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蒙面高人
两人眼神一怔,瞬间心神松动,杀意已泄,再也不复方才的气势。
白玉堂一人顶住两大高手的压力,一时之间也是倍感吃力。
虽然自己吃了还元丹和小元露,可以快速恢复气血和内力。
但时日尚浅,还来不及炼化吸收残存的药力,白玉堂不由心中暗暗叫苦。
白玉堂道:“两位我都认识,这位吴兄,我们曾有过一面之缘,当年我在京城给含冤入狱的淮南候医治病体时,还承蒙吴兄铁面无私,查的实情,还给淮南候一个清白”,说完转头看向另一边。
“这位丁兄,虽身处天命教,被称为邪教妖人,但其本身非大奸大恶之徒。我记得在前年时候,我在天云山一带采药,一伙山贼在那里胡作非为,欺压良善,勒索百姓,没想到丁兄路见不平,竟挺身而出,杀了山贼,救出了被关押在水牢中许久的百姓,如此所作所为,岂是妖人本色?”,说罢,看向双方的眼神。
“两位刀兵相见,杀意甚浓,是不是有什么误会?”白玉堂继续道。
“没想到在此地见到白兄,白兄好。但很不幸,今日我定然要押着这杀人凶手返回县衙”,吴钩一边向白玉堂问好,一边恨恨的咬牙切齿道。
“白兄来的正好,给我们评个理。这家伙就是一根筋,吃了狗皮膏药了,甩都甩不掉”,丁魁皱着脸,一脸无奈的表情。
吴钩见丁魁到了此时,还嘴硬不肯归案,便一五一十道出了其中详情。
白玉堂听了原委,身形一收,撤功回退,另两人也都收手负立不动。
此时刮起了大风,地面风吹雨卷,三人衣裳被吹得呼呼作响。
白玉堂沉吟片刻,看向丁魁的目光复杂,道:“吴兄所言看来不是有的放矢,不知丁兄有什么说的”。
丁魁傲然道:“没什么可说的,人是我杀的,但想让我回去被那些鹰犬摆弄,还不如将我杀了好了”。
吴钩闻言大怒,道:“天理昭昭,报应不爽。任何人犯了法,都会遭受应有的惩罚。我吴钩绝不会让徇私枉法的事情发生”。
丁魁轻蔑一笑,道:“你也不是刚入六扇门的新人了,你拿什么保证?就凭你那引以为傲的手中钩还是心中所谓的正义?淮南侯怎么样,地位高不高,权势大不大,还不是皇帝老儿一句话的事情,你区区六品,真要有事,只怕连上官一个小小的手指头都斗不过”。
吴钩正色道:“我虽然官位低微,但公道自在人心,只要我有一口气在,我就会坚持到底”。
丁魁摇了摇头:“依你这样的脾气,居然还能在六扇门待着。恐怕是看在你破案有功,不好明着打压罢了”。
吴钩摇头道:“我不管打压不打压,我只知道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别人不敢接的案,我接,别人不敢破的案,我破。我不能让凶犯逍遥法外,这本就是我的职责而已”。
白玉堂眼神亮了,不禁对这六扇门的吴钩刮目相看,没想到,在这贪墨成风的环境中,吴钩还能保留初心,不被黑暗所吞没,实在是难能可贵,尤其是明知武功及不上丁魁,仍然穷追不舍,誓要将其绳之于法。
打定主意,定要助吴钩一臂之力。
于是朝着丁魁拱了拱手,道:“丁兄,事情已经明了,还望丁兄能迷途知返,跟随吴兄去认罪伏法”。
丁魁面色一沉道:“笑话,那几个人罪有应得,我丁魁何许人也,还要乖乖地屁颠跟着。白兄,我敬你名声甚佳,从来不插手江湖纷争,你且闪到一边,不要管这档子事”。
吴钩面沉如水,大声道:“好一个江湖纷争,丁兄残杀普通百姓,致十余人命丧黄泉。我们捕快有责任也有义务为他们讨还公道,丁兄轻飘飘说成是江湖纷争,当真没有王法了吗?”。
白玉堂眼神愤满,同吴钩一前一后将丁魁包插在中间。
丁魁脸上的阴霾密布,沉声道:“白兄真要与我作对不可”。
白玉堂道:“这闲事我管定了,丁兄只有一条路可选,那就是束身就缚”。
话音刚落,身形挪移,使出成名已久的“佛心掌”,向着丁魁的臂膀拍了过去。
就在同一时间,吴钩也动了,取出腰间挎着的七星剑,使出威慑江湖宵小的“七星倒乱刀法”,刀光如飞,一刀快似一刀,刀刀夺人心魄,时而又砍又斫,时而刺挑削洗,招式奇幻无方,一时间,丁魁险象丛生,手忙脚乱。
两人骇人的攻势如狂潮浪涌袭来,丁魁脸色骇然,连忙步步后退,奋力挥舞手中的子午剑,使用阴阳交错的手法,阳气灌注剑身直冲吴钩的七星刀,阴气翻腾面向袭来的佛心掌。
阳气炽热无比,七星刀彷佛撞上了火堆,吴钩手心发烫,赶忙挥刀躲闪。
阴气冷寒迫人,佛心掌一触之下,顿觉寒流入体,一股阴森之气肆意狂窜。
白玉堂忙抽掌回退,暗运真气,运转全身的先天内力,硬生生逼出了这道阴气。
丁魁哈哈大笑,手中的子午剑越发挥舞的滴水不漏,眼中赤红越来越亮,气势越来越高。
不好,这家伙开始拼命了,竟然用出了《天命宝典》中的销魂神功,以自身为炉鼎,精血为丹,一但拼命,便可炼精化气,转化为自身内力,从而发挥出远甚于平时实力的潜力。
该功法炼制要求资质甚高,一旦修炼,消耗也大。
虽能快速提升人的内力,但不能久战,若是对方修为远甚于己,则该功能会严重耗费精血,使人大病一场,非三五个月不能恢复。
白玉堂和吴钩不敢怠慢,见对方来势汹汹,两人点了下头,再不藏私,准备施展各自武林绝学,一击即中。
两人身形刚动,在这欲发未发之际,忽然,几道细小的微影从侧面骤然而至。
其速度之快,劲道之奇,方向之准,无不显示这来人的强横可怕。
两人听风辨物,身子腾空,避开这突如其来的暗器偷袭。
转头向侧方望去,但见一个黑衣蒙面人,只露出一双深邃的眼睛,目光锐利,彷佛能看穿实质。身形修长而矫健,肩宽背阔,体态孔武有力,犹如精心锻造的刀剑,让人不敢久视。
来人气息沉稳,步伐轻盈稳重,能让他在任何时候都能保持高速的移动和灵活的身姿走位。
背上背着一副江湖罕见的塞外长弓,三支羽箭整齐插入其中。
腰身挎着一个藏青色黑条形包裹,双手戴着皮质手套,土灰泛黄,不知是用什么材质制成。
左手握着一个铁匣子,长约五寸,一尺厚度。
以白玉堂的眼力只能看到匣子上面雕刻的凤凰图案,心内一惊,讶然道:“凤凰刺?”。
黑衣人一震,望向白玉堂,微微颔首,道:“不错,正是江湖百晓生暗器谱上排名第三的凤凰刺”。
白玉堂和吴钩相视一望,心内一紧。
凤凰刺是上一代机关暗器大师薛长冶的得意之作。
薛长冶少时父母被仇家所杀,自己因在凤凰山潜龙观学艺躲过一劫,后薛长冶下山探听仇人,方知仇家乃纵横江湖二十余年的犀翠山庄庄主冷无凡。
冷无凡一身无敌横练功夫外加一杆所向披靡的霸王枪,江湖罕有对手。薛长冶家境富裕,号称三晋第一。
冷无凡为了谋夺薛家家产,竟暗中借刀杀人。出巨资请出江湖暗杀第一的刺客组织“背刺”杀了薛长冶家族三十余人。
薛长冶为报家族仇恨,呕心沥血十年,遍访暗器名家,制成江湖为之胆颤的凤凰刺,后一举颠覆“背刺”组织,众目睽睽之下击杀冷无凡于犀翠山庄大门。
自此以后,薛长冶销声匿迹,凤凰刺也随着薛长冶的消失而下落不明。
而后随着一代大侠余长风的现身,凤凰刺再次重出江湖,一举射杀当时如日中天的天命教多位护法和散人,此战之惨烈之悲壮,被武林宿老山中老人称为“凤凰出,生者无。”
排名犹在暗器世家蜀中唐门的“铁蒺藜”之上,仅次于传说中排名第一的“乾坤袖”和排名第二的“飞天箭”。
万万没想到,凤凰刺竟然在此地再次出现,而且还在这黑衣人手中,看来这黑衣人的来历不同寻常。
白玉堂惊讶片刻,内心泛起阵阵波澜,后背感到一阵的发凉。
抬起目光,望向这屹立如山岳的蒙面人,道:“阁下何方高人?究竟意欲何为?”。
蒙面人道:“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不会让你们带他走。丁魁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办”。
吴钩突然正色道:“阁下武功惊人,出手不凡。想来也是武林中有数的高人,如今却出手阻拦,横加干涉,使案犯逍遥法外,阁下不怕武林同道耻笑,心中良心过得去吗?”。
蒙面人大笑道:“好一个良心难安,我做事全凭个人喜好,别人与我何干,良心与我何干”,说完,目光一闪,身形微动,一股先天真气顿时暗流波动,似有似无,似虚似幻,直冲吴钩攻去。
白玉堂见状,立马运气回旋,身周泛出无数银白气机,层层相叠,绵绵不绝,左手使出大佛门的莲花指,劲力化作片片莲花花瓣,向着蒙面人发出的真气反冲过去。
右手则做出无量劫指手法,手印内扣,五指翻转腾移,仿佛时间就静止在那一刻,无数的光点呈现,手腕一收一推一放,霎那间白茫茫的罡气如雷电火花闪现,向着蒙面周身奔去。
蒙面人不敢怠慢,双臂前倾,双手微张,气运百穴,蜷缩成天圆,嘴里念叨着:“风起九幽,剑出无名,天清四极,地运八荒。”
随着双手的旋转,一个八卦形的图案被气机牵引变成一道结晶屏障,同时屏障上顿时有风中火,水中火,金中火生出,蒙面人挥手一指,指变玄剑,剑出商阳,一声爆喝“去”,一股凝然犹如实质的罡气阵法急冲而来。
白玉堂和吴钩大惊,齐身退后,没想到这蒙面人竟然用的是大荒门剑宗的手法,实在是令人感到奇怪和震惊。
大荒门功法传承上古巫教,后来随着三清的崛起,巫教因理念不同,分为两派,一派认为需与时俱进,以此来同三清抗衡,另一派则坚持保留古巫传统和本色。
两派争论不休,最终新派则另立山头成立了大荒门,习练剑法并加以改进巫术,是为剑宗,另一派则继续传承上古巫术,越发变得神秘和保守,是为巫宗。
两人面对这笼罩而下的天幕,心急如焚却又无可奈何。
正当两人一筹莫展之时,忽听一阵琴声传来,时而如秋水长流,寂寥苍凉,时而如瀑布奔腾,激流涌动。随着琴声律动,黑衣人的罡气阵法也随着节奏的摆动而萎靡不振。
白玉堂和吴钩两人压力顿时一松,身上气机转弱,汗流如水,赶紧大口呼吸起来。
黑衣人望着琴声传来的方向,眉头不禁皱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