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替嫁
眼前的凤冠霞帔女子一直很平静，乖顺的坐在床沿上，这让他不得不起疑。
叶素满不在乎的样子，抬手在头上拨弄，一时间龇牙咧嘴:“凤冠很重，这位大侠，你能不能帮我将这凤冠取下来。”
聂枫心想什么时候了，她还关心这个。
在女子可怜兮兮的注视下，他动了，动作轻柔，没扯得叶素龇牙咧嘴，凤冠被取下，随意丢在她身后的赤红云被上。
房间里的烛光被一片赤红浸染，连光线都微微发红，又有点暗，叶素的头发却被衬得黝黑柔顺。
像一片羽毛轻轻的拂着聂枫的心。
叶素:“谢谢大侠，大侠你既然这么善良，那就将为什么杀了他们的原因告诉我吧。”叶素欲要起身，却被聂枫摁下，他仔仔细细的打量她，以为面纱也是盖头的一种，随即他又抬手移向叶素的耳边，想将她的面纱也揭下，虽然他见过高雨兰。
聂家若还在，像他这个年纪，应该也会成亲吧，他快十八了，再过几个月的事。
“别动。”聂枫的声音很轻，磁性好听，不露情绪。
叶素却毫不留情道:“别动，我不是高雨兰，所以高雨兰什么事都不知道，我只是一个替嫁，拜托拜托你放我走吧。”
说着，她直接从床沿站了起来。
纵身一跃，聂枫随即朝门口打了一掌，还好叶素留了个心眼，只是跳在房梁上，不然她又要被打成重伤了。
房梁上的女子身着赤红长衣，拖着长长的后摆，飘带也是红色。
叶素看清来人，来人即使被面具遮了面孔，她也知道这是谁。
这不是聂枫还是谁？
“去你的！”叶素爆粗口，腕中飘带成了红绫，刺向聂枫。
聂枫往后一躲:“你不是高雨兰。”这话是陈述句，又道，“那你是谁？”
叶素:“路见不平，拔刀相助，高雨兰也是受害者，你杀了无恶不作的程显正好。我是谁你就不用知道了。”
聂枫今日未带佩剑，所以打算与叶素赤搏。纵身一跃奔向叶素，叶素又跳到另一段，用红绫缠他的腿，聂枫又是丝毫不怜香惜玉的一掌。
叶素一边拽他的腿一边躲闪，聂枫只得断了红绫再追。
快如魅影，到了叶素跟前，直接伸手去扯面纱，叶素抬脚踢他，想着反正是蒙面她就不用收敛修为了。
强大的罡风袭来，聂枫被逼无奈只能绕到一侧，继续摘，半道叶素朝他劈手砍来，他的手腕灵活一转，将她的手劈下。
叶素又抬脚踢他二弟，聂枫脸一黑，只能躲。
叶素在房顶噗嗤一笑，忽感一股强大的吸力，她赶紧用红绫拽着柱子，时间一长，柱子被扯断，房顶塌了一半，两人从房里飞上去，立在废墟上。
她邪里邪气道:“你要小心点哦，我要是打赢了，就把你的二弟切了，让你当太监。”
聂枫被噎了一口气:“你……你是谁！”
叶素:“我是谁不要紧，重要的是你是谁！怎么，你还怕露脸吗？”
说着，聂枫忽然抬手将面具揭了。
看了面具下的容貌，果然是聂枫！
聂枫:“你可认得我？”
叶素摇头:“不认识，抱歉。”
今夜的月亮被黑云遮了，天空之上只有繁星点点。
夜风微凉，吹乱了叶素厚重的衣袍，赤红的衣袍，青丝如瀑，活像一个女鬼。
聂枫又追了过来，叶素脚尖离顶，准备开跑，却被聂枫拽住长长的衣摆。
叶素无奈只好脱衣，却又被聂枫扯了头发。疼的叶素龇牙咧嘴，身上的中衣也是红色，裙据拂动。
她又只得故计重施，就这后方巨大的扯力，向后一翻，这一回她不是要抱着他，而是暗中抬脚踢了他的下怀，正中哪里。
还好她的头发够长，绕了一圈，也还有余，没被紧攥头发不放的聂枫扯痛。
不过聂枫倒是结结实实吃了痛，闷哼一声，他许久没受这样的伤了。这回聂枫这下彻底被惹毛了，双目迸发凌迟般的眼光，若是杀器早就把叶素戳成筛子了。
叶素赶紧往后躲，一脸愧惧。
“死女人，你找死！”聂枫缓过劲，声音可怖令人神魂巨颤。
叶素:“哎呀呀，我不是故意的，是你要抓着我，我这是自我保护麻！”
聂枫:“你还有理了！”声音拔高了几个度。
叶素嘴一抿又是朝他当头一敲:“你放不放！”
聂枫炸毛，用力扯了她的头发，叶素疼的龇牙，抱着聂枫胡乱一啃:“松手。”
叮叮当，四处楼屋屋檐下的铜铃响如编钟。不知从何时起，偌大的程家四处起了大火，火舌一点点吞噬高耸的木楼。烟雾弥漫，两人闻到了淡淡的烟熏味。
聂枫脸上吃痛，脸色阴狠:“你给我死！”他用神力震她，叶素用高阶修为去挡，虽略低一些，但没受实质性的内伤。
周围狂风大作。
叶素:“在不放手，肉都给你咬掉。”牙齿啃着脸肉，说话有些含糊不清。
聂枫暗暗心惊，发现了什么什么新大陆，声音不稳:“高阶修士……你是谁！”
叶素:“松手！”
聂枫仔细借着下方微弱的灯火打量她的眉眼，问:“你到底是谁！”
叶素含糊道:“我是你惹不起的姑奶奶！松手！”
聂枫:“我若松了，你不能走！”
叶素:“好，你松手。”
聂枫仔细在暗影里看她:“我……不信你的鬼话！”
他宁愿被咬掉一块肉，也不放人，这是什么深仇大恨，叶素深觉此地不宜久留，一挥手，将头发割掉，一下子闪的老远:“走了。”
一溜烟没了影。
聂枫越上空去追。
叶素跑了一夜，聂枫就追了一夜。
翌日，聂枫抽空传信右护法玉七去查高雨兰的下落。
叶素则是去山间客栈找高雨兰擦屁股，心知聂枫见过高雨轩，便将两人带到了蓬莱茅屋安置。
然后又将其家人暗中转移，谁知聂枫快他一步，将人带进了魔教看押，威胁他们告知高雨兰的下落。
高家人一脸懵，说不出个所以然，聂枫却没有杀他们。
叶素本来是想去救的，却在半道遇见聂枫还有……红衣。
叶素只好开跑，她以为这就算结束了，可聂枫借着红衣灵敏的鼻子总是能找到她的下落，她不能在同一个地方多呆。
回蓬莱的话，她真的怕聂枫追过来。
那么问题来了，红衣找得到她，会不会认出她来？
答案是否定的，因为小宝改变了她身上的气息。
邯都城的城主被杀一事很快在帝都炸开了锅，届时，皇长子轩辕元琅被立为皇太子。
毕竟皇帝快到不惑之年了，朝廷一直在上册立储之事，轩辕皇帝身体每况愈下，顶不住朝内外压力，便立了长子为太子。
众百姓认为那是理所应当的事。
叶素面带红巾，一路逃窜，又跑到了帝都。届时，天已黑，有个红衣女侠在天上飞，也没人看得见。
自上次穿了嫁衣后，叶素就喜爱穿红色的衣裳，蛟纱的，丝绸的，蜀锦的，应有尽有，风格迥异，时不时就得换上一件。
一路沿着地图，到了轩辕元琅的太子府邸。轻飘飘的落在乌瓦上，叶素跑了几步，发现有巡逻守卫迈着整齐划一的步伐，为避免被发现，她只好跳下去，躲在阴影了。
偌大的太子府比皇宫节俭多了，没有皇宫里的夜明珠掌明，有的只是灯盏，微微暗，面前看得见人脸。
轩辕元琅正在对面的池塘边上喝茶，似乎在赏月，旁边站了两个贴身侍卫。
远远的看不清人脸，叶素又冒着腰看了看贯通她与轩辕元琅的花丛。
又想着这样贸然出现，坑定会被他们当成此刻。
然后，让整个太子府乃至整个帝都炸裂的事情发生了。
聂枫带着面具从天而降，提剑就向轩辕元琅砍去！悄无声息的靠近，让两名侍从猝不及防！
叶素松了口气，看来聂枫不是追她来的。心又一紧，轩辕元琅死了，聂枫的劫怎么渡？
轩辕元琅一侧身流利躲开，身后的两名侍卫随之挡在他跟前。
聂枫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杀了其中一个，叶素站不住了，从草丛跳了出来。
此时月黑风高，夜色靡靡。
轩辕元琅就见一身材窈窕的红衣女子从天而降，蹙眉，不知是敌是友。
下一刻，叶素挡在轩辕元琅身前，手里还提了一把剑。
电光火石之间，聂枫没有说话，叶素也没有说话，两人提着剑就拼了个你死我活，叶素被聂枫的剑震得手麻，五官都要挤一块了，她捏着嗓音道:“快走。”
那侍卫就要请太子走，那太子却做了个慢的动作。
轩辕元琅却在这边无伤大雅的做起了诗来:“惊鸿一舞落轻尘，蝶衣轮转似烟蒙。姑娘，秒啊。”声音文绉绉的，不乏好听。
一旁的侍卫大声呼喊:“有刺客，护驾！”
两个人吵死了。
叶素神情严肃:“……快走，此人危险！”
轩辕元琅:“如此，吾怎可抛下姑娘一人。”
叶素听得是一个头，两个大，一边要对付难缠的聂枫，一边要与轩辕元琅周旋。
剑与剑相处，擦出火花，在暗影里闪烁着光。
聂枫寻着叶素的踪迹一路到了帝都就断了，他去轩辕太子府是打算会一会这位万民敬仰的太子殿下。
没想到，他要追查的人也在这。
“你怎么也在这？”他问。
叶素:“什么你啊我的，打架就打架，套什么近乎？”
旁边的轩辕元琅纵身一跃，掺和进来，其侍卫错愕:“太子，不可！”遂加入参战队伍。
轩辕元琅:“姑娘别怕，我们三打一。”
叶素内牛满面:“……”
轩辕元琅不知何时捡了那倒底侍卫的剑，向聂枫刺了几道，被聂枫轻而易举的躲开了。
但太子终究是太子面上依然风轻云淡:“姑娘，待会打完架，我能否看看你的真容？”
叶素:这太子属性挺二！
“姑娘，你听到了吗？姑娘？”
叶素:“啊，咱们还是先保命吧，命都快没了。”
轩辕元琅:“姑娘，我父皇让我选妃，不如我替你画一张画像，呈给父皇如何？”
叶素:“你是不是热情过头了。”
叶素打得头皮发麻，轩辕元琅手里的剑忽然被打掉了。
周围气氛骤降，太子府的侍卫都围了过来。
叶素一个不留神被聂枫一扯挟持在其怀里，然后纵身飞跃到达上空，离开了太子府。
饶是如此，叶素还是听到了轩辕元琅的呼唤:“姑娘莫怕，我这就差人来救你！”
叶素:“……”
身后传来聂枫的阴阳怪气:“再打下去，你就要飞上枝头变凤凰了！你为什么在那里！不说清楚，有你好受的！”
叶素懒得理他，不说话，待会找机会溜就是。
聂枫带她飞出城外，到了一河边。
周围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见，只听得潺潺流水声。
聂枫追问一路，叶素就是嘴硬不说话。
“再不说我就将你扔河里。”聂枫威胁她。
叶素才不怕:“你敢！”
下一刻，普通一声，叶素掉进河水里。
夜晚的河水还是挺冷的，但叶素受得住。她顺势不浮出水面，游得飞快。
突然脚下被抓了一把，叶素汗毛倒竖，这种夜晚，这种夜色，不会有水鬼吧！
然后她拼命的挣，就是挣不脱，衣裙都被扯散了。然后手也被捉住了，也是在这时候，她感觉到了手腕的温度。
虽然天太黑看不见，她想来人是聂枫才对，他居然也跳进河里。
然后她就被无情的从水里扯出去又到了岸上，两人各自用法术将身上弄干，叶素哈欠连连，可能是受伤的原因，她现在的体质弱了些，易受风寒。
作恶一般，她打哈欠怼着聂枫的脸。
聂枫忍无可忍:“你有完没完！”
然后他一手抓着她，一手生起火来。
叶素悠然自得的烤起火，冰凉的手也渐渐回温，聂枫虽放开她手腕，却也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一冷一热极易犯困，戒备心满满的叶素居然想打瞌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