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灭魂夺命
店老板闻言向来声望去,只见那落魄书生不知何时已回到自己桌上,仍然不紧不慢的喝着小酒。
不过此时他的眼睛却宛如两点鬼火落在漩涡之中,幽黑泛亮,一眼望去,如身入冰巢,寒意四起。
店老板见惯了风霜雨雪,此时在这诡异的眼睛下,竟然感受到了杀气的蔓延。
他大声道:&34;你怎么知道他是要钱不要命,你到底是什么人&34;。
话语刚落,顿觉一股寒气袭来,凭他数十年的内力,竟然只能勉强抵挡。
只见那书生放下盛酒的碟子,径直向着这里走了过来,边走边道:&34;因为他这种人,是绝不放心交给别人带走的&34;。
走到店老板近前,又道:&34;我是谁?你也配问?&34;
说罢,伸手一拔,一道绚丽夺目且又凛冽无匹的刀光从虚空中崩裂出来。
刀身诡异泛青,刀刃苍白发亮,犹如冥火与真气的交叉缠绵,无声又无息,仿佛毒蛇的信子。
每一寸抽出,都泛着妖艳的光芒。
此时书生的双眼也如同妖魔的眼睛,黑中泛绿,瞳孔极速转动,冷冷的瞪着店老板。
店掌柜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人,他顿时感到一种诡异的力量正从此人身上升起。
刀气封锁了他的身体,他的一切,仿佛任何反抗都在这笼罩之下毫无意义。
店掌柜顿时心如死灰,斗志立懈。
此时只有一个念头,赶紧逃命,只有逃才能寻得一线生机。
那书生彷佛看穿了店掌柜的想法,邪魅一笑。
一刀斜斜挥出,只听&34;砰砰&34;几声,旁边两张桌子和长凳齐齐一分为二,边缘还残留着烧焦的印记。
店掌柜大骇,如此诡异的一刀,未出鞘已夺人胆魄,出鞘则杀人无形。
书生脸上笑意不减,彷佛很是满意店掌柜遮掩不住的恐惧神情。
&34;这是灭魂刀气,你是是东海剑派夺命书生万俟暠&34;,店掌柜身体颤抖道。
&34;不错,我就是夺命书生&34;,万俟暠哈哈大笑道。
店掌柜面如死灰,忍不住喃喃道:&34;没想到江湖上让人闻风丧胆的夺命书生也来到了小店,想必也是为了李大爷的银子来的&34;。
万俟暠双眼一瞪,漠然道:&34;我做什么还轮不上你们插手,我不管你们是谁,受何人指派,只是让你等知晓,想坏我大事,先要问我灭魂刀答不答应&34;?
店掌柜闻听此言,似乎放下心来,连忙拱手道:&34;误会,都是误会。既然大家为了同一个目的而来,那就好说了&34;,又道:&34;鄙人游子春,现为冀王府长史,受&34;
话未说完,只听万俟暠双眼一翻,冷喝道:&34;你是不是听不懂人话&34;,说完,一刀劈出,迅如惊鸿,散发无数刀花,封死了游子春所有的要害,眼看就要命丧当场
突地漫天刀风中闪出一双幻影般的手,只是在刀背上轻轻一拍,刀风戛然而止,诡异刀气也如烟而逝。
此时刀锋离游子春的脖子不足三寸,刀气之厉,已划破肌肤,伤口逐渐扩大。
游子春浑身亡魂大冒,此时忍不住瘫坐于地。这一刀倏然而来又戛然而止,性命在这恍惚之间失去又复得。
此人所有的动作都停滞,整个人犹如雕塑般屹立不动。
空中仿佛只有这柄刀,与这双手。
诡异闪着幽冥气息的刀,与魔法般翻云覆雨的手指。
时间似乎在那一瞬间静止下来。
过了良久,万俟暠望着眼前这翩翩公子,面容清秀隽逸,眸中温柔悲悯,身手飘逸潇洒。缓缓道:“圣手佛心白玉堂?”
那双手如丝绸般缓缓从刀背上滑落,似乎不愿过多沾染这不祥的气息。
游子春这才看到无暇双手的主人是位白面书生,神情淡然,波澜不惊。
只是他一双手如白玉雕塑,圣洁纯净,彷佛不食人间烟火。
万俟暠的眸子盯在白玉堂的手上。
手指修长饱满有力,搁在青色白蓝的长袍上,极为醒目。
万俟暠道:“据说这双手可以杀死罪大恶极的凶徒,也能救活命悬一线的病人,为何我却看不出来呢?”
白玉堂道:“江湖传言而已,东海剑派稳坐中原剑派第一把交椅,派中高手无数,阁下更是个中翘楚。常闻灭魂刀下从无活口,今天不也是例外了么。”
万俟暠大笑道:“有称绝武林的歧黄医圣白玉堂在,这种朋比为奸之辈又何必脏了我的手?”
他的瞳孔收缩随即放大,如漩涡般释放一道道波纹,周周随着灭魂真气的聚集,空气仿佛撕裂一般,骤然变的凝结起来。
白玉堂轻轻拂开刀锋,摇头道:“我不想跟你打。”
万俟暠冷笑道:“为什么?我的灭魂刀不见得比不过你的佛剑!”
万俟暠在十五岁时,以苍蝇磨练刀法,费了相当长的日子,观察苍蝇的落点和飞行轨迹,并将金风未动蝉先觉的心法融入刀法之中,十八岁便能从任何角度斩杀掠过的苍蝇,甚至连当时号称中原第一青年高手的&34;蝙蝠公子&34;扁无殇也甘拜下风。
二十岁起,远赴海外凤麟州,拜师天下武功至阴至柔的九菊派长老伊藤智子,习得灭魂刀法。三年后出师搏杀凤麟州关西大佬稻吉会二当家,后返回中原,约战武林中公认的一代刀王秦空,虽在接招一千余式后败北,但仍迫的刀王在随后的三个月内闭关潜修。
如此往复,南北征战,二十五岁刀法大成。
今日骤见白玉堂的佛心掌,内心的平静压抑不了生来的骄傲,一念之间,杀意已现。
白玉堂笑了,这一笑让人如沐春风。
杀气四散。
“只因我知道你劫李大人是为了什么。既然我们的想法一致,何必还要打来打去呢”
万俟暠想了想,道:“你说的有道理。那我们就开始吧?”
他大摇大摆地向李仲舒走去,同时晃了晃手中的灭魂刀。
杀气汇集,不断吞噬周围的空气,一波又一波向李仲舒肆意冲击过去。
李仲舒早已吓得全身犹如筛糠一般抖个不停。
白玉堂皱了皱眉,闷声道:“你这是做什么?”
万俟暠道:“你说做什么?当然是把这李大人大卸八块,然后脱下他内里价值百万的衣服,送到甘肃去拯救灾民啊!”
此时西北甘肃一带,年年大旱,再加上贪官污吏横行,导致五谷焦枯,饿殍遍地,灾民四处逃难。有走投无路者,群起为盗,声势越来越大,更有甚者肆意抢劫,开始攻击州城。
白玉堂叹道:“甘陕一带,如今大灾当前,民不聊生。李大人在任虽然要钱凶了些,好在并没有穷奢极侈,肆意妄为。虽然都是些唯利是图土豪劣绅的钱,但总算还是有点良心。没有对扬州父老犯下不可饶恕的罪行。 我们为何不给他指条明路,多个选择呢?”
万俟暠叫了起来:“选择?他这样的人还需要什么选择?”
白玉堂道:“给别人指条明路,也是给自己指条明路,多个选择总是好的,毕竟我行医救人,不能眼睁睁的看着病人一误再误,错失良机。”
他转身,笑着对李仲舒拱了拱手,柔声道:“李大人不要害怕,刚刚我们说的可是听明白了?”
李仲舒战战兢兢,抖声道:“不知白神医有何吩咐?”
白玉堂正色道:“李大人身处庙堂,可是听说了甘肃天灾不断、收成锐减,流民四处乞食,甚至发生人吃人惨剧。所以我们想向李大人借银一百万两,去救助甘陕一带灾民。剩下银子想必不多但也足够李大人及家人日常开销。李大人向来急公好义,爱民如子,该不会让我们为难吧!只不过钱在李大人身上,就只能拜托李大人亲自跑一趟,送到甘肃去了。”
李仲舒闻言,面色涨红颤抖道:“你是想让我把所有钱都捐给那些灾民?”
白玉堂摇头,微笑道:“不是全部都捐出去,李大人名声在外,捐了这些不仅解了朝廷急难,同时也让甘肃父老对李大人感激不尽,同时又震慑了那些想对李大人图谋不轨的宵小,一举三得,实在是太划算了。
李仲舒听完,大吼道:“这么划算的事情,为何偏偏找上我。”
白玉堂手伸向下,示意心情激动的李仲舒安静下来。
“为了向李大人表明我的诚意,我可以答应李大人一个条件,同时保证李大人西行路上的安全”,白玉堂处变不惊,淡然道。
李仲舒置若罔闻,仍然情绪激动道:“说了半天,还是想让我把银子全部捐出去,你这是要了我的老命啊,你还是杀了我好了”,
说完,老脸一撇,竟然呜呜呜的哭了起来。
众人愕然,万没想到平时高高在上的知府大人,竟然来了这么一出。
实在是大跌眼镜,震撼了在场所有人。
白玉堂瞧了一眼,不为所动,冷声道:“大人若是一心求死,那我也就无话可说了,不过在此之前,我提醒下大人好好想想,当你吃饭、睡觉、入恭、陪夫人饮酒作诗,陪小妾花间嬉戏,陪子女执卷苦读,是谁在替你站岗放哨护卫你的安全,你觉得就凭府中那几个护院就可以高枕无忧了吗?。”
他的眼睛望着李仲舒,肃穆无情,面容浩气凛然。李仲舒渐觉全身上下有股莫名的压力袭来,强大到快让人窒息。旦夕之间身如雨下,衣衫尽湿。死亡的恐惧扑面而来,他忍不住急呼道:“我答应你了,我不想死”
白玉堂收敛真气,李仲舒顿时跌倒,忍不住又悲切地痛哭起来。
白玉堂一言不发。
静静地看着李仲舒瘫坐在地,哭泣的面容,红肿的眼睛,乱糟糟的头发,脏兮兮的衣摆,散落的点心,噤若寒蝉的仆人。
万俟暠大奇道:“你不但不杀他还让他亲自送钱去甘肃,你疯了吧你?你就这么信得过他?”
白玉堂道:“李大人家室众多,子孙蕃盛,我想找李大人很是容易。五月初五这笔银子若是还没送到甘肃,那李大人将会得到意外的惊喜,我保证其子子孙孙将永无宁日,在痛苦中度过一生。”
他的脸上绽出丝笑容:“他们会全身流脓,七窍出血,哀嚎而死。”
李仲舒看着他的笑容,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白玉堂笑容更盛,缓步走回自己的桌子,拿起药箱和斗笠,道:“春风春雨愁煞人,以己为舟济苍生……”
迈步向客栈外走去。
万俟暠呆呆望着他远去的背影,沉默无言。
突地转身一刀挥出,刀法飘逸,无声无息,仿如毒蛇的信子,一闪而逝。
万俟暠怒视李仲舒,大声喝道:“若敢阳奉阴违,私心作祟,这就是你的归宿!”
收刀入鞘,万俟暠不由感叹道:“白玉堂啊白玉堂,你可知自己已经惹下了天大的麻烦!。”
说完头也不回向着另一个方向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