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3章难做就一步步做！
李沐清走在前方，此时她斗笠上的面纱已经放下，看不清面容，张沐寅并没有坐上马车，选择与李沐清肩并肩走着。
张三牵着马车落后两人数步，慢慢悠悠吊在后面，车上也是熟睡的小女孩。
虽然环境自然死寂，氛围却轻松了许多。
张沐寅扭头看着面纱，好奇问道:“我还没问你呢，你是来做什么的？”
李沐清看不清表情，面纱微微扭转:“我说我路过你信吗？”
“不信。”张沐寅翻个白眼，无语道。
“那你还问。”靓影理所当然。
张沐寅抿抿嘴，有些无奈的两手一摊:“你朋友肯定很少。”
“诶呦～”某人不知被什么东西突然绊了一下，毫无征兆摔了一跤。
李沐清眼角瞟着这一幕嘴角微翘，语重心长的说道:“少说话，多看路，不然会摔倒。”
“噗嗤～”张三在后面看个真切，笑出声来，随着又发觉不对连忙捂着嘴背过身去，只是背对的身影依旧颤抖不已。
张沐寅抹了一把脸上的尘土，牙齿有些痒痒，这娘们。突然又想起好像打不过，只得作罢。
距离郡城越近，映入眼底的尸体就越多，几人的交谈也就越少。
当来到郡城城门时，一片乌泱泱的人群横七竖八躺着，其中不乏还有气息的活人，也有不少冰冷的死人。
城门紧闭，看不见一个士兵。
零星有些许树枝搭成的窝棚，隐约能见到活动的人影，但最多也只是翻翻身，没有过多动作。
城墙下，道路旁，也有不少精神恍惚的灾民，听见车轮滚动的声音有气无力的睁开眼。
大多人都在麻木的看着这一切，也有不少人眼中冒着幽芒静静盯着。
随着马车靠近，渐渐有不少心思各异的爬起来，聚拢成一团打算将车辆拦下。
李沐清和张沐寅停步，悠悠的看着眼前这一堆行尸走肉。
李沐清问道:“这情况你之前有想过能处理吗。”
张沐寅只得干咳一声，“那个，想过，不过想着要麻烦许多。”
斗笠下看不清李沐清的神情，只见她不再言语上前两步，手指轻弹却响彻金属之声。
一道剑芒划过，自她脚下直指灾民尽头，这剑芒越过灾民势头也不减弱丝毫，吓得那些灾民纷纷往两侧逃离。
刚围成的人群一下又分为两遍，中间空出一条笔直大道。
“接下来有什么打算？”李沐清询问道。
张沐寅看着那硕大的剑痕，艰难的吞了吞口水，又回头看着张三，发现张三对着他疯狂摇头。
顿时有些庆幸，幸好之前没招惹。
想到这他回答道:“先进城，城里有我要找的人。”
李沐清缓缓点头在前开路，所过之处，无一人不躲得更远。
张沐寅及张三就在后面慢慢跟着。
当几人来到城门正下方，李沐清对着禁闭的城门驻足，破开城门对她来说有的是办法，但想要以正常办法开门，这就在她的能力之外。
“几位，你们是想进去？”一道老迈而虚弱的声音传来。
张沐寅回头，发现是一位虚弱的老者，看着杵着拐棍，在一群年轻人的搀扶下踉跄走来。
便先行了一礼，李沐清也是微微点头示意。
“正是，贫…小子打算入城办事，这几位是我朋友，一起同行。不知老人家如何称呼，”
“老朽周泰，小哥客气了。”老者颤颤巍巍回完一礼，接着说道:“你们想要进城，很难呐～这城的郡守知道饥荒瘟疫横行，下令封死了城门，现在连只蚊子都进不去。”
李沐清面纱下的眉头微皱:“他一地郡守，不想着为民解忧，还将其拒之门外？”
周泰身旁有个青年嗤笑一声:“解忧？一个无能的蛀虫而已，他封了城又如何？现在城里还不是一样民不聊生？”
周泰怒瞪那青年一眼，怒声道:“慎言！”
青年被吓一跳，连忙收声敢怒不敢言。
周泰陪笑着说道:“这孩子没见过世面，讲话不分轻重，诸位还请不要放在心里。”
李沐清面纱下的气息轻微浮动，不知在想什么。
张沐寅则是微微笑道:“老人家放心，刚才风大，我们什么也没听到。”
周泰老态的面容下轻微松口气道:“那就好。”
“老人家，请问在此之后就没人入城过？”李沐清冷清的声音响起。
周泰摇摇头，叹息道:“没有，大伙都被困在外面不得进，饿的饿死，病的病死，还有些…诶～”
张沐寅轻轻点头，表示已经听懂。
眼前的老者气息浮弱，连走路都要人搀扶，却没有感染瘟疫，有些惊异，却也不好多问。
这时周泰声音突然有些哽咽，他双脚微曲，低声哀求道:“这位小哥，老朽也知道接下来老朽的请求有些过分，但是还请小哥听完。”
说完他在一位年轻人的搀扶下，缓缓跪地，他身后的十多个男女老少也是统统回跪倒在地:“恳请小哥施舍一点食物，老朽年迈没有多少时日了，家族里这些成年人也活了不少日子，死了，也就死了。”
说到这，周泰语气中带着悲凉，“但是～孩子是无辜的啊…他们才出生几个年头，就要遭受这么大的苦，不应该～老朽还请各位怜悯，给些吃食，当然…不要太多，只要一点，一点就好～能够让那几个娃儿能够垫点肚子就行，草根～都快吃完了…”
周泰眼中闪烁着期盼，渴望，以及一丝丝期颐，这是他们最后的希望了，要是再不找来正常的食物，他们一族人，就真的要绝了。
不然他们也不会在看到李沐清的能力后，冒着被杀的风险，还要壮着胆子前来乞讨。
李沐清动容，她本就不是冷漠之人，不然也不会来此。
张三也动容无比，作为一名底层的人员，他深知生活的无力。
两人皆看向张沐寅，毕竟他才是这次出行的决策者，他们期待张沐寅给出答复。
而张沐寅闭目沉思不语，良久之后，他才长叹一声道:“施舍，不行。”
周泰顿时感到一阵脱力，哪怕在众人的搀扶在也差点瘫坐在地，嘴唇无力的颤抖，却无法发出一言。
那一众灾民陷入了绝望之中，他们看不见未来的希望。
就连李沐清以及张三都不解的看着张沐寅，他们知道，张沐寅不是这样的人，可为何要这样做。
张沐将一众人的反应都看在眼里，心中更是坚信自己的想法。
原本他只是想救那一饭之恩的一家三口，后来他又想着能救一个是一个，只是看着眼前的凄凉，现在，他想救更多的人。但是他深知自己的渺小，所以救人可以，但他不想把自己搭进去，善心他可以有，但是他不做圣人。一味的施舍只会带来悲剧。
随即他深呼一口气，挺身走出，目光直视所有在场者，声音洪亮:“听我说完，施舍不行，现在那么多的灾民，我不可能全部施舍，我没那能力。也不公平！但是交易可以！”
“我将在三日后大开郡城大门，届时放粮救灾，治疗瘟疫！所以你们在这三日内，给我把下面的话好好传达到每一个活着的人耳中。”
“这三日内，只要努力挣扎的活着的，不要丧尽天良的，不要有辱人道的，三日后，就有活着的希望！我不敢保证你们所有人都能活，但我保证你们有活下去的希望！能活多少，我不确定。但是我可以保证，你们的子嗣，你们的妻儿，我会最优先救治！让他们成为最有可能活下去的那一批人！”
“给我传达下去！一字不漏，报酬就是车上的口粮还有那一匹马！”
场面，一度寂静。
良久，终于有人忍不住激动，她打着筛糠，不可置信般喃喃自语:“我们…能活？我的女儿…能活？”
“能活！”张沐寅坚定的语气传出。
“能活！能～活！”一名虚弱无比的汉子突然爆发出强烈的欲望，他捏紧双拳，舞动双手，发出歇斯里地的怒吼。
“能活！”
“能活！”
“能活啊…………！”
仅仅三言两语，仅仅一句希望，就引动了无数热血。
………
人群中爆发剧烈的声响，传遍整个荒野，这声响充满了极致的感染力，让那些不知道情况，默默等死的灾民也恢复了一丝对生的希望。
李沐清默默看着这一切，突然上前问道:“既然承诺你已经许出去，下一步你该怎么做？一个不好，你就是粉身碎骨。”
张沐寅此刻却豪情万丈，他突然有些理解了老家伙所说的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的一些含义。
“自然就是一步步做！第一步，先进城。”他紧握手中李县令给予的信件，心中计策浮现。