲心口越来越涩,他忍不住喊了一句:“公主!”
前面被簇拥着的女子缓缓回过头,面上的金丝面具极其耀眼。
齐仲看着她回头,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晚间,心里苦涩难耐的将军齐仲独自买醉。
府里的下人突然通报,说是公主来了。
他当时就从酒桌上起来了,兴冲冲的跑到了门口,果然就见穿着一身黑色斗篷的公主。
高玉除了口脂的红唇微启:“将军,你把本公主堵在外面,是不欢迎本公主去你的府里一做吗?”
齐仲揩了一把脸,让自己清醒清醒,实在是没有料到下午才送回去的公主,现在又出现在他的面前。
他喉头一梗:“公主,你怎么又出宫了,万一外面的刺客又……”
高玉将头上的兜帽取下:“这不是有将军保护吗?本公主又有何可惧?”
齐仲再说不出话来,一是鬼迷的心窍:“公主请进府。”说着他让出一条道来。
他这辈子做梦也没有想过,能和公主在月下把酒言欢。
公主还用那双纤细如玉的手替他倒酒,哪怕是他知道公主刻意要将他灌醉,他已甘之如饴。
翌日,他便尝到了‘恶果’。
早上从榻上醒来的时候,头痛欲裂的齐仲将军率先就注意到了,坐在一旁桌上玩弄扳指的公主。
高玉还是穿着昨天的那件黑色的斗篷。
只不过,他又注意到自己浑身未穿一件衣裳盖着被子,身下更是一片濡湿黏腻。
脑海又忽然想起了昨夜的浑浑噩噩之中,他抱着一同样软香的身体,做了禽兽之事。这个回忆使他心中酩酊大作,他倒抽一口气,再看看公主。
见公主神色如常,衣衫整齐,他又松了一口气,心里想着一定是做梦,手撑着要起,搭在胸口的被子滑落,胸口的几道划痕,还隐隐作痛。
所以这一切不是梦嘛。
他赶紧稍稍掀开被子查看,那混乱中还有干涸的血迹,脑子瞬间一片空白。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时旁边传来公主的声音,婉转娇糯:“将军可还记得昨晚之事?”
此话一出,齐仲脑中是有一道晴天霹雳,这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他又想起了昨夜,他喝醉了酒,是有人缠着他来着,他本能都要推……然后推着推着,就……他是一个正常的男人,对方的手段让人欲罢不能……才得了逞,这么想着,那个人怎么想,怎么也不可能是公主。
但是昨夜,他确实是失身了。心中又是疑惑,昨夜之人又是谁?
这个时候高玉忽然起身,缓缓走到他的床边,琉璃般的眼眸微微发亮,她的手缓缓摸上小腹,那染了豆蔻的手十分夺人眼球,她樱红的唇上,唇脂未乱一分:“昨夜的将军可是把娃娃放在本公主的腹中了……将军可要对本公主负责,以后更是要好好保护本公主才行啊。”
齐仲欲言又止,想拆穿她,可见公主正大胆盯着他的……赶紧拉好被子裹着……心里又有一种不安,和难过……他依稀记得,昨夜他在行房的时候,就在公主刚才的那个位置,隐隐约约是有一个人的……那个人就是公主!
一想到这里,他的难堪更甚,心也沉到谷底,即使公主对他无意,也不能这般用计谋……还观……
再看公主那笑,阴森让人莫名发寒。
“本公主先回去了,齐将军可要好好想想以后该怎么保护本公主和将军留在本公主腹中的孩子,嗯?”高玉挑眉,又忽然掩唇一笑,“忘了一提,将军昨夜很是威武呢!”
如果不是齐仲将军的皮肤黝黑如碳,怕是她早已看到将军的脸色泛红,红的像熟透了的果子。心里更是对公主这副面容感到畏惧,公主此般让人不寒而栗,甚至让他对公主的钦慕也减退了大半,不是不爱,是不敢爱,这样的公主,他真的配不上。
齐仲心里五味杂陈,一时烦闷,竟忘了恭送公主,不过,他现在这副模样,也实在是不方便。
高玉出门后,门外脸色苍白的无瑕和战战兢兢的小福子,早就等候多时了。
回宫后,天光才彻底大亮。
高玉走进未央宫说的第一句话就是:“来人,给无瑕备水沐浴。”
无瑕抵着头,咬着苍白的唇,高玉口气心疼的侧首问:“无瑕,你可还好?”
无瑕死死咬着唇,摇头才道:“公主,我无事。”
高玉:“昨夜真是辛苦你了。”
无瑕眼泪花花,头低的更低了:“公主,我无事。”
等到沐浴时,无瑕将身上的衣服退尽了,任公主打量,高玉想了想:“无瑕,你老实告诉我,你的身体是何感觉?”
无瑕惶恐的双眼泪珠打转:“公主,无瑕的身子就像被刀劈成两半一般。”
高玉挑眉:“这般难受!为何不见你出声?”
无瑕羞怯的恨不得找个地缝专进去:“公主,太难以启齿了。”
高玉声音变得很轻:“这事你可要打算告诉五王爷?”
无瑕闻言瞬间抬起头,惊愕的看她:“公主,你在说什么?什么五王爷奴婢冤枉。”
高玉:“五王兄不过略施小计,你就被迷的七荤八素……你敢说,昨日的刺客不是五王兄做的?无瑕啊,无瑕,到底是你未经人事容易被男子迷的鬼迷心窍……昨夜看你卖力,本公主就饶你一条性命,这段时间就住在这宫中莫要出宫了,免得五王兄杀你灭口。”
无瑕羞耻的噗通跪地:“公主,奴婢知错了,可奴婢真的没有要害你,奴婢是真的喜欢五王爷……”
高玉:“无瑕你很恨本公主罢,让你昨夜失身,不过本公主也恨极了出卖本公主之人。你……最好可以怀上齐将军的孩子。”
说罢,高玉离开了。
离开时还吩咐门口的侍女:“你们把她给我好好看着,千万别让她自戕。”
门口两边的武婢欠身道:“是……公主!”
无瑕跪在屋里低低哭泣起来,这样的公主真是比魔鬼还可怕!
昨夜公主见将军醉了酒,就让她扶着将军进了将军的睡房。
然后公主就命令她……
她不愿意……可又知道她的命如蝼蚁,如果不从,会被碾死……
关键是做那事时,公主就在一旁。
事后将军食髓知味……无瑕当初痛的嘴唇都咬出了血,更不敢看公主是何表情。
……
嘉定帝本来就要选一个良道吉日给康定公主与张轶张大人赐婚,可朝中又沸沸扬扬的要让皇上立太子。
嘉定帝当即就发了火,在龙榻上瘫着身子有气无力道:“朕还没死,他们这一个个是眼巴巴得等我死吗?”
此时的养心殿一股子药味弥漫四周,即便殿中焚香,也无法尽数将其掩盖。
嘉定帝紧着一身明黄中衣,躺在榻上,面部已经是油尽灯枯之色,瘦的只剩一张皮了,眼窝也深陷着,嘴唇苍白,看起来十分苍老。
在龙榻前的冥大人沉默的立着。
嘉定帝又道:“冥大人,你也这么觉得?”
冥琰拱手恭谨道:“皇上,此乃顺应伦常,皇上年事已高,也是要做准备的,免得日后朝中纷乱,让敌国有了可乘之机。”
嘉定帝当即下令让周围不相干的一众太监宫女退下。
“冥大人,你老实告诉朕,你是不是觊觎朕的皇位?”嘉定帝喘着重气问。
冥琰:“不到非不得已,微臣是万万不会如此的。”
嘉定帝:“朕曾经下令彻查你的底细,却发现你根本无迹可查。所以朕一度怀疑你是敌国派来的奸细,可后来你做的一些事儿,又让朕打消了疑虑。虽然你不择手段登上了内阁首辅之位,但在此之后也算是为官清正,刚正不阿。可越是这样,朕就越是疑惑,以你之能,让帝兰瓦剌两国匍匐在你的脚下也未尝不可!”
冥琰:“陛下谬赞了,微臣不过是想站到高一点的位置俯瞰罢了。”
嘉定帝疯狂的咳嗽了几声,又咳出血来。
冥琰:“还请陛下早立太子。”
嘉定帝:“其实,朕思来想去,也没有个放在朕心中的人选。冥大人,你认为这太子之位由谁来当选。”
冥琰面上一派沉静:“微臣不过是为陛下效力,立储一事……微臣不感兴趣。”
“朕膝下的几个儿子们,你也都不满意?岂有此理!”嘉定帝用绢帕擦了血迹。
冥琰:“微臣说了,这种事微臣不感兴趣。”
嘉定帝:“大胆!冥大人,你就是这样对朕说话的?”
冥琰沉默着。
嘉定帝:“昨日……朕的密探来报,说你将朕的几个儿子通通拒之门外……甚至一众朝臣也被你拦在外面,你就一点也不为自己的后路考虑吗?”
冥琰眼皮一掀:“陛下这些年的暗中行刺,不是也未得逞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