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流年似错三
谪仙大人喜静，觉得吃东西的叶素有点吵，所以叶素才出来吃的。
窗外忽然路过一腰间佩剑的男子，一头在人群中格外扎眼的短发，身上的黑袍微微拂动，身量颀长。
叶素下意识好奇，想看清那人的脸，便聚精会神紧紧锁住那即将要走过了的侧脸，那人似乎也有所感应，轻轻偏头看了过来，目光如炬。
两人视线相触……
叶素看到了男子年轻的面孔，以及那双淡漠的凤眼，眉宇之间的凜然不善。
那边又很快将视线收回。
不是叶素移不开眼，是认出那人是谁了。
是聂枫！
他怎么在帝都！江湖门派的人不得进帝都，他怎么敢？
他又有什么不敢？
叶素当场石化，一动不动。
凤潇潇的在外吹着。
可是，她已经被谪仙大人易容，变了样貌，瞧他刚才的神情应该没认出来。
叶素悄悄吐出一口气，眼尖的她看见聂枫竟然从前面的大门走了进来。
虽然前面还隔了两张桌子，但还是抵不住某人一进来的强大气场，她默默埋了头。
聂枫在大堂淡淡扫视一周，在大堂中央坐下。
店小二热情招呼他:“客官你要点的什么？”
聂枫的声音低沉富有磁性:“来碗素面。”
叶素:“……”
他就不点些别的，素面素面还是素面。
店小二闻言有些为难，蹙眉道:“客官，我们酒楼最低消费不低二两。”
聂枫不说话只是拿出一颗金元宝，那金元宝有叶素拳头一半那么大。
店小二:“……客官大气，我们这就上。”
喜笑颜开，不再说什么，拿了金锭就走。
叶素:“……”
刚好店里的伙计陆陆续续给叶素上了菜，满满一桌。
水晶蒸饺，酱肘子，水煮鱼……一张桌子快堆不下了。
叶素忽然来的好胃口被突如其来的人打散了，那聂枫好巧不巧的面向她这边而坐。
他身周的气场太强了，在场的客人没有不打量他的。
好像，聂枫成了一道津津有味的下饭菜。
可是叶素眼角余光瞥见那道下饭菜，食不下咽。
这又是什么修罗场。
那店小二见叶素迟迟不动筷子，上前询问:“客官，请问是饭菜不合口吗？”
叶素埋头找了个憋屈的理由，变了嗓音（不让聂枫认出来）:“……啊，我怀孕了，忽然闻不到荤腥。”
那小二眼角一抽，眼睛一转:“那要不我将这些荤腥撤了，给姑娘来些清淡的小菜，就着白粥吃？”
反正这桌菜她也要付钱的。
叶素不想过于引人关注，可偏偏那小二一直在叶素跟前啰嗦。
“你们这还照顾得真周到。”叶素咬牙切齿，周围的人已经有不少向他们这看了。
小二打着笑脸，看了看谪仙大人所在的厢房:“既如此，姑娘为何不去厢房，要与你相公分开。”
这……什么跟什么……
叶素一瞪眼:“他……不是我相公！”谪仙大人岂是她可以污名的？
小二:“原来如此。”
这时候轩辕王朝的新一任宰相和他的同党带着一种侍卫，浩浩荡荡一行人将酒楼塞满了。
其中一个礼部侍郎吆喝:“小二！”
叶素:“你忙去吧，饭菜不用撤了。”
小二赶紧回去应和:“小的见过几位大人。”
礼部侍郎:“小二你将那间包房的人请出去，我们要在那间房里用膳。”他指了指，这谪仙大人所在的包厢。
小二闻言朝刚才那姑娘一瞥又收回，脸上没有愧疚之意，也见怪不怪，这也不是头一回了。
帝都里的人都认得这几位大人，谁敢不给他们薄面？
所以他小跑上了楼，上面的包厢静静的。
几位膀大腰圆的朝中大臣就在下方等。
“慢！小二我不同意。”叶素也顾不得那么多了，从凳子上站了起来，走过去……期间路过聂枫。
聂枫还是在原地坐着，店小二还没有给他上那碗素面。
小二神情紧张，悄悄向叶素使眼色。
叶素并不领情，走到那丞相身边，语气和善:“这位大人，小女子的主子在里面，实在不宜打搅？”
礼部侍郎和其他几位大人随即吹胡子瞪眼。
礼部侍郎:“这位姑娘，你可认得我是谁？”
叶素:“不知道，天王老子来了，他也不准打搅我家主子！”
户部侍郎:“呵，语气狂妄！来人给我把这人连同那包房里的打出去。”
“谁敢动那包房的门试试！”叶素理直气壮道。
所有人开始好奇那包厢里到底是什么人，值得一位纤瘦的姑娘豁出命了。
聂枫坐在原地，也渐渐对那间包房的人开始产生兴趣。
堂里的客人见状纷纷跑走了，除了聂枫一人静静的背向他们而坐，不为所动。
“小二，快去开门！”户部侍郎怒斥小二啰嗦。
小二擦了擦头上的汗，去了。
可他刚要抬手开门，一根筷子飞过来戳在门上。
“你敢开门，这就是你的下场！”叶素瞪着包厢门口的小二。
小二一哆嗦，眼睛一转，忽然瘫倒在地，剩下的就让两边人自己去琢磨吧。
户部侍郎:“有人要危害朝廷命官，快杀了他们！”
是个侍卫围了过来，叶素拿了一把筷子朝他们打去。
那会侍卫打走筷子又围了过来，叶素又抄起跟前的凳子丢过去。
凳子被他们砍成几瓣，上面的小二忽然道:“姑娘，您不是怀孕了吗？”
怀孕了还这么矫健。
几个朝廷命官朝后避了避。
一群侍卫已经在叶素咫尺的地方，提刀向叶素砍去。
叶素心想这聂枫还要看多久戏，虽然他一直背向这边的。
赌气一般，她将一帮人踹向聂枫那，他要是不从那座位上起来，就等着被砸吧。
叶素觉得，对，她就是那么皮，就是那么坏。
那边的聂枫果然闻风而动，向上飞，在空中打了几个旋儿，在二楼的栏杆处停下。
聂枫眼中杀气腾腾，与那不知死活的女子来了个对视。
他看到了那女子的怒视。
叶素看到了他眼里的阴狠。
生气啦，那就再气气吧，反正他又认不出她。
叶素将一行侍卫当球踢，踢上栏杆。
聂枫被逼无奈又换了个地方，身周的杀气更甚。
那边的叶素这回似毫无察觉，毫无刻意。
可聂枫知道他是故意的。
她保护的是包厢的人，那么他就把包厢里的人请出来罢！
他脚步离地，在空中飞掠，避开不断飞过来的人。
几个朝廷命官个个瞪大眼睛，一时不知该看叶素还是聂枫。
叶素凝眉:没打中……他这是要去……不好。
叶素脚步离地，几个飞旋，裙据飘飘，挡了聂枫的路。
“你要干啥？”叶素稳稳立在门口。
旁边的小二瞧瞧移了位置。
聂枫的短发微微飘动着，眼里漆黑倒映着他的影子。
聂枫嘴角讥讽的上扬，如今，他想要做的事，还有什么办不到？
他一个侧身的假动作成功骗过叶素，叶素就要抓他，却发现他退了回去从另一侧快如魅影般。
叶素:！！！
漆红的雕花门，被纯净的清气打开。
里面的桌上还有一杯茶，椅子上空无一人。
窗外是一片护城河之景，落叶纷飞，霜叶枫红。
叶素走进去四处查看:“……”
她想谪仙大人可能是听到动静先走了，可为何要抛下她？
所以叶素想，他可能是突然有事，先行离开了。
所以此行的最后一站，都要突然戛然而止吗？
叶素舍不得，她想在这里等他回来，说不定他马上就回来了。
可外面的人又怎么办？
小二靠在栏杆上睁了一只眼睛:“里面的人呢？刚才还在呢！”
聂枫默了半晌才走进去，身形如魅影至叶素跟前。
叶素吓了一跳，往后跳一步，警戒他。
聂枫:“你家主子是何人？”
那口气就好像叶素必须交代似的。
外面的几个朝廷门早跑了，还一边嚷嚷护驾。
店小二和店里的伙计都溜了。
再过一会儿，酒楼就会被更多的官兵包围包围。
聂枫深知这对他会很不利，倒不是因为怕。
他的目光紧紧锁在叶素的脸上，像是要把她看穿。
叶素一脸无辜，表情拿捏的刚刚好。
“此地不宜久留，再见了您！”说完她就要走。
聂枫不肯，强行拦住她。
两人过了几招，叶素怕暴露身份不敢动真格的，对方倒是一点顾虑都没有。
叶素趁机想从窗户跳出去，被聂枫扣住了肩膀。
下面传来官兵的响动声。
聂枫侧眸一动，提着叶素的胳膊过了护城河，到了另一家酒楼的包厢。
是从窗户翻进来的。
叶素的脑子还在做斗争，到底是动真格的还是继续伪装。
外面有人听到动静，走了过来。
聂枫还紧紧盯着他。
这家包厢的布置不必刚才的那家富丽堂皇，倒很雅致。
似乎还熏了香，还挺好闻。
门在这时候被一个打扮花哨的中年妇人打开，两人齐齐侧头。
那夫人身材身材丰腴，口抹红脂，打着夸张的腮红，眼睛挺大:“客官，我们白天不接客！”
聂枫身形一动将那女人拖进来，那女人看到叶素才后知后觉不对劲，刚要张嘴，可能是要呼救，就被聂枫打晕。
叶素:“这位壮士，你行行好，不管是要劫财还是劫色，都放过我吧。”
她觉得她有点装不下去了，尤其是在聂枫面前，她好像将他的头踩在脚下，蹬两脚。
这个可恶的聂枫。
叶素恨不得翻白眼。
现在，她只希望谪仙大人很快回来。
聂枫声音淡淡:“不劫财不劫色。只有一个问题。”
他背靠在桌边，侧头看她，这时候变得懒散漫不经心。
叶素烦躁的坐在他旁边，随意道:“什么问题？”
聂枫:“姑娘姓甚名谁，家住何方？”
面对聂枫她连理由都懒得找，丢了句:“无可奉告。”
聂枫:“……”眼神淡淡的在她的脸上扫视。
屋内的光线有些暗，无疑给叶素的内心增添了些压抑。
她长长吐出一口浊气:“怎样，你要如何？”
聂枫语气依旧慢悠悠道:“那姑娘可能要乖乖待在我身边几天了，待你的身世查明，我便杀了你。”
叶素:“你敢！”
聂枫:“除非……你打得过我。但目前看来，好像没有可能。”
叶素警觉着，万一他是故意试探他了。
可是他为什么要试探她？
叶素:“我打不过你，但我家主子会。”
那她就在这里等等谪仙大人吧，她想。
两人在这房间呆了大概一炷香的功夫，叶素忽然呼吸不畅，身体发热。
她好像……再看聂枫很平静，什么事都没有。
又听聂枫声音幽幽:“这家酒楼不是寻常酒楼，一般会在房里点一种特别的香。”聂枫从小就在帝都见识过了，可见旁边的女子并不是长在帝都。
聂枫说的隐晦，叶素却全明白了。
她一不留神，中了一种迷情香，这就要怪叶素以前见识还是太少。
可是叶素觉得这点伎俩，她还是扛得住，就是呼吸不匀了。
为了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怪异，叶素试图调整呼吸，用嘴调整了几次。
聂枫垂下眼皮，不知情绪，又忽然听他打断她的调整:“喂，你能不能小声点……”看向叶素的方向，她后面还有一张罗汉床。
聂枫:“……”
叶素烦躁得垂向他的头，意外的是，真的锤到了。
聂枫刚才一定在走神。
这时候回过神来，他怒气冲天:“你敢打我。”
叶素哼了一声，她本来是要幸灾乐祸的，谁知一开口，暧昧的声音就响了一声。
聂枫目蹦火星，本来还想着怎么还击，突然听到叶素的声音，脸一沉:“你在嚷嚷什么，不知道闭气吗？”
叶素:“我忘了，怎样？”
她头一回遭此毒手，脑子有点乱，更何况心里还想着别的，所以就——忘了。
就忘了……
聂枫还是头一回见这么蠢的女人，她的双颊已经微微发红。
心里邪恶的念头一动，他邪邪一笑:“既然你中了情香，又不肯交代自己的身世，不如我待会将你扔进男人堆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